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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登崖

  六人沒日沒夜的趕了幾百公里路,到了平定州猩猩灘,此處山石殷紅如血,是前往黑木崖上的必經之路。

  此時已是黃昏,幾人悄悄的尋了一處隱蔽位置,躲起來休息。調息兩個時辰之后,六人圍坐一起,商議如何行事。

  沖虛道:“黑木崖就在北邊,過了眼前長灘,就只有一條窄窄的石道往上,山路陡峭,更有魔教中人看護,無論硬闖還是暗襲,都難過去。惟有后山靠著大河,水流湍急,又石壁如墻,無處著力,是以無人把守。”

  他從包裹里面掏出兩個鐵爪,約莫老虎前掌大小,四根爪子彎折斜下,呈圓錐樣,前頭尖銳,用力往邊上的石壁上一按,爪子直插進去。爪后各系著一條繩索,有好幾丈長,他往下拉了拉,繩索繃緊,爪子卻紋絲不動。

  看到此處,眾人已然明白了這物的用途。沖虛道長取出神爪,說道:“這就是我說過的飛天神爪,乃是老道師侄成高所制,利于攀高。我打算借著這物,從后山石壁攀登上去,找好落腳的位置,放下繩索,你們便可跟著上來。諸位以為如何?”

  天門道長與令狐沖等均無異議,沈元景拿起神爪,看了一看,卻說:“此舉有些不妥。”

  “哦,沈少俠看出什么問題?是擔心這神爪不能作用?”

  沈元景說道:“非也,這懸崖也有二三百丈高,道長一人往上,尚且困難,何況還要帶著上許多麻繩。事關重大,晚輩不免有些擔心道長氣力是否足夠。不如這事就交給我吧。”

  “你?”沖虛道長知道沈元景武功還要高過自己,可向上攀爬靠的還是輕功,他搖搖頭,道:“并非是老道不信任沈少俠,實是我武當派梯云縱乃三豐祖師所創,擅于空中借力,不僅可助我往上攀爬,若是有甚意外,也更能保命。”

  沈元景也不答話,身子一晃,人就飄到了旁邊樹梢之上,穩穩站住,隨風搖擺幾下,又緩緩落了下來。

  眾人心內駭然,沈元景說道:“道長,如何?”沖虛道長嘆道:“是老道眼拙了,沈少俠如此輕功,自然該當此大任。”

  他說著把飛天神爪遞了過去,抬頭看看月亮,然后說道:“此刻已是子時,我們先吃些干糧,再休息一個時辰就出發。沈少俠,你跟我過來。”

  沈元景跟著沖虛道長到了一僻靜處,聽他低聲說道:“沈少俠為了武林正道甘于冒險,老道也不敢藏私,把這梯云縱的功夫也傳給你,若能有一絲啟發,也能添一分保障。”

  言畢沖虛道長也不等沈元景回答,輕聲的把武功要訣念了兩遍,然后問道:“沈少俠記住多少?”

  沈元景說道:“晚輩已然記牢。”沖虛道長點點頭,兩人又回到原地,等到月亮偏過中天許多,眾人修整完畢,就出發了。

  虧得今晚月光清澈明亮,沈元景尋到河邊有一處勉強能站人的石臺。他踩在崖邊的幾個凸出石塊,到了石臺之上。沖虛道長一使勁,將麻繩拋了過去。

  沈元景抽出根鐵釬,杵入石壁,將麻繩的一端系在上面,另一端綁在自己腰間。然后取出一個飛天神爪,握住尾端繩索,在手里旋了幾下,往上一拋,牽住繩索尾端,使出巧勁往下一帶,那神爪驟然往斜下方抓去,直插入進山壁中。

  他用力往下拉了幾下,頗為牢靠,然后對那邊幾人點點頭,雙手抓住繩索,往上攀登。等到了神爪下方,又取出第二個神爪,往上一拋。

  如是再上,他已經登了約莫百丈高,在此處種下鐵釬,把麻繩系緊,往上拉起,到盡頭有掛著兩條麻繩,他把原來那條和另一條新的綁在鐵釬上,繼續往上爬。

  不到一個時辰,沈元景就爬到了山巔,他把第三根麻繩綁好,盤坐在地調息。

  此時月亮已然落下,旭日還未升起,正是一日之內最暗時刻。忽而一陣古琴聲響起,沈元景側耳傾聽,竟然彈的是琵琶曲十面埋伏。

  他心里一動,站起身來,撿起一截枯枝做火把,徑直往前走去。轉過一處拐角,琴聲變大,正奏到了“排陣列隊”一闕。

  沖虛道人第二個上來,未見到沈元景,卻也不敢輕舉妄動,一直等到令狐沖上來,天色已然大白。

  令狐沖有些悲戚,說道:“道長,清虛道長他老人家?”

  沖虛道長抬手輕壓,說道:“無妨,既肯來此,便是抱著必死決心,求仁得仁,亦復何怨?況且他只是墜落,底下便是河水,未必不能生還。”

  清虛道長在令狐沖之后,最后一個登山,正在第二條麻繩上往第三條抓去,忽而狂風大作,猝不及防,抓了個空,掉了下去。

  人在失措之下,難免慌亂,他已然攀到二百丈高,落下之時,怕驚動魔教守衛,竟然一聲也不吭。

  令狐沖吶吶說不出話,凌虛道長和天門道人都默然。沖虛道人嘆道:“我來此未見到沈少俠,只聽到有琴聲傳出,事情恐怕有了變化,我們還是趕緊過去吧。”

  四人沿著剛才沈元景前進的路,過了拐角,突然聞到一陣花香,眼前乃是一個極精致的小花園,紅梅綠竹,青松翠柏,布置得極具匠心,小池塘中數對鴛鴦悠游其間,池旁有四只白鶴,水面清圓,風荷微動,幾株藍蓮傲然挺立。

  眾人萬料不到山頂會有這等所在,無不暗暗稱奇。前面還有一個大的花圃,幾座假山之間都是曼陀羅花,白蘭黃紅,各色兼有,爭芳競艷,嬌麗無儔。

  里面有九個矮桌,已坐有三人。上首第一位是沈元景,正吹著長簫,相對而坐的是一位十八九歲,明艷絕人的少女,彈奏古琴。

  主位盤著一個約莫四十左右的大漢,坐著都能瞧出比常人要高,甚是雄壯,只是面白無須,添了三分陰柔。

  幾人走到跟前,一曲合奏剛好結束,那大漢嘆道:“灑脫高質,卓爾不群,余韻裊裊。這“笑傲”二字,道盡江湖人之所求。可惜,可惜!我若早知道那曲洋和劉正風有如此才情,定會護住兩人,何至于被一干俗人逼死。”

  沈元景冷聲說道:“就算那時候東方教主聽到此曲,怕也沒有閑心思理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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