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姐!”蘇牧看到門口等候的女人,急忙上前到。
“小牧!”看到蘇牧走出來,春花的眼淚頓時如下雨一般從眼眶中落下。
“果果不見了……就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找不到了。”
“你先別哭,和我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那天聽了你的話,一刻都沒敢放松,無論去做什么都不讓果果離開我的視線。今天中午我帶著果果去洗菜,我洗菜的時候還從水里看到果果在岸上玩耍,當我把菜籃子提起來的時候,水里就看不到果果了。
我回頭,果果就不見了。周圍的人都是熟悉的人,可誰都沒看到果果……小牧,你能找回果果對么?沒有果果,我沒法活啊……”
看著這個強裝著冷靜的女人,蘇牧心底又是惋惜又是同情。如果在太平盛世,春花姐一定能過的很幸福。但可惜,生在這個人吃人的世道。
“春花姐,你別太著急也不要做傻事。對果果下手的人我心里有數,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真的?”
“真的!”
蘇牧說完,轉身跑了回去。老黃正靠著柱子抽著旱煙,蘇牧徑直走了上去。
“頭,我求弟兄們幫忙。”
“家里出事了?”
“嗯,我未婚妻被盜門的人擄走了。”
“未婚妻?”老黃詫異的上下打量蘇牧兩眼,“你確定是盜門?盜門不干拐賣女人的買賣啊,他們要么盜竊錢財要么盜竊孩童。”
“我未婚妻剛滿七歲……”
“咳咳咳——”一口烏黑的煙頓時從老黃的兩個鼻腔噴出。
這一幕確實很好笑,但蘇牧笑不出來,直直的看著老黃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頭,我今年也才十七歲。”
“哦?你也才十七歲,我倒是疏忽了。但是,就算你知道是盜門所為那又怎么樣?盜門神出鬼沒,手法干凈老辣,茫茫人海,你想去哪里找?
就算你能根據蛛絲馬跡找到盜門行蹤,可那時候人早就被他們轉手了。盜門每個月都得盜走十幾二十個孩子,至今沒有一個能找回來。算了吧!”
“如果我有辦法找到盜門下落呢?”蘇牧低沉的問道。
“那你去找三爺!我沒權利未經許可帶兄弟幫你找人。”老黃敲了敲煙袋,“只要三爺說話,弟兄們絕不含糊。”
“好,這就去找三爺。”
老黃望著蘇牧離去的背影,突然戲謔的咧嘴一笑,露出了滿口的黃牙。
丁飛花正在審核提交上來的有價值案底。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鎮域司上下,不是僅僅丁飛花所轄的人。八個錦衣捕頭,甚至其他分衙的捕頭們,哪個不是拼了命的發展盤子?盤子越大,賺的錢財越多。
至于是不是玩忽職守,哪有這種事?這些盤子只是懷疑目標,還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等到盤子的價值被榨干,自然會掌握確鑿證據,將他們就地正法的。
盤子的多寡,直接決定了弟兄們有沒有肉吃。
丁飛花拿起筆,在手中的案宗上畫了一個圈,留下一個字。
“辦!”
“噠噠噠——”
“三爺!”
“蘇牧?”
“是我。”
“你叫我什么?”丁飛花的聲音頓時冰冷了下來,低沉喝道。
“飛……飛哥!”
“嗯,記住了,以后沒人的時候叫我飛哥。什么事?”
“飛哥,我有事相求,希望飛哥能派人幫我救回果果。”
“果果?你對門那個暗窯的孩子?”
“是!”
“她怎么了?”蘇牧便將果果被盜門擄走的事簡短的說了一遍。
聽完之后,丁飛花皺著眉頭沉思了許久。
“盜門實力不俗啊,就算你有辦法找到,但觸犯了盜門的大忌他們必然會不依不饒。蘇牧,你別看鎮域司威風凜凜,四大紫衣侯鎮壓通天府。
但通天府的盤子太大了,鎮域司也不可能把通天府壓的嚴絲合縫。如果我們有這個本事,通天府哪有幫派勢力敢囂張跋扈?
南域其他幫派可能會給鎮域司一個面子,但盜門卻不會。盜門自古以來就和鎮域司勢不兩立,且他們都是來無影去無蹤。
就算成功救回了那個女孩,弟兄們以后恐怕會被盜門報復。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我很難向弟兄們交代。”
“她是我未婚妻,如果飛哥不出手,我自己去。”
“胡鬧!你以為你是誰?不說你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你一個人去做什么?送死啊?還有,那個小女孩是你未婚妻?誰定下的?
