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壽滿臉驚恐的看著蘇牧轉身的背影,那飄揚而起的披風仿佛定格在了李成壽的眼前。
方才的那一劍,不會錯的!
那是一道蘊含著劍意的劍氣。
一道明明只有下七品境界的劍氣,卻讓自己這個七品巔峰的強者都無法硬接,只能后退閃避的劍氣。
“咚——”
一聲落地的輕響,李成人的腦袋滾落在李成壽的腳下。
低頭看著哥哥的頭顱,眼前晃過從小到大一幕幕的畫面。
也許在旁人的眼中,哥哥李成人是個惡魔,土老財,無惡不作的惡霸。但在李成壽的心中,留下的卻全部是一幕幕美好的回憶。
這這一切,都煙消云散了。
留下了一張錯愕,不可置信,疑惑的眼神。
李成壽低下頭,正好與李成人的視線對接。
大哥的眼神仿佛在詢問自己,為什么不救我?
李成壽痛苦的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蘇牧!”李成壽暴喝一聲,“未經審判,你就敢殺人?”
“方才他已認罪,我已宣讀逮捕令,你們再做抵抗就是抗拒執法,我有權就地正法!”說著,蘇牧停下腳步微微側過身,“所以束手就擒有時候才是保命之法。”
一路暢通無阻的走出總堂來到街上,一行人一身煞氣的往回走去。
“我靠!”突然,余杰大叫一聲,“我們剛才真的闖了一次江海幫的總堂?”
“沒有!剛才是你夢游。”陳利嬉笑的說道。
“娘的!現在想想更做夢一樣。就我們八個,闖了江海幫的總堂,而且還如入無人之境的殺了人再完好無損的走出來?
這事夠我吹一輩子牛逼了!江海幫也就那樣嘛,四大幫派不過如此。”
“如果你這么想,那就是往死路上一騎絕塵了。”蔣江平低沉的說道。
“什么意思?”
“我們之所以能完好無損的走出江海幫有三個原因相互牽扯彼此平衡。否則?別說我們,再來兩倍實力都沒用。”
“喲,江平你出息了啊,能有這覺悟?”余杰戲謔的笑道。
“江平說的沒錯!給大伙好好解釋解釋,免得他們以后找死。”
“三個理由之一,我們身上穿著這身皮,我們是鎮域司捕快,代表著官府正統和大義。這讓江海幫不到萬不得已都會克制。
我們要沒穿這身衣裳,別說殺進殺出,就是第二個院子都走不進去。
其次這一次我們不是沖江海幫去的,而是沖李成人去的。李成人雖然是江海幫幫主的哥哥,但畢竟是私事。
江海幫高手會為了江海幫拼命,但肯定不會為了李成人拼命。最后一點,因為他是江海幫。江海幫幫主的權利是四大幫派中最小的。
如果換了別的幫派,幫主一聲令下誰敢不從?但江海幫卻是如此。
這三個理由彼此牽扯才讓我們一路上沒見到一個八品以上的高手阻攔。說是江海幫總堂,實際上就李成壽一人而已。”
“就算這樣也足夠我吹一輩子牛逼的了。”
另一邊,江海幫總堂。
“幫主……”李成壽的手下小心翼翼的來到李成壽跟前。
“去把我哥的尸首收斂起來。”
“是!”
“發訊,通知所有堂主,護法,長老來總堂議事!”
“幫主,您這是要……”
“退位讓賢!”李成壽雙目噴火,咬牙切齒的吼道,“堂堂江海幫總堂,被一個錦衣捕頭帶著一干青衣巡捕殺進殺出如入無人之境,是我這個幫主無能!
江海幫受此奇恥大辱,我有何臉面竊據幫主之位?”
“幫主,您這么做不是趁了他們心意?”手下連忙上前一步勸道,“幫主,以退為進不是這么用的啊。諸位長老護法為何無一人出手,他們就是想借題發揮必幫主退位啊。”
“那你說怎么辦,這口氣老子咽不下,我不管我大哥犯了什么罪,我只知道他是我大哥。”
“幫主,明刀明槍我們不可與鎮域司對著干,但暗劍他就難防了。”
“你的意思是……暗中襲殺?嗯……不過蘇牧的武功不俗啊。你去挑幾個面生的好手……”
“幫主,襲殺鎮域司捕頭怎么能用幫里的弟兄呢?就算再面生總是有跡可循的。聽聞鬼面組織前段時間就暗殺了一個錦衣捕頭,他都已經殺了一個了,想來不介意再殺一個。”
“無面?那不是泊水幫的么?”
“泊水幫可沒承認,而且無面做的就是賣命的買賣,只要出點錢財就能出這口惡氣,何樂不為?”
李成壽眼眸微微瞇起,過了許久才緩緩點了點頭,“你去和無面聯系。”
而于此同時的另一邊,梁詩詩卻經歷著難以言說的噩夢。
雖然這個世界鬼神之說盛行,但那只是在底層盛行。
身在上流階層的人根本不信什么舉頭三尺有神明有神明,根本不信什么化作厲鬼來索命。
如果舉頭三尺有神明,那天下哪來那么多的天災?如果人死后能化作厲鬼,為何那么多作惡多端的人逍遙快活?
但今夜,梁詩詩信了。
因為她真的看到了鬼,這個鬼還是她的血親。
“詩詩小姐,你進衣櫥里躲一躲,我牽制住他!”
