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域司統領辦公室,童天成聽完蘇牧的匯報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陰沉。
“這么說來劫囚的人有可能是江洋大盜的同伙?”
“很有可能。”
“真是陰魂不散,帶著一個沒有腿骨廢人,想來他也藏不到哪里去。這事還是交給你,找到他,斬草除根。”
“統領,這還不是我最擔心的,我最擔心的是他會對我的家人出手。”蘇牧眼中擔憂閃動的說道。
“你的顧慮完全有可能,這伙江洋大盜無法無天還真什么事都干得出來。這樣,你先把你家人安置在鎮域司以絕你后顧之憂。”
“多謝統領!”
“去安排吧。”童天成微笑的說道。
太陽西落,日近黃昏,每天的這個時候,南里街才開始熱鬧起來。
一個個精巧的移動灶臺被推出小巷,在街道口支起。沒一會兒,誘人的香味飄散開去。
這里是美食一條街,從黃昏到半夜,此處便是干飯人的天堂。不僅僅是附近的工人,還有很多別的區域,甚至四環城人都慕名而來覓食。
一個帶著斗笠一襲黑衣的江湖人士走過南里街,嗅著街道兩邊誘人的香味,黑衣人摸了摸肚子。
伸進錢袋,卻只能掏出兩枚銅錢。一路走來,所有的小吃都明碼標價,最便宜的,都需要三文錢。
將錢放回錢袋,黑衣人再次往前走去,來到了第七巷子口出,看著巷子口的繁華和巷子周圍掛滿了八枚鎮獄令,黑衣男子頓住了腳步。
身形一閃,人已經消失不見。
蘇牧家的對面工地熱鬧非常,經過半個月的建造,宅院已經初窺規模,此刻正是工人下工的時間,匯成人流向外走去。
工地對面是蘇牧的老宅子。
黑影身形一閃落在院中,突然眉頭一皺心不由的警惕了起來。
太安靜了……
不,不是太安靜而是根本就沒有人。但根據他的調查蘇牧家里應該有一個大哥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孩子才對。
黑衣人緩緩的向房間走去,突然頓住腳步,一道寒芒從黑衣人的腰間閃出。黑衣人瞬間向身后虛空刺了一劍。
叮——
一聲脆響,與身后的兵刃交擊。兩人紛紛暴退,各自打量著對方。
黑衣人的身后,是一個帶著無臉面具的神秘人,周身散發著如死亡一般黑色氣息。
無臉面具人也上下打量著黑衣人,眼中閃動著疑惑。
“你不是蘇牧,你是誰?”無臉男最先開口,身影沙啞低沉。
“你又是誰?”
“我的無聲殺人獨步江湖,很少有人能提前感知躲過我的無聲殺人術,而你卻能及時反映可見你的武功至少在中七品層次。
五環城可沒有你這一號高手……
你行跡鬼祟,暗中潛入蘇牧家中應該不是他的朋友吧?”
“當然不是!”
“你和他有仇?”
黑衣男子不說話,而這個反應在無臉男的眼中等于默認。
“有人出錢買蘇牧的命,所以我來了。既然你和他有仇,武功又不錯我們何不聯手?”
黑衣人看著看著無臉許久,“我要留他一口氣問話!”
“沒問題!找個地方計劃一下?”
天色漸漸的昏暗了下去,在太陽落下地平線的一瞬間,一行八人準時的出現在南里街的界牌口。
八人一經出現,頓時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早上出門的時候,是蘇牧帶著七個青衣,回來的時候,是蘇牧帶著五個藍衣。
一個錦衣帶著五個藍衣所造成的視覺沖擊,絕對不是一個錦衣帶著七個青衣所能比擬的。
因為后者只是一個鎮域司巡邏小隊,而前者,卻是一整個錦衣大隊。每一個藍衣的旗下,至少五個青衣,那是可以屠滅一個幫派,一個武林勢力的力量。
一般情況,這么一個陣容出現必定是要發生不得了的大事,所以很多不明所以來覓食的游客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
“老伯,你們怎么還不跑啊?”一個前來覓食的公子哥對著炒粉的老者好奇問道。
“跑?為啥要跑啊?”
“你沒看到么?一個錦衣捕頭帶著手下高手傾巢而出……”
“哦,你說小牧啊,他們住我們南里街啊,他們下工回家了。”
“什么?整個錦衣大隊全住這條街?”
“是啊,所以我們南里街是整個五環城南域最和平的街啦,從小牧進了鎮域司起,沒有誰敢來南里街惹事的啦。
就在上個月,有個叫什么七虎堂的跑來收麻子保護費,當天晚上,七虎堂就沒啦……”
公子哥回頭看了眼威風凜凜仿佛巡視領地一般的蘇牧一行人,眼中露出一絲欣賞。
“倒是個沒忘記本分的捕快。”
“牧爺,過來吃碗面吧,新調的配方,保證你沒吃過。”剛剛走過三個攤位,耳邊傳來了熟悉的叫喚聲。
“好啊!正好餓了!”蘇牧微笑的招呼道。
換了以前,蘇牧肯定不會,家里哥哥嫂子等著他吃飯呢。但今天把蘇城春花送到了鎮域司,家里沒人做飯。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以前蘇牧都是自己做飯燒菜的,過了大半個月飯來張口的日子,特么都開始不樂意自己燒飯做菜了。
再加上鄭曉娘家的面條是南里街的招牌吃食,吃過的人都說這是世間最好吃的面條,蘇牧有時候嘴饞吃過幾趟。
蘇牧去了,身后的七個自然也跟了上去。
“鄭大娘,八碗面!”