一個暗娼的女兒,豈能做你的妻子?你對得起蘇家的列祖么?當年我跟過你爹,叫過你爹大哥。在我心里,他也一直是我的好大哥。
在鎮域司,大家是兄弟,出了鎮域司,我可以做你叔伯。你要敗壞蘇家家風我可不能答應!出去!”
“飛哥,其實她不是……”蘇牧急忙道。
“那就更沒必要去救!我以前勸過你爹,早點搬出去,不要和那群賤民待在一起,你爹一直不聽。我現在也想對你說同樣的話。
你和那些賤民不一樣,蘇家是世襲罔替的鎮域司捕快,他們是隨時都會死的賤民。別說一個暗窯之女,被盜了就盜了,她這樣的身份,連來鎮域司立案的資格都沒有。”
丁飛花的話,頓時如一記重錘敲在蘇牧的心中。
蘇牧可以見死不救,可以趨利避害,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對不公平視而不見。但像丁飛花那樣視底層百姓如螻蟻,蘇牧還做不到。
這一刻,蘇牧明白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而且在丁飛花的身上,蘇牧感受到了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就像是有一條毒蛇在暗中窺視一般。
“是,屬下知道了。女人多得是,大丈夫何患無妻!”
“不錯!你能這么想就好了。一個賤民而已,這種女人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就算你真想娶妻,改日我替你物色物色,保證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女,模樣家世定能讓你滿意。”
“多謝飛哥!”
離開丁飛花的辦公室,蘇牧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今天中午果果才被擄走,想來不會立刻轉移怎么著也得晚上了。
這一天,蘇牧安安靜靜的整理案中,老老實實的將有價值和有線索的分類歸納。等下班時間,果斷的放下手里活計打卡回家。
“弟兄們,今天三爺請大家去望江樓吃喝……”一聲招呼響起,石青等青衣巡捕頓時齊齊發出歡呼。
“三爺威武。”
“三爺慷慨!”
“咦?蘇牧呢?怎么一晃人不見了?”
“剛剛看到他好像回去了……嘖嘖嘖,跑這么快,沒口福了。”
匆匆回到家,春花姐早已翹首顧盼。看到蘇牧,急忙迎了上來。
“春花姐別急,等天黑之后就去救果果,現在不方便。”
“小牧……有沒有危險?如果把握不大的話……就算了。就當是果果命該如此……”
“別胡思亂想,一個小毛賊而已。”蘇牧臉上的笑容很輕松,但他的心底,卻是一點也不輕松。
蘇牧默默的坐在院中等候,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
通過生死祭壇,蘇牧又祭獻了五年壽元進去。如今的蘇牧,丹田之中氣海充盈,內力精純而澎湃,隱隱觸摸到了中九品的境界。
中九品的修為,對付飛賊應該夠了。再加上還有可以通過祭獻壽元獲得的修為增幅,救回果果問題不大。
換做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蘇牧絕不可能冒險去救。但為了果果蘇牧沒什么好猶豫的!
就因為每一次見到蘇牧,果果都會甜甜的叫一聲哥哥!
天黑了,蘇牧進屋換了一身黑衣。
臉上帶上的面具。
拿起帶著樸刀,身形一閃化作一道清風掠過墻頭。
院子中,春花只感覺眼前一花,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從馮彪的口中得知盜門的那個點,但蘇牧沒有莽撞的直撲那個位置而去,而是小心偵查,在確定沒有被察覺后才小心翼翼的靠近。
這里是一處廢棄的釀酒作坊,以前,五環城被稱為工坊之鄉。在世道還沒變的時候,這些工坊養活了五環城三十萬人。但現在,工坊十有八九廢棄掉了。
這些廢棄的工坊有的成了無家可歸之人的容身之所,有的卻成了藏污納垢之處。果然,在臨近工坊之后蘇牧發現有人看似無章法實則暗中警惕監視周圍。
這些監視者的修為都不算高,蘇牧能輕易的避開他們耳目,身形一閃落入工坊外的墻角處,纏身在一堆雜物之中。
工坊之中,十幾人舉著火把,在工坊中央,七八個捆住手腳的孩子擠在一起,一臉恐懼的環顧四周,不停的哭泣。
“不許哭,誰敢再哭鬧,直接割掉舌頭!”一個臉上豎著一條猙獰傷疤,仿佛要將臉分成兩半的壯漢吼道。
頓時,一眾孩子紛紛噤聲,臉色刷的一下慘如白紙。
“哇——”
突然,一個孩子可能是太恐懼了,竟然放聲大哭起來。
“嘿嘿嘿……這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啊!”說著,向那個孩子走去。
“不要……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爹,娘!”
