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中有沒有這個家伙?”蘇牧指著此刻已經威風全無,仿佛風中小鳥瑟瑟發抖的岳麒麟問道。
“岳麒麟?有啊!安寧縣幾乎所有有名有姓的青年俊杰都被請了,怎么少得了丹鼎宗的少宗主呢。牧哥,您的意思是……”蔣江平連忙回道。
“他便是郭府滅門一案的罪魁禍首。”蘇牧指著岳麒麟說道。
蔣江平微微一愣,頓時反應過來。
“我第一眼看到岳麒麟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睚眥必報的主,趁此機會永絕后患。”
啪——
蘇牧當即被蔣江平氣笑了,一掌拍腦門上,“你想什么呢?我會栽贓陷害他?”
“難道……”蔣江平瞳孔一縮,一臉震驚的看著岳麒麟,“真是他干的?這么有種的么?這和送上門來找死有什么區別?”
“把他帶下去讓仵作驗傷。”
蔣江平領命,提著岳麒麟的衣領向審訊室拖去。
“真是你干的啊?說說你是怎么想的?牧哥的名號沒聽說過么?別人報仇,十年不晚,牧哥出手,從早到晚。
得罪了牧哥,不夾著尾巴做人竟然還敢在牧哥面前左右橫跳?你這是往風口上撞啊。
放心,我會招呼兄弟格外關照你的,你好好享受!”
聲音漸行漸遠,漸漸的聽不真切了。
“蘇捕頭……”等蔣江平離開之后,一直處于愣神狀態的趙磊仿佛元神歸殼一般打了一個激靈。
“屠我妹夫一家的是……是岳麒麟?”
“他應該就是那個殺你外甥,奸淫新娘子的那個。不過具體得等仵作驗傷之后才能確定。”
“是他……是他……我這就去殺了他……”
趙磊大叫一聲要沖過去,卻被蘇牧一把拉住,“如果將其定罪他也必死無疑,你何必急在這時?你現在殺了他,既定不了他的罪你還得賠了一世前程,你傻啊?”
被蘇牧這么一通呵斥,趙磊冷靜了下來。
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蘇牧的面前,“蘇捕頭,你找出了殺害我妹妹妹夫全家的兇手,幫他們沉冤昭雪,我替他們給你磕頭了。”
蘇牧連忙攔住趙磊。
“就算要謝也不是這個時候,應該等把另一個真正的兇手緝拿歸案,正法之后以慰死者在天之靈。”
鎮域司審訊室,劉荀,徐進,趙磊三人在看到仵作的驗傷結果之后面面相覷久久無語。
蘇牧就這么出去溜達了一圈,竟然真的把奸殺白靜的兇手給抓了回來?
岳麒麟背上的刺孔傷,與白靜手中的鳳釵完全吻合。背后的抓痕,也與白靜指甲抓撓的痕跡吻合。
這是板上釘釘的證據啊。
可剛才他們還在對此案一籌莫展,認為這是一起需要持久調查可能無法破案的懸案,但卻在突然間破了?
柳暗花明的太快,讓他們都有些不知所措。
“蘇牧到底是蘇牧啊,竟真和傳聞中一模一樣!我都有點佩服他了。”過了許久,劉荀發出一聲輕嘆。
“哼,不過是運氣好而已。”徐進臉色不爽的嗤道。
“這已經不是運氣好所能概括的了。”趙磊斜著看了眼徐進反駁道。
在以前,趙磊和徐進同袍感情深厚。可這一刻,趙磊不知怎么的越來越覺得徐進這一臉的小人嘴臉。
嫉賢妒能沒容人之量,將來成就也就這樣了。
“統領,那還等什么?提審岳麒麟啊!”趙磊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
“通知下去,提升岳麒麟!”
那個殺人狂魔,已經折磨了劉荀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劉荀都沒睡過一個好覺啊。
他連做夢都是被知府大人和雷鳴催促,夢里都在追查都在辦案,好幾次夢到發現重要線索將殺人狂魔繩之以法,可醒來之后才發現是一場空。
太難了!
現在,是他離殺人狂魔最近的一次。只要撬開岳麒麟的嘴,兇手就浮出水面了。
“去請蘇牧!”審訊室中,劉荀說道。
“統領,還是不要去請蘇牧了,如果我們先蘇牧一步抓到兇手,這案子不就是我們破的么?”徐進連忙說道。
“老徐啊,案子查到這個地步了,我們還能繞開蘇牧么?是當蘇牧是傻子還是楚知府是傻子啊?”
“老趙,我怎么感覺你不對勁啊?盡幫著蘇牧說話?”
“這是幫蘇牧說話?這是做蠢事!傻子都能看出來的事情,上頭會看不出來?我們這吃相不是給人笑話么?
