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是誰?這個念頭只在遲秋腦海中劃了一秒,就有了答案:
代行使者。
那位執掌人教魔都分部,也是負責對外界聯絡的神秘人。
這一方面,基于其隊伍領導地位進行的推斷,另外,也是因為模糊圖影中,其手中似提著一件冷兵器。
粗看上去,似槍似棍。
這件兵器已因御三家事件,與那位使者綁定,為神秘世界的人們津津樂道。
“雖然看不清細節,但粗略觀察,基本可以確定兩個人的身份,”直播間評論區,某位大組織成員發言:
“那個掐手印的,應該是土御門家成員,曾與人教代行使現身于東京,是名陰陽師,至于那個手持冷兵器,沒有動作的,應該就是那位使者。”
“其他三個人的身份呢?有沒有人知道?”有人問。
卻沒有得到回復。
事實上,這個問題也存在于在場所有人心中,并意識到,這又是三名以往未現身過的高手。
透過畫面,他們沒法判斷這些人的實力,但只從法術效果上,多少能感應出三人實力不凡。
其中兩人配合默契,法術玄奇瑰麗,恩,以人教強者過往顯露出的風格,其“古老傳承”的身份早已是公認的,沒人會將法術與“異能”混淆……
尤其,兩者在觀賞性上差距頗大。
至于另一個,表現的更要夸張。
正常的“異能者”、“進化者”釋放能力,都是需要“冷卻”的,可這位儼然一副無CD態勢,手中似乎捏著一疊什么。
左右開弓,隨手便是一道法術。
不知為何,那副姿態莫名有種富豪撒錢的瀟灑……
“人教到底還藏著多少成員?”
類似的念頭于諸多勢力領導者心頭升起,愈感凝重。
很多人鄭重地將四人的戰斗風格記下來,并為對人教的了解又多了一層而激動。
“細數,從金銀護法、雷、魔都夜戰中出現過的神秘高手與龍、消息中曾抵達東京的代行使者與陰陽師……
以及后續流傳的,參與東京救援的御三家之外的五名人教成員、長安事件中傳言的支援殿堂的兩名高手、底細未知的巨靈神尊、這次現身的三人……”
一名頗為活躍的超凡者感慨:
“不知不覺,人教在短短一個多月里,就浮現出了這么多高手。
每一個,放出來,都是精英,這樣的組織簡直可怕,關鍵的是,我們甚至不清楚,這樣的成員還有多少。”
這句話發出,不少人心生認同。
“別感慨了,只有我注意到那個代行使沒有出手嗎?他在做什么?”
地宮。
昏暗、寂靜的廣場突然熱鬧了起來,血妖的出現在起初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好在,畢竟始終在準備。
加上這些東西雖然數量不少,可絕對實力并不算太高。
在最初的少許慌亂后,蘇寧立即指揮穩住陣型。
在確認危險度可以接受后,更干脆沒有出手,只持握點金矛,保護操縱式神的雪莉之余,把握全局。
“花仙五息后釋放花藤幕墻,三二一……”
“竹君子注意右側,按照我接下來說的調整攻擊節奏……”
“攻擊要有章法,不用那么急促,注意站位,寧錯七點鐘方向后退三步,靈力輸入調低30,記住,你的符箓適合的是遠攻,注意配合竹君與花仙。”
蘇寧冷靜的聲音回蕩于眾人耳旁。
寧錯緊繃的情緒得到舒緩,手中丟符箓的速度終于有所收斂,看的蘇寧也是頗為無奈。
不得不說,寧錯天賦卓絕,這些日子,不聲不響,積累了厚厚的一大疊符箓,雖然威力偏低,但架不住量大。
在被那些紅毛猴子一樣的血妖圍攻后,應激般化身炮臺,各種五行符箓輪番上陣,有點“洗地”的效果。
看的蘇寧眼皮直跳。
心想,倘若有朝一日,她手里拿的是高級符箓,如果還是這么個丟法,就算自己都有點扛不住……
在他的指揮下,很快形成了一套基礎打法。
即,花仙子先鋪開花藤墻壁,攔住一波紅毛血妖,竹君子以竹劍刺出擊殺,寧錯符箓洗地,
雪莉操控黑貓查缺補漏。
在進來時,蘇寧就存了讓隊伍進行歷練的想法,尤其是在掌握了戰斗本能后,于戰局把握,指揮也有了長足的進步。
目光一掃,團戰套路就自動在腦海中模擬了出來。
