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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提燈人現,雨夜屠魔

  玉龍山莊的屋檐上,宋植的身形不斷變換著方位,將自身的神識盡可能擴散到最大,企圖與朱吾世的神識相會,但卻始終沒有回音。

  “原來是我們走了眼,著了他的道...”宋植說話間放緩了腳步,穩了穩自己的氣息,接著長眉微凝看向一處寬大的宅邸。

  這兒已經是玉龍山莊腹地,甚至不用妖狐提醒,宋植都能感覺到有一股陰冷的不詳之感就在這附近徘徊。

  雷聲轟隆作響,宋植神識一掃,院子中的家丁,護衛等都已昏迷在各處,甚至有一名氣息綿長的一品高手也倒在了墻角。

  宋植躍下房檐來到這名高手身邊蹲下,查探后發覺他的呼吸也是平穩的,只是人昏睡了過去。

  “為何要將山莊的高手也盡皆迷暈...”宋植不解的呢喃道,接著緩緩起身,眼眸微抬似乎明白了什么。

  “....這么看來,他是想今夜就分出結果。”

  將腰間長劍緩緩抽出,劍刃出鞘發出的呲啦之聲讓宋植心歸于平靜,五指握住精鋼長劍,開始向里屋走去。

  此刻的宋植收起了神識,除了握劍的指尖微微發白沒有放松外,表面卻是淡然的模樣,如在院落間散步。

  這間院子很寬闊,延續著三庭五閣十四房的結構,實木屏風雕琢著麒麟龍蛟,墻角攀爬著藤蔓,四處都偷著一股古韻,只是在雷光乍明下,卻顯得格外滲人。

  宋植一路來到了院中最深處的堂廳,仰面望去,高頭掛著一幅牌匾,隱約可見‘沈氏宗祠’四個字。

  回頭望了眼漆黑一片的大院,宋植單手推開木門邁了進去,任由雨點跟隨而進,并未回首關門。

  堂廳內擺有一尊巨大且栩栩如生的樹木雕像,樹下陳列著三層廊柜,每條木臺上都擺放著黑紅的靈位和白燭,這些燭火俱被點燃,照耀著樹木的葉子泛著昏黃的光芒。

  宋植沿著一排靈位走去,上面每一位都是沈姓的靈牌,雖然有男有女但沒有一位外姓人,想必是每一代沈家的嫡系之人。

  抬頭看了眼,宋植發覺這個樹木的雕像看著有些眼熟,略一思索才看出這似乎就是京城皇宮邊的遠古神樹,傳聞神樹在災變之時展現過驚天偉力,大淵國也正是依靠這株頂天立地的神樹,才撐到最后,成為了人族最后的棲息地。

  因此大淵國,曾經有不少宗族都供奉著神樹,不過時至今日也所剩不多了,畢竟神樹在扶非出現驅逐了萬妖后,也不再展露神威,漸漸歸于平凡。

  宋植收回目光,繼續看向木臺上的靈牌,很快便發現了不對勁。

  因為在第一排的末端,正擺放著兩個緊挨著的靈牌,唯獨這兩個令牌沒有刻上紅字,而是漆黑一片,顯得分外突兀。

  宋植伸出修長的手指沾了沾桌面,皺眉看著干凈的時指尖,這兩個牌位旁沒有香燼殘灰,就像是提前準備的。

  就在他凝神思索的時候,身后的屋外,突然閃過鳥雀驚飛的聲音,宋植這才慢慢收回手。

  接著一股若隱若現的霧氣吹入了堂廳,宋植也立刻展開了無色神力將這之給阻擋在外,霧氣順著宋植的身體而過,飄然躍上了古樹的雕像。

  接著,一陣預料之中的輕軟腳步聲在門外響起,由遠及近,不急不緩。

  伴隨著腳步停下的聲音,一陣冷風猛地灌入了大廳,將宋植早已濕透的青袍吹得泛褶,那些燭火更是在搖曳中熄滅了大半。

  這時候,宋植才腳跟微動,微微側身看向后方,輕聲道:“果然是你...”

  “沈宗主。”

  來人體態微胖,面容和煦儒雅,正是玉龍山莊少主人,沈崇。

  沈崇嘴角帶著笑意,仿佛一切事不關己般邁入堂廳內,看著此刻單手持劍,發絲凌亂眼神銳利的宋植,攤出一只手掌道:

  “宋大人,別來無恙。”

  宋植瞇起了眼,原來這家伙早已明白了自己的底細,是什么時候?

  這時宋植突然想起了,那日酒樓外追著吳玄下山,在淮南道撞見過沈崇的車馬,那個時候看向自己的眼神....