要我們本本分分的我們還能博個協助有功的嘉獎,可要像你說的這么爭了,就怕下來的不是嘉獎而是責罰了。”一番話把徐進說得面沉如水。
劉荀呵呵一笑,“徐進,你該向趙磊學學了。眼里不能只盯著功勞,還得看到功勞下面藏著的兇險。有些功勞看著誘人,里面可是藏著魚鉤呢。”
“是!多謝統領教誨。”
很快,蘇牧來到了審訊室,岳麒麟已經五花大綁的掛在十字架上。
兩個捕快不慌不慢的在他面前擺放起一件件刑具,每一件刑具都散發著森森寒意。
岳麒麟瞪著驚恐的眼神看著這一件件刑具,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顫栗起來。
“岳少,別心急啊,過會兒啊,這些東西都會一件件的在你身上用一遍。
放心,我們都是老手,老熟練了。保證不會讓你痛暈過去。”
“你們別亂來,我爹不會放過你們的……丹鼎宗不會放過你們的。蘇牧我惹不起,難道你們幾個小小的捕快我也惹不起么?”
“喝?還挺豪橫!”
“要不要先給他點顏色瞧瞧?”
“你急什么?反正過會兒有我們露一手的時候。”另一個捕快趕緊勸道。
“岳少,還好么?老遠了都能聽到你還能叫囂,有膽色。”伴隨著蘇牧的聲音,蘇牧幾人緩緩的踏入到審訊室之中。
“蘇牧,今天的比試真的是單瑜主動提出來的,我真沒有逼迫她啊。你別亂來,你不能濫用權利公報私仇”
“公報私仇?你還不配本官公報私仇。老實交代,昨天晚上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我昨天晚上什么都沒做……”
“昨晚上你難道沒有去郭家?”
“我……”
事實證明,武功強大的人內心也未必強大。在這些刑具面前,岳麒麟的心理承受力還沒有一個老百姓來的高。
岳麒麟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他以前不過是個紈绔子弟而已。
“我是去了郭府,這是郭家請我去喝喜酒的,我只是去喝了喜酒!”
“是么?江平,把案宗念給他聽聽。”
“昨天夜里戌時左右,郭家滿門被人屠戮殆盡。兇手共計兩人,一人疑是二十年前的魔頭噬心魔君,所用噬心魔君獨門暗器隨風潛入夜。
另一人身份不詳,身高應為七尺,善使劍,會噬心魔君獨門武功碎心掌。
但這位身份不明的兇手在婚宴之末潛入新房之中,強暴了新婚婦人白靜。在兇手犯罪過程之中,白靜奮力反抗。
白靜左手持鳳釵刺兇手,因此,兇手的右邊后背,或腰間應有被鳳釵刺中的傷口。
白靜右手指甲中有血肉,這說明在兇手的左邊后背,腰間應該有抓痕。
兇手將白靜奸淫之后又將其掐死,而后,新郎官郭勁松回新房打算入洞房,被兇手在門后偷襲。郭勁松胸口中兩記碎心掌,心脈震斷,郭勁松身死。
而后兇手挖出了郭勁松的心臟,不知何用?
之后,這個兇手與噬心魔君里應外合,屠戮郭家滿門。這便是郭家被滅門之過程!”
“岳少,聽完這些你有什么要說的么?是不是想解釋解釋你右邊扇骨那邊的八處刺傷是哪來的?還有你左邊背后的抓痕是哪來的?
就算你編了個理由,但仵作已經證實,你背后的刺傷,與白靜臨死的時候手中握著的金釵完全吻合。
在此鐵證如山面前,你可以狡辯,隨便狡辯!編啊!本侯等著你編呢。”
岳麒麟的表情已經惶恐的無以復加。
在被蘇牧脫下衣服看到背后的傷的時候岳麒麟就已經猜到,這就是他無法狡辯的證據。
只是還留著最后一絲僥幸強撐到現在。
但是,在蔣江平說出案發經過點出證據的時候,岳麒麟就知道他無從抵賴,他完蛋了。
而在審訊室的隔壁,岳鼎豐的指甲已經深深的刺進了手掌都不自知。
拳頭劇烈的顫抖,鮮血沿著拳頭滴滴答答的落下。
真的是麟兒做的?麟兒真的做下了這等事……
真的是……
這個絕望的問號,不斷的在腦海中回蕩。
岳麒麟沒有生路了,做下這等事,天不能繞,地不能容。
被鎮域司抓捕歸案,在通天府高層密切關注此案的背景下岳麒麟所有的生路都被堵住了。
怎么辦?
這可是我唯一的兒子啊!
“岳少是不愿意招么?本公子向來喜歡以德服人,面前的刑具上,每一件都是圣言大道,道德仁義。動刑吧!”
“不要!”岳麒麟突然發出一聲尖叫,聲音細長而變形。
“我招,我招……我全招……我被控制了,我被控制了。
對,就是這樣。
他給我吃了道胎破鏡丹,可是這丹藥是毒藥,它能讓我功力暴漲,也能讓我變成魔鬼……
奸淫白二小姐的不是我,是我的身體。真的……我的身體不受我的控制。
一定是他控制了我,郭勁松是他殺的,白靜也是他殺的,和我無關……和我無關……”
“與你無關?噬心魔君和你什么關系?”
“他……他是我師傅!可是,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是噬心魔君啊,我不知道他名字,他每次見我都是蒙著面的。
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經常晚上過來教我武功……他強行讓我拜他為師的。”
“等等!你很小的時候?什么時候開始的?”
“大概……在我七八歲的時候……十五年前……對!大概十五年前。”
“你確定十五年前?”
“確……確定……”
段君邪果然沒死!
這一刻,這個線索瞬間仿佛推倒了多米諾骨牌一般,將之前蘇牧的推測又一次全盤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