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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林中怪事

  秋風肅殺,出京向北,日光漸寒。

  一月后。

  雨后泥濘的官道上,兩匹風馳電掣的駿馬掠過,馬蹄聲驚擾起林中的黑鴉,鳥鳴四起而亂,飄向遠方.....

  朱吾世戴著頂黑斗笠,目光微瞇的望向前方,他褪紅泛金的長發隨風而動,如熠熠流火。

  “恩?”

  那雙如虎一般的金瞳此刻瞥向一側,似乎是嗅到了什么異樣的氣息,接著朱吾世回頭望去,他的身后便是白袍玉蓑,束發碧簪的宋植,此刻的宋植也望向那個方向,喊道:

  “侯爺,西北好像有什么東西。”

  朱吾世點了點頭,一扯韁繩調轉馬頭,回應道:“走,去看看!”

  說罷他便一騎絕塵向林中沖去,宋植也跟著沖了過去,這里所謂的東西,自然便是妖物的味道。

  此處向北,林中大樹分布的越稀松,即便是高頭大馬亦可在其中靈巧穿行,不多時二人便來到了林子深處,到了這里即便不用神識,也能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

  “妙哥,別殺我妙哥!”

  “我回來就是這樣了啊,你信我啊,信我啊!”

  一個文弱模樣的青年屁股在地上不停的挪動,嘴里不斷乞求著什么,而他的對面,一個手持大斧,目眥欲裂的漢子正步步緊逼。

  “放屁!就是你他娘的讓老子去周圍探路,現在她們都死了,你要老子怎么交代???”

  他們的四周是幾具尸體,多為女子,亦有孩童,但是此刻卻都已身首分離,頭顱不知所蹤,死狀極為凄慘,也難怪這男人胸膛起伏,手腕都在顫抖。

  這個漢子是京城的一名鏢師,這些女人孩童便是他此番護送的某大官家眷,那位大官已經入主了前方不遠的一座城池,而這些便是他的妻兒。

  張妙有二品大成的實力,這次帶出來的幾位弟兄也是二品的高手,平常都足以擔任鏢頭,足可見對此鏢的重視。

  這前半路本來風調雨順,他們走的并不算快,可一起都從他們碰到這家伙開始,開始變得不那么正常。

  那日他們發現路邊這位文弱書生,此人話自己馬匹暴斃,祈求捎帶一腳前往那座城,說是城里有親戚,愿意付二兩黃金走出這荒山野嶺,為表誠意他直接取出了五十兩銀子,這些鏢師倒也信了,就接了這差事。

  哪知那天開始,他們的馬接二連三的莫名死掉,最后連那些家眷的馬車都沒得拉,中途碰到了一些難纏,且并不常見的大妖襲擊,還為此死了兄弟。

  張妙認定這青年修為雖淺,但卻是實在的掃把星,但哪想他竟又取出了銀子保命,張妙看那城也沒幾日了,就先沉住了氣沒將他趕走。

  然后便發生了今天的事,家眷行的累了要水喝,也許久沒吃東西了,張妙便帶著自己的兩個兄弟出去找水找吃的,留下一人和青年一起守著這些家眷。

  哪曾想他才出去一個時辰。便感到惴惴不安,趕回這里后就發現變成了這幅模樣,尸體橫陳一片,張妙護鏢多年了,自然能看出那些人死前是在逃跑,但這青年卻安然無恙。

  縱使再愚鈍,張妙也知道這家伙必然脫不了干系。

  “你說你不知道!?那老子問你,劉安呢!?”

  劉安便是留下來保護婦孺的那位鏢師,他也覺得這青年來路不正,因此主動留了下來,但此刻卻消失了般。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啊!”

  “你們剛走,劉安大哥便他說他要去附近方便,接著便不知所蹤了,然后,然后我也想方便一下,就走遠了一些....”

  “等我聽到慘叫回來,這里就變成了這幅模樣,還沒等我逃走,大哥你就回來了。”

  張妙看著他顫抖篩糠的模樣,眼神陰晴不定,這些女眷來歷可不簡單,他們鏢局可以死人,但是這些人但凡死一個,恐怕都要面對那官員的震怒。

  更別說....

  他沒有急著殺這青年,這人活著總比死了強,最差到時候也能拎出去當個替罪羊,現在.....

  張妙將斧頭別在腰間,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這書生,走到一具尸體旁開始驗尸,這些尸體身軀完好,只有頭顱不知所蹤,脖頸處層次不齊不是刀劍所斷,更像是.....

  “.....被咬掉的?”

  張妙將這些尸體查看了一圈,站起身來眼神有些不對,這么看來這些人都是死在了妖物的手上,那些消失的頭顱恐怕都已...

  “這是什么妖物,只吃人腦袋?”

  張妙百思不得其解,他這輩子殺過的妖不比斬妖師少,對這些慘狀更是屢見不鮮,但妖物吃人從來都是為了果腹,怎么還會挑著吃呢?

  甚至連妖物最愛的心臟都沒碰,卻吃了人頭。

  就在張妙臉色變幻不定的時候,周圍的密林突然傳出了沙沙聲,似乎是人的腳步,這時候張妙才發現四周昏暗了下來,臨行前是午時剛過,現在卻已經日暮西山。

  時間過得這么快么?

  不對,這么說的話,另外兩個兄弟也該回了才對。

  “誰在那里!!”

  張妙抽出大斧,冷聲問道,他余光瞥了一眼書生,見這家伙蜷縮在一旁瑟瑟發抖,繼續看向林子深處,一滴汗水從他的顴骨邊劃過,因為他發現自己的神識竟然變得蒙昧,周圍的一切都如同扭曲一般,頭隱隱作痛。

  “誰!!!”

  另一邊,朱吾世和宋植也在林子中停了下來,二人翻身下馬,向前走了兩步。

  這是一條潺潺小溪,宋植站在溪邊的河床上抬頭望向高空,午后的太陽昏黃高懸,映照著小溪邊的花草郁郁蔥蔥。

  而朱吾世則是半蹲在地,他的身前躺著一具無頭的尸體,半個身子泡在河里,刀劍在腰間,甚至還未曾出鞘,那癱軟的手上只有一個接到一半的水壺。

  “尸體尚有余溫,剛死不久。”

  朱吾世緩緩起身,他的眼神在陰影中波瀾不驚,平淡的說道。

  宋植走了過來,看著這慘死之人問道:“死的這么慘,不會是山賊火拼吧?”

  “不會。”朱吾世搖了搖頭,解釋道:“方才注氣煉尸,此人筋骨如鐵,生前是二品的高手,卻被人輕而易舉的割了頭顱,定然不是山匪所為。”

  “也不是妖物....奇怪的是,他的頭不知所蹤。”朱吾世左右看去,沒有看見地上有頭顱飛濺的血跡。

  宋植聞言頷首,突然心有所感看向了某一個方向,豎起一根纖細的手指將斗笠向上頂了頂,宋植的眼睛逐漸變成了碧綠色。

  “那里....”

  朱吾世也跟著看去,卻只看到一片枯黃的樹冠,他低頭問道:“你看見了什么?”

  “跟我來。”宋植眉頭一皺,便踩著鵝卵石向前跑了去。

  “快,再不去就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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