  所以當時妖狐感知的魔氣,不是吳玄,其實是他?

  沈崇呵呵一笑,自顧的在門楣邊踱步起來,側臉看向宋植繼續說道:“在北境時,宋大人滅殺我一人傀,這事在下還沒跟你算呢,你便又追來了,當真是不給沈某一點活路。”

  宋植冷眼相對,道:“既然知道我是為你而來,那你也該明白你都做了些什么。”

  沈崇搖了搖頭,舉起雙手示意宋植暫且停下,嘆道:

  “我的魔燈之下,即便是狩也傷不得我分毫,但先是出了個你,后又出了那個北境女人,你倆能無視魔祖的天威,所以是妖神要你們死,怎么能怪在我頭上呢。”

  宋植嘴角一扯,手中長劍輕輕點地:

  “你錯了,我追蹤而來不是為了報復你,而是因為你甘愿做了妖神的狗,播下了無數魔物的種子,你可知道都有多少黎民百姓,多少斬妖之士因你而死么?”

  “尤其是你做東的江南,民不聊生夜不出門,你怎么有臉自稱江南之主?”

  沈崇輕呼了一口氣,挑眉道:“那就是沒得談咯?”

  宋植仰頭一笑,似乎聽到了一個大笑話:

  “從你把自己的手下全部迷暈開始,就沒打算放我們活著離開吧?”

  沈崇聞言雙掌微合,鼓起了手,仿若自嘲道:“是啊,沈某還抱有一線妄想,用價值連城的雪融迷神散作引入灶,讓這里的人都沉沉睡去,這樣明日醒來后,我還是玉龍莊主,只不過有兩個小小的戲班子,永遠的消失罷了,呵呵....”

  不等沈崇說完,宋植已經踏破地磚沖出,手中長劍卷起凌厲的劍光,如青龍貼地橫行猛然襲來。

  “哈哈哈....那就來吧!”

  沈崇不閃不避,腰間的一枚普通的玉佩突然化為黑粉炸開,在空中凝成了一盞油燈的虛影,接著再次散開附著在沈崇的手臂上。

  沈崇的雙掌重疊直接頂上了宋植的劍鋒,伴隨一陣嗡鳴二人各自退后四五步,宋植腳下犁出半米溝壑才堪堪穩住身形,心中暗驚不已。

  要知道剛才用出的可是青霞劍法中以強力著稱,破軍一擊的青龍出海,在自己的小腿暗暗積蓄滿了斥力后,這一下的威力就算捅到二品高手的身上也得弄出個血洞,但卻被沈崇徒手給擋了下來。

  另一邊的沈崇則是被逼退到雨水中,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漆黑如墨的手掌,此刻正冒著白煙隱隱作痛,心中的震撼不比宋植低。

  這可是神器所化的薄鎧,雖然被包裹的手掌沒有絲毫損傷,但是卻讓自己實打實感到了鉆心的疼痛。

  依靠神器,屠殺過不少同境界修士的沈崇,立刻打起了精神,知道眼前這個絕美的人兒可不是個簡單的貨色。

  宋植追出了屋子,站在屋檐下看到沈崇雙手成爪,擺出了爪功的架勢,頓時又猜到了一些事情。

  “那徐宏是你殺的?”宋植沒有急著動手,問道。

  沈崇嘴角一咧,大聲回道:“一條死狗也敢得罪我的玉兒,殺了便殺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么?”

  宋植眉頭微皺不再多說,此人已然與常人不同,多說無益,直接擊斃。

  突然,暴雨中傳來了一聲巨大的悶響,宋植轉頭望去發現遠處火光沖天,心知這是朱吾世與人戰起來了。

  沈崇自然也看到了,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無論是宋植還是朱吾世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對于更加強大的朱吾世,他自然也是有辦法對付。

  “橘發黑刀,那人必然便是世日候了,真是可惜,聽說他剛入二品不到半年,不知能否對的贏我那三個人傀。”

  宋植輕吐了一口氣,晃了晃脖子笑道:“沈宗主多慮了,恐怕你的人傀很快就沒有了,在此之前我也會先殺了你。”

  說完宋植的身上逐漸浮現出青色鎧甲的虛影,這些甲胄漸漸凝實如披在身,頭部有副狐貍的面罩,在雨幕中顯得分外冷冽。

  “恩?”沈崇看著那狐貍臉,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但沒等他發問宋植便再次殺來,速度與爆發力比之前更快。

  “喝啊!”

