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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七章:棚屋

  穿著麻衣的老婦人在小巷子里蹣跚地行走著,手里的鐵桶絲毫不影響她的步伐。她身上穿得很厚實,裹著大棉襖,脖子上還圍了一圈粗布灰色圍巾,圍巾灰撲撲的,就像是一條抹布。

  提著鐵桶的手上還戴著一雙灰色手套,看上去像是蛇皮,很嶄新,似乎剛剛買不久,但是上面有一些深紅色的污漬,像是干枯的血絲,還有些泛青的地方,仿佛是膽汁之類的東西。

  這老婦人除了露出一個蒼老的腦袋,全身上下都裹得很嚴實。

  路邊行人匆匆走過,皺著眉頭看著她,又看向她手里的鐵桶,看見鐵桶里的腥味,紛紛捂住了鼻子。她仿佛也不在意,只是伸手把鐵桶上沒有遮蓋住的灰布給蓋好。

  項北飛一直跟在后面,就像是一個路人,一邊走一邊看著老婦人的系統日志,想要了解老婦人更多過去,然而他很快又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老婦人的系統日志時間能夠追溯上去的,只到3023年5月15日。

  也就是大概八年前。

  而系統的第一條日志上寫著一條提示:

新手任務:請為系統綜合冊裁剪一張書皮,任務獎勵:一把剪刀  等等!新手任務?

  一般只有剛覺醒的系統才會發布新手任務,老婦人難道還是八年前剛覺醒系統的?

  “又或者說——”

  項北飛腦海里閃過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他盯著老婦人的目光變得十分凝重。

  老婦人提著鐵桶,走出了擁擠的小巷子,這里已經出了批發市場的街道,附近是一片破敗的居民區,大部分在批發市場工作的員工為了上班方便都住在這里。

  房子是各種簡陋工業木板搭建的棚屋,很不規則,破舊歪扭,棚屋的窗戶甚至都變形,用一些黃色的透明膠帶封著。部分房屋是集裝箱房,沒有地方晾衣服就直接在路邊的電線桿上拉一條繩子掛上去。

  老婦人繞過了一排集裝箱房側邊的晾衣繩,往一片樹林走去。這里的人越來越少,幾乎就沒有多少房子,只有幾座簡陋的石頭房,但房門都沒了,眼看是沒有住人。

  四周只有錯根盤結的老榕樹,榕樹長得郁郁蔥蔥,樹冠極為高大,卻也把光線給遮擋住,顯得有些陰森。

  她走向了一座簡陋的棚屋,棚屋上面蓋著一層鐵皮,刷著藍色的油漆,已經有不少年頭,上面漆都剝落了,生著黑色夾黃的鐵銹,屋頂還有一些破布和易拉罐,常年雨水的腐蝕讓這些東西都擠在一起,也沒人去清理。

  在這座棚屋旁邊有兩棵郁郁蔥蔥的榕樹,遮擋著這座棚屋,光線很昏暗,站在樹下還有一絲涼風吹來,呼呼作響,卷起地面的葉子緩緩地跳動著。

  老婦人并沒有察覺到身后有人跟著,她提著鐵桶朝破舊的棚屋走去,棚屋的木門看上去搖搖欲墜,門上只有一條鎖鏈,但沒有上鎖,她推開了木門,門上的鎖鏈嘩啦作響,這聲音在樹林間顯得格外詭異。

  進了門之后,她又緩緩地把木門給關上,鐵鏈又是一陣碰撞,在寂靜的樹林里顯得各位清晰。

  項北飛站在棚屋邊的樹后,打量著四周。

  “一個人單獨住在這種荒郊野嶺,真是詭異。”

  他看見棚屋旁邊的空地上架著幾根竹竿,上面似乎掛著一串串黑色東西,走過去一看居然是某種荒獸的腸子,都已經風干變得黝黑,散發著刺鼻的意味,還有一些蒼蠅在不停地飛來飛去。

  自從來到這里開始,四周就彌漫著一股怪味,就好像有什么東西腐爛了一樣,從棚屋里不斷地飄了出來。棚屋有些傾斜,屬于危房一類,上面還抹著一些黑色的東西,像是血跡,讓這個棚屋顯得更為詭異。

  項北飛往棚屋旁邊走了兩步,他看到側邊是一塊菜地,但早就荒蕪了,長滿了齊腰高的雜草,這種草長得很茂盛,好像還泛著黑色的氣息,仿佛常年受到某種陰氣侵蝕一樣。

  他微微皺起眉頭,因為這種黑草正常來說,只有在域外荒境的時候才能夠看見,這里是九州大地,很少有這種怪異的草。

  項北飛小心翼翼地撥開高高的雜草,刺鼻的氣味越發地濃郁,讓他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等他走近之后,發現前方是一個大坑,坑的邊緣竟然有無數蟲子在爬著,這些蟲子爬上爬下,黑黝黝的,是一種黑色的瓢蟲。

  瓢蟲不知成千上萬,覆蓋著一層陰氣,把一個范圍都給覆蓋住了,還不時發出嗡嗡的聲音。項北飛不想打草驚蛇,他輕輕地踩上飛劍,躍了上去,來到了樹梢上,往深坑里望去。

  深坑里竟然遍布著各種荒獸的骨頭!