“江平,你叫誰大娘呢?信不信我給你下藥啊?”
“這要看你下什么藥了!哈哈哈……”
“江平,你以為我不在店里,你再調戲我媳婦我可要去鎮域司敲鼓了。”
“哎,這話就不對了,我就是嫌她曉娘名字叫的不親切,叫大娘多親切啊,一聽就是親戚。”
“呸!”
蘇牧的幾個手下,和南里街的街坊混跡熟了,大家也都知道他們的脾氣。辰龍是老實人,蔣江平是個口花花,余杰沉穩,陳利老實……反正都是挺好說話的人。
“面來了——”
很快,鄭曉娘端著八大碗面來到蘇牧一座面前,每一個碗都如臉盆一般,里面量夠足,料夠多。
蘇牧微笑的接過面,看著鄭曉娘親切的臉突然有些恍惚。
那一種朦朧的迷糊的感覺就像是血壓偏高者猛然低頭的頭暈目眩一般。
一瞬間,一種莫名其妙從內心深處升起的緊張,惶恐吞沒了蘇牧的心。
扭曲的幻覺出現,一個拿著死神鐮刀的黑衣人,一個臉上沒有面孔的厲鬼對著自己發出滲人的冷笑。
蘇牧臉色大變,連忙緩了緩頭,眼前的視野才清晰的起來。
“小牧,你怎么了?小牧?”
視野變得清晰正常,依舊是鄭曉娘的臉。而自己的幾個手下一臉關切的看著蘇牧。
“我沒事,謝謝鄭大娘。”
“你剛才怎么了?看著臉色刷的一下就變白了?”
“沒事……”
蘇牧臉上掛著微笑的說道,心中卻突然警惕起來。
剛才那一瞬間的感覺是什么?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是因為鄭曉娘么?難道著了她的道?
不應該啊,鄭曉娘和丈夫在此開了這家面館有好幾個年頭了,是南里街的熟人。蘇牧對這一家的感官非常好,她也沒理由對自己出手吧?
而且,從鄭曉娘關切的眼神表情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能一瞬間讓自己失神陷入幻境,要殺自己不過是瞬息之間。
鄭曉娘看著才三十左右,有這么強的實力?
最為重要的是,如果是鄭曉娘,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如果不是,那又是誰?蘇牧絕對不相信這是偶然。
“牧爺真的沒事?我看你臉色不大好啊……”
“沒事沒事,你去忙吧。”
“哦……”
蘇牧低頭聞著噴香的面條,身邊的弟兄看到蘇牧開吃也一個個開口吃了起來。
這群人都是吃過山珍品過海味的,但要說平生吃過的東西之中最好吃的是什么?這家開在南里街街頭的面館絕對有一席之地。
“呼啦啦——”
“好吃,這面真勁道。”蔣江平吃下一口面一臉滿足的說道。
“嗯?”
以前只是尋常的一句話,這一次卻讓蘇牧聽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都知道鄭曉娘家的面好吃,可為什么好吃他以前真沒關心過。現在聽蔣江平這么一說頓時明白,好吃是因為勁道,因為面的口感本身就不平凡……
柔中帶剛,綿中有勁!
蘇牧眼中亮起光芒,端起面碗來到面館的廚房邊上。廚房中,胡勁夫正在案板上揉著面團,動作如流水般自然順滑,面團在他的手中不斷的變化著形狀。
察覺到身后蘇牧的目光,胡勁夫突然回頭看著蘇牧,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牧爺?您……看什么?”
“我吃過的所有面中,就你家的面條最好吃,我就在想這么好吃的面條是怎么做出來的?所以來看看,順便偷師偷師,看看能不能學會。”
“那……牧爺看出來什么了么?”
“陰陽交融,剛柔并濟,混元太極!”蘇牧突然壓著聲音淡淡的說道。
胡勁夫看著蘇牧,伸手撓了撓后腦勺,“牧爺,老胡就是個粗人,您說的聽不懂也沒那么玄乎,就是使勁的揉使勁的揉,揉夠八十一下就差不多成了……”
“這樣啊,我記住了。”說著,將碗里剩下的面條吃了下去。
“鄭大娘,結賬!”蔣江平大聲叫道,“誰也別跟我搶啊,今天這頓我請。”
“呸,美的你,老子才不和你搶。”
“算了算了,我這是賀幾位爺高升,請你們的。”
“那可不成,就算要請我們,那也得改天啊,今天哥幾個升藍衣,高興!”
說著,將一小粒銀子拍在桌上,這顆銀子差不多四分之一兩,付八碗面肯定有余但也不會余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