“向陽哥,我好怕……我不想死……”
“你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鎮域司的援軍馬上就到,我們一定能沒事的。”
負責保護梁詩詩的錦衣捕頭曲向陽慌忙將梁詩詩塞進衣櫥之中,而后將衣櫥顛倒,緊緊的貼在墻壁上。
做完這一切,房間外的腳步聲突然響起。
沉重的腳步聲如錘子一下一下的敲在木樁之上,聽到這個聲音曲向陽的臉色驟然間大變。
他來了,那就意味著被自己留下來牽制他的弟兄,都死了……
原本,按曲向陽以往的作風應該立刻破窗逃跑。但這一次,他卻不能。
不是因為什么狗屁的職責,而是因為梁詩詩。
一開始接到保護梁詩詩命令的曲向陽,心中是排斥的。
曲向陽是個有精神潔癖的人,而梁詩詩的放蕩,在通天府五環城可謂人盡皆知。
這樣明明有著地位身份,卻堪比妓女的人讓曲向陽看不起。
可唐宗賢的命令他又不能不聽。只是,在見到梁詩詩的那一刻,曲向陽對梁詩詩的看法就徹底的轉變。
因為梁詩詩太美,太妖嬈,她的一顰一笑,甚至一個神態一個動作都讓曲向陽魂牽夢繞。
而在那一個如夢幻一般的夜里,曲陽縣在與梁詩詩一度纏綿之后他已經徹底離不開這個女人了。
如果生命中沒有了梁詩詩,曲向陽覺得自己的人生等于白活。
所以哪怕經歷這么恐怖的事情,曲向陽依舊不愿扔下梁詩詩。
“轟——”
房間門被轟開,一個身穿百壽喪服的青年男子出現在門口。
青年的臉色鐵青,在黑夜中閃動著淡淡的磷光。
瞪著一雙只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曲向陽。
曲向陽的心跳如鼓聲一般響起,咚咚咚咚的仿佛馬達一般快速。
眼前的人,或者說眼前的應該是死人,一個早已經下葬了的死人。
一個被確定已死,甚至被驗尸堂開膛破肚的死人。
死人已死,都已經下葬,不可能再爬出墳墓,不應該再活蹦亂跳啊。
但梁琪不僅爬出了墳墓,還找到了梁詩詩露出了獠牙。
梁琪眼眸掃過房間,黑夜中雪白的眼眸如燈火一般,最終定格在曲向陽的身上。
被這么一雙眼睛注視,強烈的恐懼將曲向陽吞沒,手緊緊握著的刀柄,微微顫抖。
突然,曲向陽表情變得無比兇歷,縱身一躍,高高跳起。
“去死——”
當——
刀,狠狠的砍在了梁琪的腦門之上,卻發出了如金屬一般的敲擊之聲。
一團火光迸現,長刀瞬間崩斷,半截長刀沖天而起。
曲向陽臉色大變,驚恐的看著斷裂的長刀微微顫抖。
“吼——”
梁琪張開嘴發出一聲暴吼,濃烈的腥風撲面而來。
一張猙獰恐怖的鬼臉幾乎貼著曲向陽的臉,無盡的恐懼深淵吞沒了曲向陽,身體繃直僵硬,大腦中變得一片空白。
“吼——”
梁琪一口要在曲向陽的脖子上,瞬間,鮮血激射。
突然被這刺痛,曲向陽也終于反映了過來。但此刻,他的身體已經不聽使喚的劇烈顫抖,哪怕一身渾厚的功力也無法調動分毫。
躲在柜子中的梁詩詩捂著耳朵渾身顫抖,耳中聽著曲向陽的慘叫聲,梁詩詩知道他完了。
最后一個保護他的人死了,接下來怎么辦?
唯一的祈禱就是梁琪不會發現她的藏身之處……
咔——
突然,一聲木板碎裂的聲響響起。衣柜背后的木板突然斷開,兩只長著尖銳指甲的青褐色爪子穿過木板。
梁詩詩驚恐的看著木板被這雙手撕碎,驚恐的看著那只有眼白沒有眼珠的雙眸。
“啊——”
尖銳的慘叫劃破夜空。
第二天一早,蘇牧穿著嶄新的錦衣,在巷子口與七個手下會合前往鎮域司點卯。
一路上,街上行人街邊的小販都一臉震驚的看著蘇牧。
過了許久,才有人反應過來,“牧爺,您升捕頭了?”
“啊,升了!”
“恭喜恭喜,牧爺,剛剛出爐的烙餅,里面全是肉給!”
“牧爺,來個煮雞蛋吧,我新研制的配方。”
“牧爺,恭喜恭喜!”
“牧爺又晉升了,我們以后再也不用擔心被欺負了……”
“說的好像牧爺還是藍衣的時候擔心過一樣。牧爺,新出鍋的豆腐腦……”
走過南里街,不僅蘇牧的懷里多了一堆早點小吃,就是蔣江平幾個手里多的都抓不住。
“牧爺,怎么辦?”
“能吃的吃,吃不下的分給峰哥旗下的弟兄們啊。”
一行人來到鎮域司,還沒來得及借花獻佛,蘇牧就被王奇峰匆匆的拉到了一邊的辦公室。
“昨晚上曲向陽出事了。”
“老七?”蘇牧現在晉升了錦衣,也是爺了,所以不再如以前一般叫七爺。
“對,死的老慘了。”
“以老七的武功,不至于連求援符都來不及用吧?”
“用了,可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遲了。”
“用了?我怎么沒收到?”
“你才剛晉升,老七可能沒存你的銘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