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本擬翻墻過去之后,有少林弟子把守,可落下之時,卻不見一人,他有些奇怪,叫了弟子們過來,輕聲討論。
沈元景道:“許是少林派人手不夠,只得遣人護住重要殿宇。”他指著正殿位置,說:“那邊火光旺盛,且去看看。”
沈元景在前面開路,岳不群帶著弟子們慢慢的跟著,走到正殿外面,就聽見里面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易筋經乃是達摩老祖所傳,只傳本寺弟子,不可輕許外人。若是任教主有心在少室山盤桓,誦經禮佛,那便自無不可。”
“哈哈哈哈,老夫經也不念,佛也不理,此刻你若是不交出易筋經,老夫便帶人殺光你寺里面這些和尚,再一把火燒了這破廟。”聲音張狂至極,顯然就是任我行了。
又聽到左冷禪頗為威嚴的說:“方證大師不可聽他,這老魔若是得了易筋經,武功再高,江湖怕是無有寧日了。”
任我行又要說話,這時候岳不群帶著弟子過來,露了行藏,殿里面的幾位高手頓時察覺,任我行喝到:“誰?”
沈元景推開小門,走了進去,任我行看到是他,眼睛一縮。接著岳不群等人魚貫而入,一個身材矮瘦的老和尚露出喜色,過來行禮道:“多謝岳掌門趕來援救。”岳不群連忙還禮,又帶著沈元景等人上前拜見。
這老和尚就是少林派方丈方證大師,沈元景見他慈眉善目,十分平凡,一點也不像執正派牛耳的大人物,反倒是旁邊的左冷禪看起來更具威勢。
大廳里面分作兩派,背對著佛祖的正派人物少一些,只三五十許,除了方證和幾個大和尚以及一些少林派弟子外,只有左冷禪一個高手,還帶著些嵩山派弟子,十三太保一個也沒到。
對面有百多號人,任我行、向問天之外,站著好些個奇形怪狀的人物,有矮矮胖胖的老翁,有衣衫襤褸、胡須稀落的乞丐,有農婦模樣的中年女人,還有拿著狼牙棒的黝黑和尚等等。
沈元景開口說道:“任教主好不容易才脫身,怎地不找個地方頤養天年,卻又有跑出來作惡?”
任我行對他十分忌憚,冷哼一聲,說道:“老夫如何行事,還要向你這個小輩請示不成?今日是我與少林派的糾葛,你若識相,站到一邊,不然爭斗起來,刀劍無眼,免得你華山眾人俱成肉泥。”
沈元景冷冷回道:“我華山派弟子若是有事,你那邊站著的,一個也別想走脫。”
“小子狂妄!”任我行大怒,吼了一聲。一旁的黝黑和尚想要邀功,舉著狼牙棒站出來,嘿嘿笑道:“這小子生得細皮嫩肉的,正好老子餓了半天了,捉過來打打牙祭。”說完他帶著獰笑,當頭一棒砸過去。
沈元景聽他言語,就知道這人乃是“漠北雙熊”中的黑熊,嗜吃人肉,手里不肯留情,只一招破槍式,挑中了黑熊的右手腕,又補上一劍齊腕砍了下來。
黑熊“啊”的一聲,左手倒拖著狼牙棒,就轉身要往回跑,沈元景怎會放過,趕上去又刷刷刷的三劍,將黑熊的左手自肘斬成兩截,又把他兩個膝蓋割斷。
黑熊頓時撲倒在地,爬也沒有手爬,慘叫連連。那邊又撲出一名身材高大,膚色白凈的漢子,剛準備上前救援,就見到黑熊挨了三劍,急忙往回退。
沈元景知他是白熊,也不愿放過,說了句:“留下罷!”竟然攻到魔教眾人跟前。
一個銀白色胡須的老頭越眾而出,單掌打向沈元景。旁邊還有一個高鼻深目,頦下一撮黃須的西域人氏舉刀砍到。
沈元景絲毫不懼,手里長劍往那西域人的胸口刺去,逼得他橫刀回防,仍是被劃了好大一條口子。沈元景左手和銀須老者對了一掌,打得對手吐血倒飛而回。
幾個人接住老者,一個魁梧之極的大漢叫著:“銀髯老蛟,你怎么樣了?”
那邊白熊眼看就要回到人群里,頓時生出喜悅,可他臉上笑容只展露了一半,便化作猙獰。
沈元景打發掉銀髯老蛟和西域漢子后,連刺七劍,白熊的左右手肘和膝彎經脈均被挑斷,腰椎、胸椎和頸椎各挨了一下,癱軟在地,涕淚橫流,痛苦萬分。
向問天是自知不敵,不敢動作,怕徒勞無功露了怯,任我行則是冷眼旁觀,不肯在方證和左冷禪面前失了身份,對晚輩出手。
“阿彌陀佛,沈施主卻是太過毒辣了一些。”方證見沈元景出手,斷了漠北雙熊的四肢,卻不殺他們,頓時有些不忍。
沈元景對少林派沒甚好感,想道:“這老和尚太過迂腐了一些,敵人都殺進山門了,還一味仁慈。”當下也不做聲,退回了岳不群旁邊。
漠北雙熊還在哀嚎,向問天使人拖了他們進來。一個矮胖子掏出一包藥散,灑了一些上去,血頓時止住了。他仔細看過的傷口,搖了搖頭,說道:“敵人出手狠辣,傷了經脈,治不好了。”
這矮胖子正是江湖鼎鼎有名的“殺人名醫”平一指,聽他說沒救了,漠北雙熊嚎得更慘。任我行聽得眉頭直皺,恨不得親手斃了這兩人。向問天連忙讓人把他倆拉了下去,吩咐好生安置。
方證大師又站出來說道:“任教主,這一兩日來,你我雙方都死傷不少,再斗下去,不過徒增傷亡,就此罷手如何。”
任我行“哼”了一聲,道:“方丈莫不是見了援兵,心里有了底氣?我既然到此,便不會空手而回。方丈既然有慈悲之心,為何死抱著一本武功秘籍不放,反而不看重那活生生的人命。”
方證語塞,他固然愛惜寺內僧眾的性命,但讓他把少林神功交于一個大魔頭,也是萬萬不能。
左冷禪接過話語,說道:“任教主這是篤定能夠全勝我等了。須知魚死網破,今日你手下妖人雖多,但我等要走,你也留之不下。等武當和我五岳劍派來援,反將你等堵在山上,到時候閣下就笑不出來了。”
“哈哈哈!”任我行笑道:“就算你等有后援,又能來幾個?你嵩山派如此之近,除卻你左大盟主,可還有一個江湖成名人物過來?”
左冷禪冷哼一聲,也不說話。他固然是害怕任我行聲東擊西,偷襲他嵩山派,心里也未嘗沒有削弱少林派的念頭。
沈元景卻有些奇怪,心想:“依著這老魔頭的性子,要么退出去,要么干凈利索的叫人攻上來,如此拖拖拉拉,恐怕不是有什么詭計。不過任他有何花招,我只護住師弟們便可,這少林寺破敗與否,和我有甚關系。”
他心里想著,嘴上自然不會說什么,站在一旁也不做聲,就聽任我行和方證大師、左冷禪你一言,我一語的打著機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