“老子說過,誰要再哭就割掉舌頭,你倒霉,就算叫天王老子也沒用!”說著,一把抓著孩子的頭發提了起來。
抽出匕首,緩緩的靠近哭鬧孩子的臉。
蘇牧緊緊地抓著手中的石塊,石塊被蘇牧抓成粉末,嘩嘩的落下。沒有見到果果,蘇牧不能貿然出手。
尤其是在這群人身后還有一個被一名妖艷女子伺候著,專心修手指的披頭男子。這個人很瘦,披頭蓋面看不清容貌,但蘇牧可以肯定,此人必然是馮彪口中說的堂主。
正在那人臉上露出猙獰表情,蘇牧手指扣住石子的時候,哭鬧的孩子突然眼睛一翻,聲音戛然而止。
“暈過去了?就算暈過去了,老子說過的話照樣算數!”
“住手!”一直低頭修手指的批發男子終于開口了,輕輕的放下銼子,在身后妖艷女人的胸口摸了一把緩緩的站起身。
“他都不哭了你還割他舌頭做什么?調教他們自有別人,都是弟子們冒著危險帶回來的,留著,能賣個十幾兩銀子呢。”
“是師傅。”
“怎么就這么點貨?就這點貨我可沒法向盜魁交代啊。”
“師傅放心,不止這些呢,我們生怕出了意外分了三個地方藏人,李師兄,辛師兄已經去提了,應該快到了。這個月有二十多個呢。”
“二十多個?這還差不多。他們多久過來?”
“應該……”
“報——報告師傅,辛師兄他們回來了。”
隨著話音落下,果然,門外幾輛推車被人推了過來,每一輛推車上兩個木箱子,被推倒工坊空地之后,一行人手忙腳亂的將木箱卸下。
打開木箱,頓時響起一片哭聲。果然,七八口木箱中,被趕出來十幾個孩子,年齡多在十歲以下,其中女孩子占多數。
蘇牧眼睛瞬間變得銳利起來,手握上了刀柄。蘇牧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果果,今晚算是來對了。而且,這里也并不是盜門的老巢,讓蘇牧長長的輸了口氣。
這個披發的中年人應該是入了品的高手,其余的二十多人都是如蘇牧第一個刀下亡魂一般不入品的武者。這么算來,就算不啟動生死祭壇還是有不小勝算的。
“一,二,三……”
心中默默計算好出手順序,屏住呼吸,眼神瞬間變得如狼一般銳利。
“轟——”
一聲巨響炸開,蘇牧身側的土墻瞬間炸開,伴隨著煙塵,一道身影瞬間沖入。
“不好,有敵人——”
一名盜門手下厲聲吼道,話音剛剛落地,便看到了一雙冰冷無情的眼眸。
一道白練仿佛一閃而逝的月光。
一顆頭顱沖天而起。
蘇牧沒有遲疑,無頭的尸體還沒有倒下的趨勢前,蘇牧的身形已經與他擦身而過沖向另一人。
在幾天前,蘇牧對付這些不入品巔峰的武者還需要拼了全力用上計策。但僅僅幾天,蘇牧已經脫胎換骨。斬殺這種不入品的如砍瓜切菜一般。
一刀向第二個人的咽喉斬去,那人也已經舉刀相迎。一次交擊,似乎無可避免。
但蘇牧突然脫手,一掌拍向刀柄,刀柄瞬間按反方向向對方斬去。在對方滿臉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刀鋒掠過他的咽喉。
蘇牧身形沒有半分遲疑,與那人擦肩而過,反手握刀,風馳電掣的沖向果果的方向。單刀直入,一刀斬向蘇牧面前的最后的一個攔路之人。
當——
一聲巨響,盜門弟子的半截長刀飛出,蘇牧的刀鋒依舊掠過那人的咽喉。
哧——
鮮血從血管中噴出,發出如風吹過峽谷的聲音。到了這一刻,第一個被蘇牧斬飛的腦袋,這才咚的一聲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