當打法形成,轉守為攻,開始逐步朝前推進,蘇寧持矛壓陣,朝后殿推進,隊伍的配合,戰斗能力,也在實戰中迅速提升。
在寧錯與雪莉看來,就是莫名的,壓力開始減弱。
每次攻擊結束,都會得到蘇寧的點評和指導,從而進行有針對性地改善。
兩個萌新還沒太大感觸,只覺的興奮激動,而遲家夫妻則暗暗心驚,看向蘇寧的眼神愈發佩服。
兩人是識貨的,自然可以聽出,蘇寧的指揮并非無的放矢。
不用說兩個新人,就連他們夫妻,這種已經形成了自己戰斗風格的,竟然也在蘇寧的幾次提醒中,得到了進步。
這就很駭人了。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是蘇寧長安戰中獲得戰斗經驗在起作用。
而這一幕落在外界的觀眾們眼中,卻是截然相反。
只覺是四個人在出力,而蘇寧全程摸魚。
“那位使者就一點出手的想法都沒有嗎?”別墅院中,大群灰風衣們也在觀看戰斗,一人忍不住吐槽:
“都是那四個人在出手。”
白起靠坐在汽車保險杠上,專注地仰望天空,聞言嗤笑道:
“你們都這么覺得?認為他在劃水?”
眾灰風衣們面露疑惑,細想難道不是?
白起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恰恰相反,你們沒有注意到嗎?那四人的戰斗方式不斷在優化,這說明,現場存在一名有力的指揮。”
吐槽的灰風衣愕然:“您的意思是,他在臨時指揮?”
“我也希望不是。”白起吐氣,銀色的眸子中神情復雜。
身為閻羅,他多次負責帶隊獵殺妖魔,擁有豐富的臨戰指揮經驗。
也正因如此,才知道,子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敵人,能在這么短時間里,將團隊戰斗模型優化到這個地步,是件多么困難的事。
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就是如此。
或許,今日絕大多數人都看不出玄機。
只有極少數人,才能通過觀察,分析,猜到這點。
事實也的確如此。
隨著隊伍穩步推進,穿過廢墟廣場,朝著地宮主殿前行,宇宙暗面直播間內,也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這點。
“好強的臨陣指揮。”
“這隊伍的戰斗適應能力好快,明明最開始還是防御為主,沒有什么章法,這才多久……”
這里可不乏高手,只憑借影像,就意識到了這點。
“真有你們說的那么夸張嗎?也許只是他們實力強。”有超凡者表示困惑。
下一秒,一名對標殿堂閻羅,在超凡世界能排進前二十的強者開口:
“單人實力與團隊配合是截然不同的打法,這個代行者明顯在指揮,要么是經驗足,要么是戰斗本能異乎尋常的強大。”
此言一出,一錘定音,而同樣在直播間里潛水的御三家高手則相視一笑,對于代行者的指揮能力,他們早已領教過。
“當日東京之戰,在缺乏衛星輔助的前提下,代行使對整個戰區形勢洞若觀火,調遣三家前往空白街區的事,可還歷歷在目。
連那種規模的城市攻防戰都能指揮,何況一個小小遺跡。”
東京郊外。
土御門神崎看著電腦上的直播冷笑。
旁邊,榻榻米上跪坐的中年人幽幽道:“父親,你不還質疑過……”
“……不會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父親,我錯了。”
地宮內,忙于戰斗的眾人并不清楚外界高手的評價,經過幾十分鐘的持續鏖戰,前方沖殺來的血妖越來越少,直至消失。
這時候,眾人也再次穿過甬道,來到了一座恢弘而破敗的宮殿前。
“休息下吧。”蘇寧說道。
危險預感告訴他,血妖已經散去,而周圍的紅霧也愈發濃郁,將整片天空都暈染成血色。
“呼,終于殺光了。”雪莉很沒形象地喘著氣,額頭上沁著汗珠。
寧錯稍好,畢竟主要是丟符箓,但精神長時間緊繃,這會松緩下來,也是疲憊不堪,只是臉龐卻紅彤彤的,很激動的樣子。
真正的戰斗!