  這些荒獸似乎被撕裂了一樣,半截身軀被砍斷,只留下骨架子,黑色的瓢蟲在骨架上爬來爬去,把那些骨架都覆蓋住,就好像在筑巢,又像是在啃食一樣。

  “這是在做什么?”

  項北飛頗為詫異地看著這個大坑,專門把荒獸的骨架扔在這里養蠱嗎?

  在他注視的時候,棚屋那邊的窗戶上忽然響起了聲音。

  噠!噠!噠!

  老婦人爛泥般的臉出現在了玻璃窗上,用她的手指有規律地敲擊著窗戶。

  隨著她敲擊的頻率不斷變化,地面的坑里也發出了“沙沙”聲,被瓢蟲給覆蓋住的那些骨架似乎蠕動了起來,底下好像有什么東西要爬出來。

  嘩啦!

  一只稚嫩的小手從骨架下面伸了出來!

  那是一個小孩子的手,手很細,也很蒼白,手臂上還爬著黑色的瓢蟲。

  嘩啦!

  又是一只手從骨堆里伸了出來,緊接著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從骨堆下面爬了起來。

  “奶奶在叫我。”

  小女孩看上去不過七八歲的樣子,她身上都是瓢蟲,可是那些瓢蟲并沒有去啃她,而是迅速地從她身上爬了下去。她咯咯地笑著,沿著地坑的邊緣往上一躍。

  老婦人停止了敲窗,很快轉身消失在屋內的陰暗中。

  “等下再和你們玩。”

  小女孩蹲在地坑邊,對那些黑色的瓢蟲咧著嘴笑道。

  她笑得很僵硬,大門牙還掉了兩顆,就好像是到了換牙的年紀,手里還抱著一個臟兮兮的玩具熊,玩具熊的胸口破損了,里面露出來的不是棉花,而是黑黝黝的瓢蟲。

  小女孩抱著玩具熊朝棚屋后面的偏門跑去,很快就消失在偏門里,進屋去了。

  項北飛站在樹梢上,詫異地看著小女孩的背影。

  他不能確定小女孩是不是人,因為小孩子還沒有覺醒系統,并沒有系統界面。但他可以確定的是,小女孩身上有生機,只是那些生機若隱若現,仿佛被什么壓制住,下一刻就要被熄滅一樣。

  能夠在一堆黑色瓢蟲里玩鬧的小女孩,怎么看都不像是個正常人。

  “咯咯咯!”

  棚屋里傳來了小女孩的笑聲。

  咔!咔!咔!

  在笑聲中還伴隨著一種奇怪的聲音,這聲音酸澀難耐,嘎吱作響,聽著非常難受。

  棚屋后面有個偏門沒有關,剛才小女孩就是從這里進去的。地面有一行暗黑色的污漬,從偏門一直延伸到那個大坑里,也許是常年拖拽荒獸尸體形成的血跡,看上去頗為觸目驚心。

  “得去看看才行。”

  從樹梢上躍了下來,項北飛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扇偏門。

  屋子里有一股發霉的氣味,但好像又混合著機油的味道,甚至還有奇怪的香味,各種亂七八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個大雜燴的湯料,很難想象會有人住在這種令人皺眉的環境里。

  沉思了片刻,他走進了棚屋里。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在他走進棚屋的時候,明顯感覺四周的光線暗了下來,一股陰森森的氣息彌漫在四周。越往里走,能見度越低,房子地面還是泥土,被踩得很堅實,長著滑膩膩的地蘚。

  在往里走的時候,聲音已經變得很低了,外面的風聲似乎都傳不進來,但是屋內“嘎吱嘎吱”的聲音卻是越來越清晰。

  屋內兩側放著許多工具,鐮刀和斧頭,上面似乎還沾染著血跡,角落里還有一些碎骨頭放在那里。

  項北飛的感知力很敏銳,他總覺得暗地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盯著自己,渾身不自在。

  這就像是棚屋的后廳,前面有一扇門通向前廳,但是只有一塊破布掛在門上,就像是門簾。門簾都爛成布條了,輕輕地拂動著,那嘎吱嘎吱的聲音就是從門簾后面傳來的。

  項北飛往前走了兩步,打算去那邊悄悄地看一眼。

  但他還沒有走兩步,忽然——

  嘀嗒!

  上面像是有什么水滴落了下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往旁邊測過,那滴水擦著他的眉角滴落下來。

  在那東西經過他鼻尖的時候,他很快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這根本不是水,而是一滴血!

  他猛地抬起頭!

  緊接著呼吸微微一滯!

  昏暗的房梁上,竟然掛著一顆顆詭異的眼球,這些眼球就好像被什么人摘了下來,連同血管一起掛在了半空中,每一顆眼球都陰冷地盯著下方的項北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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