八月中旬開始,靖舊朝各地已經出現明顯的恢復跡象。從村落、小鎮,再到大城周邊的莊子,以及大城內的各種生意,都開始迅速的朝以往那樣重新煥發出生機勃勃的樣子。
邪祟?已經很少很少見了,甚至比兩年多前都要見得少了,似乎這次是真的把它們殺得怕了。
至于那些邪門修士,更是深藏起來,接連端掉的巢穴也沒有多大的收獲,明顯是提前就有準備的跑掉了,如今不知龜縮到了何處。
深層次的東西一般老百姓哪里懂?他們只曉得自己周圍再沒聽說更看不到危險了,那經過短暫的觀望之后還不抓緊時間重新忙活起來?
車馬行是最直觀反映靖舊朝內生機復蘇的行當。他們穿梭在各地相連的官道上,大宗的商品由他們來互通,危險下降,他們就跑得勤快,反之亦然。
這種復蘇的變化是由下而上的,逐層影響上去,最后由各方面的消息匯總之后報到皇帝面前。。
說實話,楊束在拿到、中書院、兵部三份不同側重面的近期民生匯報條子時,心里是有種難得的暢快感的,就好像一次暗地里的反抗取得了成功之后的竊喜。
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沈浩這個人真的如永勝王所說的那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福將啊!而且本事堪稱國朝第一!”居然在不需要國朝任何實際支持的情況下,僅僅借用了一個楓紅山莊的名頭,就直接將國朝一年多來已經呈現糜爛的局面迅速的扭轉了過來,用了也就半年多的時間而已。
這不比廟堂上那些只會用嘴皮子發出陳詞濫調的老頭們強?不比那些對外還還行,對內就總是差點意思的軍伍厲害?
甚至用永勝王的話來說,沈浩不單單解決掉了困擾國朝兩年多的亂局,還順手把宗門圈子身上的口子再一次撕開得更大了。甚至以后國朝可以名正言順的使用一些宗門方面的中低層力量。這無疑是一個破天荒的開端。
當然,幫楊束解決掉了一場暗藏的危機這也是很重要的部分。不然等國朝徹底糜爛,廟堂文武必然會一起逼迫楊束更改之前的決策,到時候皇帝威信掃地,君臣之間怕也將鬧出不少矛盾來。
所以如今在楊束的心里沈浩的地位被無限的抬高了。甚至于他現在已經在心里又一次放緩抬白常卿上來接任曹國邦左相一職的想法,就是顧忌到了沈浩的感受,畢竟白常卿之前可是面對面的跟沈浩硬鋼過,他也不想讓沈浩心里多一個疙瘩。
只是下月初九的明山之行怕是不太平。楊束有些擔心超級宗門那邊會使壞。雖然沈浩表示信心滿滿,可楊束卻始終認為還是該有些防備要做在前頭。
于是在和楊修勝商量之后,楊束決定以楓紅山莊的名義,將一半金劍營調給沈浩為護衛,到時候就跟著沈浩前往明山,就駐扎在明山腳下,給沈浩鎮場面,但凡有什么變故也能第一時間做出應對和接應。
另外,這也是楊束和楊修勝對于兩家超級宗門的一個回應:想要敲打沈浩?那就問你有沒有和金劍營硬碰硬的膽量,敢亂來,你來一個我看看。
畢竟直接壓半個金劍營在明山腳下,這已經是一種帶著火星的行為了,反應可算硬到了極點。
不過除了沈浩明山之行讓楊束有些擔心之外,他更擔心的還是明山宗試劍大會之后,進入十月后的枉死城地宮之行。
不過可惜的是地宮之行因為涉及到了“赤”,所以皇帝沒有辦法與楊修勝打開天窗的明說,即便他們兩人都清楚“赤”的存在,也不能當著面這么掰扯。唯有讓楊修勝再做詳細的方略,盡可能的保住沈浩這次依舊能夠全身而退。
楊束不是沒有想過打著“找縛姬泄憤”的幌子去黑旗營那間古怪的 地牢尋沈浩,單獨給沈浩一些暗示。可他的這個想法似乎被“赤”察覺到了,最近幾月來他但凡有要去黑旗營的念頭都會被胸口的“蛛網”折磨得痛不欲生,只能作罷。
這讓楊束心里頗為忐忑,擔心“赤”是不是真的瞧出了什么端倪,他以為會不會再也不能去黑旗營的那個古怪的地牢了?
心里念頭也就到了此處,邊上宦官小心翼翼的走到楊束身邊來,提醒說外面左相曹國邦到了,已經等了小半個時辰了。
楊束應了聲,從溫湯里出來,張開雙臂,自有宮女幫他擦干身體,然后裹上一件寬大的袍服,去了偏廳。
“臣,參見陛下!”
論起禮節,曹國邦絕對是所有大臣里最扎實的一個,能雙膝跪地就絕不單膝,能磕頭就絕不拱手,能跪著說就絕不站著。什么?坐?曹國邦就從沒坐過凳子,賜座都不坐,說喜歡站著或者跪著。也不知道這一把老骨頭了,哪來的精神,也不怕跪瘸了。
“什么事?”
“陛下,如今國朝亂局收復,各地生機復蘇,百姓奔走相告一派歡欣。這得益于陛下之圣明,也有賴于下面將士的奮勇。所以臣斗膽為下面各地奮勇殺敵保家衛國的將士請功,還請陛下應許。”
這是左相的職責,也是應走的流程。當然,最后賞不賞這得由皇帝說了才算,但一般而言都不會有功不賞,區別只是賞的力道大小罷了。
“可準備好了章程?”
“有的,請陛下過目。”
曹國邦這人一直在楊束心目中沒什么亮點。你說他沒本事吧,他也不會出什么紕漏,做事四平八穩得厲害。但你若是指望他去解決什么棘手的問題,那也是不能的,頂多給你左一點右一點的混過去了事。
就說手里的那一份板賞章程,這與以往的板賞基本上沒區別。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的,但又根本找不出側重點,就兩個字:平均。
誰也不得罪唄。
楊束掃了一眼跪在面前的曹國邦,也沒想過叫對方起身,刻意的頓了頓,才開口說:“將之前給的責罰撤掉,千戶官一級的版賞折半,折掉的那些加在一線軍卒頭上。不過黑旗營要單獨擰出來,加重賞。
軍伍按照正常凱旋的分寸做章程下賞,讓兵部自己去搞。個地方衙門就按你這上面的辦。去吧。另外告書天下,邪祟之亂已被平定,以安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