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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四章 有人反抗,就地格殺

  屋子里面瞬間安靜了下來,空氣靜得可怕。

  良久,海瑞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起來吧。”

  趙又吉連忙手腳并用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乖乖地站在了一邊一聲不敢吭。

  “胥吏的事情我知道,本官也曾在地方為官,能夠明白你的苦楚。”海瑞看著趙又吉說道:“可這絕不是你們如此為官的理由。”

  胥吏這個問題由來已久。大明的官員是流官,在地方上做滿三年就要調走,最多干兩個任期,也就是六年,多了根本不可能。

  可是地方上的這些胥吏卻不一樣。無論是衙門里的捕頭捕快,還是仵作,管著倉庫的倉房,還有收稅的小吏等全都是本地人。

  最開始的時候,大戶人家去賄賂他們,基本會把他們養肥。到了有問題的時候,他們不但會給大戶人家通風報信,還會幫忙,導致縣令的話根本沒人聽。

  如果不和本地的大戶搞好關系,你什么事都做不了。每年到收稅的時候,他們給你搗亂。只要有一個季度的稅收不上來,對你來說就是個大問題。

  何況平日里縣里面有什么事情,需要修橋補路,你也要求到他們的頭上去。

  官場講究的就是個和光同塵,你好我好大家好。所以大多數的官員都是看得過去就可以了,反正混三年我就走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如果能和地方上的士紳搞好關系,說不定對方還能幫忙上上官。畢竟在文教興旺的地方,這些士紳在朝中都是有人的。

  再往后,這些士紳大戶們索性就往衙門里安插自己的人手。這些胥吏基本都是他們的人,你更沒有辦法弄了。

  如此一來,就形成了現在的官場風氣,積重難返。

  何況是在山東這種地方?何況面對的是孔家?

  整個孔家在山東經營了多少年?他們手下有多少人?整個山東多少人靠他們活著?

  這些人會讓你們亂來?根本就不可能。

  如果有一個官員敢不聽話,在山東這個地方你待不下去。何況人家還是孔家,孔圣人的后裔、讀書人的祖宗,官員巴結還來不及,怎么會得罪?

  只不過這天下有人不信邪,比如眼前的海瑞。

  看了一眼趙又吉,海瑞說道:“把整件案子的所有經過全都寫下來,然后簽字畫押。這些案子還沒完,如何處置你,本官說的不算。”

  趙又吉面露苦笑道:“多謝大人。”

  聞言,海瑞搖了搖頭說道:“只希望你不恨我就行了。”

  說著,海瑞轉頭對王用汲說道:“你帶著他下去錄口供吧。”

  “是,大人。”王用汲站起身子答應了一聲,轉身向外走了出去。

  等到兩人走了以后,海瑞轉頭看向董大寶,笑著問道:“你還記得當初離京的時候,本官問你的話嗎?”

  “不知大人說的是哪一句?”董大人面無表情躬身說道。

  “就是問你是不是什么人都敢抓?”海瑞笑著問道:“本官現在問你,還是同樣的問題,是不是什么人都敢抓?”

  “只要是大人讓抓,卑職沒有不敢的。”董大寶說道:“可是讓我去孔家抓人?”

  “大人或許想太多了。董某是個粗人,不是讀書人。孔家人對我來說與普通人沒什么兩樣。咱們東廠是陛下的爪牙,如果連抓人的擔子都沒有,這爪牙還有什么用?請大人吩咐。”

  海瑞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如此,你就去一趟吧。直接把孔家的孔尚德帶過來,還有曹興旺的媳婦也一并帶過來。”

  “是,大人。”董大寶躬身說道:“不過卑職有一件事情要請問大人。”

  “但講無妨。”海瑞說道。

  “如果有人反抗怎么辦?”董大寶沉著臉問道。

  海瑞看著董大寶,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們東廠平常抓人的時候,沒人敢反抗嗎?”

  搖搖頭,董大寶聲音篤定的說道:“沒人敢。”

  聞言,海瑞大笑道:“為什么沒有人敢?”

  “因為如果有人膽敢反抗,那就是抗旨不遵,卑職會直接就地格殺。”董大寶面無表情的說道。

  “以前怎么做,這次還怎么做。”海瑞面容嚴肅。

  “到時候,大人怕是要遭非議了。”董大寶說道。

  “你是覺得,到時候我會讓你頂罪?”海瑞語氣玩味的說道:“你總自稱是粗人,卻并不像是個粗人。”

  董大寶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海瑞也不在意,站起身子讓人準備了筆墨,很快就寫下了一份令,簽上了名字,蓋上了自己的印章,轉身遞給董大寶,大笑著說道:“拿著,去吧”

  對著海瑞抱了抱拳,董大寶轉身就向外走了出去。

  等到董大寶走了以后,俞大猷看著海瑞說道:“這個人有點意思,辦事嚴謹,很有章法,而且膽子也足夠大,是個人物。”

  海瑞說道:“只希望他不要走歪的路吧。”

  “在陛下身邊,他走不了歪路。”俞大猷一臉篤定的說道:“不過,我要不要派些人跟他一起去?畢竟他們東廠的人并不是很多。”

  “你看著,他董大寶可不傻。”海瑞笑著說道:“如果擔心人手不夠,他早就叫你出人了。他沒叫你出人,自然是早有準備。”

  俞大猷笑著說道:“那我倒要拭目以待了。”

  兩人在大堂里面等了一會兒,王用汲和趙又吉就走了出來。

  一份寫好了的供狀送到了海瑞的面前。

  看了一遍,海瑞直接說道:“把他押下去。”

  趙又吉垂頭喪氣的走了,臉色很無奈,卻也沒有呼喊什么。

  他就沒有敢說什么有膽子你把所有人都抓起來。這個話是說給那些沒膽子的人聽的;像海瑞這種人,根本沒人敢和他說這種話。

  這位的膽子,在大明的名聲如日中天,根本就沒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干的。

  海瑞當年一戰成名,至今也沒有人敢學他,為什么?難道沒有人想和他一樣出名升官嗎?

  有,只不過沒有人能像海瑞一樣把自己修煉成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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