除了反殺末日救亡會調查員那次外,這是她第一次參與面向超凡的戰斗。
而且是與組織里的前輩們并肩作戰!
這讓她又興奮又惶恐,更不要說,外界還有無數名“觀眾”,好在,自己的表現應該沒有給組織丟臉……吧?
“不一定是殺光了,”竹君子握著一根竹劍,眉宇間稍顯疲態:
“血妖是由污血孕育的,只要這里的污血一日未被凈化干凈,就總會再出現的。”
花仙子袍袖飄舞,收回幻化的花藤,吐氣道:
“好在,這里的污染已經很淡了,應該就是仙藤的作用,如果我們幾百年前來到這里,恐怕面對的危險要是此刻的十倍以上。”
血妖的力量,也是與禁忌之地的污染強度掛鉤的。
這里的血妖之所以“弱”,主要是仙藤已經凈化到了尾聲。
“這么說,我們倒是好運氣,”蘇寧笑道,“我剛與外面核對過,我們前面就是這座地宮的主殿,應該就是核心了。
別緊張,我沒有察覺到危險,如果這里真是當年人教高手布置,也肯定清掃過。”
他看著緊繃起來的眾人,語氣輕松地說。
眾人吐氣,抬頭,看到前方是幾十級臺階,以及一座高聳的青銅大殿,殿內,有仙藤撐開屋檐,生長出來。
從遠處看,整座宮殿幾乎都被仙藤包裹了。
可以想見,這株植物的龐大。
“這次輪到我來探路吧。”蘇寧看了雪莉一眼,抖動點金矛,朝殿門走去。
他此前之所以沒有出手,訓練隊伍是一方面。
保留力量,防備危險是另一個原因。
不過……
這里危險程度確實不高的樣子。
“不知道有沒有寶貝留下。”蘇寧嘀咕著,將短矛送出,轟然間,幾乎封鎖住殿門的青藤被點金矛攪碎。
大殿內,有青紅二色噴薄而出,照亮了整座建筑。
“啊……”跟在后頭的寧錯突然捂住了嘴巴,蹬蹬后退,驚恐戒備,將湊熱鬧的其余三人朝后面撞去。
“怎么了?”
“有情況嗎?”
三人神情緊張。
“人!宮殿里有人!”寧錯脫口道,眾人神情大變。
一座數千年前的遺跡,怎么可能還有人?
要知道,一路上的妖魔與修仙者的尸骸都只剩下凌亂的枯骨,幾乎連完整的人骨都湊不齊。
悉數成了仙藤的養分。
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尸體,也沒辦法保留下來吧?
“不是活人。”詭橘的氣氛中,傳來蘇寧故作平靜的聲音,“是座枯骨。”
幾人望去,就看到蘇寧已經踏入殿內,正在觀察一副背對殿門,盤膝打坐姿態的人類骸骨。
這具骸骨保存相當完好,身上的古人袍服甚至都還維持著曾經的模樣。
“不過……他好像不是上古年代的仙人。”
蘇寧沉默了幾秒,語氣怪異地看向遲家祖先:
“更像是與你們類似的古代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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