  沈崇所用的是爪法,其本身的賦為玉龍山莊傳承的水之賦,身軀靈動如水,爪法之中如有龍鳴之聲,是絕學玉龍勾天爪。

  宋植只感覺自己的長劍如陷深潭,在水中艱難的攪動卻難有建樹,反倒不時被沈崇精鋼般的利爪給撓到身上,打出刺目的火花。

  “你的劍術尚可,但憑你還不足以殺沈某,哈哈哈...”

  激斗許久不分上下后,沈崇突然大笑起來,那微胖的身軀靈巧的擺動起來,躲開了宋植的一式霞霧劍氣,同時雙手內扣合十猛地頂出,將宋植持劍的左臂鎧甲給震的碎裂開來。

  玉龍勾天爪強大之處,在于近身作戰時輔佐水之形身法,能牢牢限制住敵人的運器的手腕,且勢大力沉變化無窮,出手便要殺人。

  宋植不敢托大,吃了一虧后右手接過左手劍,急速后撤而去,沈崇則是化防守為進攻,主動追了過去。

  宋植看了看自己被打碎的衣袖,此刻那白皙的右肩暴露在雨水下,泛著紫色的淤青,同時還有細微的冰冷寒毒。

  幸虧宋植剛才有光鎧庇護,否則玉龍勾天爪的寒毒滲體,那才是真正的殺招。

  “這家伙也不單身手怎么這么硬....纏斗我會被他克制,必須想個辦法一擊廢了他...”宋植看著身后窮追不舍的沈崇,心里琢磨著戰術。

  “既然你手硬,那我就....”

  宋植不再亂竄,而是突然回頭揮出了青霞一式的劍雨,無數的青色劍氣激射而出,暫時封住了沈崇的視線。

  接著他猛地一蹬身前的廊柱,踩出了一個巨大的凹痕腳印,甚至連護著腳的鎧甲都被這股斥力給壓碎了,宋植咬著牙忍著腿上傳來的痛,如離弦之箭一般殺了回去。

  這一踩雖然迅猛無比,但宋植自己也因此受了腿傷,所以接下來一擊必須要打成!

  沈崇剛將這些劍氣拍散,宋植就已經殺到了眼前,那雙狹長的丹鳳眼中近在咫尺,瞳孔中碧光乍現,讓沈崇不禁短暫失神。

  但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沈崇只是一瞬間便被殺氣給驚醒了,立馬抬爪去抓劍柄。

  但宋植卻沒有繼續刺向他的面門,而是強行扭動腰肢轉了個身,向地下附身而去,手中長劍化出一個絕美的金焰圓弧。

  “啊!!!”

  伴隨著凄厲的慘叫,宋植單膝跪在地上喘著氣,身后的沈崇則是轟然倒下,抱著自己的一條腿慘叫不已。

  在他防備松懈的一剎那,宋植一式回潮斬出其不意的攻入他的下盤,太上神焱化作的劍氣瞬間融化了他的腿骨,讓沈崇的右腳應聲而斷。

  宋植強忍著腰間和小腿的陣痛起身,提著劍走向沈崇。

  沈崇此時癱倒在地,兩只手抱著斷裂的右腿哀嚎不止,沒了腿,任他是用拳用爪的高手,也沒有了戰斗力。

  扶著腰,宋植最后問了一句:“為什么,有兩個空的靈位?”

  沈崇慢慢停下了嚎叫,抬起密布血絲的雙眼,咳了口血笑道:“你,沒命知道。”

  “恩?”

  宋植感到不對,立刻舉劍就向沈崇的脖子刺去,但還沒等刺中就立刻將劍收回擋在身側,下一秒一道白色光影揮來,宋植被一股大力給掀翻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彈射而起,面色沉重。

  此刻沈崇的身邊,一位黑袍客默默侍立,他戴著厚厚的蓬帽,手中握著一柄修長的白色砍刀。

  這刀...

  宋植眼眸一縮,大喊道:“孟執事!”

  “你在叫他么?”地上的沈崇突然撐起聲回應道,接著笑了起來:“他現在可是我的傀儡,你莫要搞錯了。”

  宋植瞥了眼他,卻驚疑的發現倒地的沈崇竟然重新站了起來,那條斷腿處長出了新的肢體,不,那是一條漆黑的腿,看著就像臨時補上去的。

  再看了眼沈崇恢復正常的雙手,宋植明白了,這黑色的東西就是那‘燈’所化,難怪沈崇的雙手無論如何去攻擊,都仿若無事。

  雖然重新站了起來,但失去了‘燈’的加持,沈崇不敢再去和宋植對敵,而是瞄了眼身旁的孟鶴,命令道:

  “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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