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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虛懷若谷

  果然如杜之成所想,沈元景畢竟還未有把明玉功練到生生不息的境界,隔了幾個時辰,就要修整一番,才能繼續上路。這便給了對手追趕的機會。

  加之云州武林人士紛紛擋在前面,雖然大都不是他一招只敵,但也耽擱了不少時間,那杜之成漸漸的靠近了。

  最近這兩天,沈元景走岔了路,費了許多時間,被追得太緊,只得忍住疲憊,一直趕路,連續奔走了十幾個時辰,才略微甩開對手。

  他進到山里,采摘了不少野果,吃了個飽,又尋得一處山泉,在此打坐修整。這一坐半日,才恢復精神,下得山去。

  那杜之成已然在山腳下等了一會,見到他時,心里一喜,想道:“我還擔憂他又如上次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此刻出現,決計不能讓他逃了。”

  于是開口道:“如何,沈少俠還篤定自己能逃脫么?我先前之提議依然有效,只要你交出飛絮劍法,無論何事,我傾半州之力,也必為你做到。”

  這話說得極為鄭重,沈元景非常奇怪,問道:“我想不出這飛絮劍法有何特殊之處,就算是它是一門大宗師劍法的部分,也不值得你們如此追求吧?”

  杜之成苦笑道:“對沈公子來說,可能不那么重要,可我云州,從無直指大宗師境界的武學傳承,是以連地榜宗師都養不出來。可見一門大宗師的武學是多么重要,說不得借此機會,云州將來,也能出一兩位如沈公子這般的人物。”

  沈元景心想:“某非是我也食肉糜了,體會不到云州苦楚?”雖這樣想著,但他還是懷疑,問道:“某非這天下,就只有這一種大宗師武功么?何必追之甚切?”

  “天下大宗師武學是有一二十種,可無主的,我就知道這種了。”杜之成十分坦然,說道:“機會到了眼前,不爭也得爭了,否則云州武林難有將來。沈少俠其實并不需要,何不成全一二?我云州上下,定然銘感五內。”

  越是如此說,沈元景越難相信,搖搖頭道:“先父所傳,豈能不愛惜,恕難從命。”

  杜之成嘆息一聲,說道:“如此,便看招吧。”說著便攻了過來。旁邊還有兩位云州人,竟然都是先天,也跟著一動。

  沈元景自然不敢跟他對攻,往后一飄,讓了過去,又往邊上一折,迎上邊上一位,長劍出鞘,唰的一聲,逼得這人收手,再一招點中他右肩膀,手里長棍落了下來,正要一劍殺他時候,杜之成第二招趕到。

  他連忙避了開來,左右一晃,找著一條路,往前一閃,忽忽而過,又開始了我跑你追的舊事。

  兩人這次又追逐了好些天,眼見著還是追不上,杜之成發了狠,連續跑死了八匹馬,提前攔在了尋陽郡與照海郡的交界之處。

  云州的山脈太多,便有個壞處,郡與郡之間也被隔檔,許多時候,兩郡互通,都要經過一個個天然的關卡。眼前亦是如此,沈元景趕到這個關卡之時,已經繞不了路,也退之不及。

  他也不說話,急沖而上,長劍出鞘,一道明亮的光閃過,如蛟龍出海,搖頭擺尾,霎時風起云涌,將對手完全罩在里面。

  杜之成不慌不忙,只是一拳打出,周邊便如凝結一般,沈元景的劍勢正在高漲之際,便湮滅了。他朗聲道:“沈少俠可有聽說過我的名號,既名‘平波’,自然便能平復波瀾。”

  沈元景尋思道:“這差距也太大了些,打定然是打不過的,只能想辦法再逃。我記得邊上還有一個出入口,就去那邊試一試吧。”

  杜之成見他又要逃,十分無奈,連忙出聲道:“沈少俠且等一等,既然你瞧不上我先前些個承諾,那我們不妨合作,一起追尋‘斷腸劍客’陸云霄遺留武功,如何?”

  “并不如何?”忽然杜之成后面傳來聲音,便見著有一高一矮兩身影出現。他并不意外,說道:“雷胖子,你真要趟這趟渾水?”

  這兩人里面高的那個是王世恒,他見到沈元景,臉上露出燦爛笑容,說道:“元景,你前一個月跑哪里去了,我可擔心得緊,傳信給了父親,他原本是打算親自過來一趟,可最近云夢澤又瘴氣升騰,便給攔住了。”

  沈元景微微一笑,說道:“勞大舅與三哥擔心了,我并無大礙,只是躲在山中療傷去了。你最近如何了?”

  王世恒笑道:“你將那黃精留給了我,怎會有事。再加之雷兄醫術高明,我已然好了大半了,若非如此,縱然聽到你的消息,也不能下山啊。”

  說到這里,他一拍手,道:“卻是忘了介紹了,這位便是雷格蘭雷兄,江湖人稱‘虛懷若谷’。”

  其實沈元景看到兩人,便猜出了旁邊這人的身份。他記得那時候王世恒說到此人的時候,讓他見著了,一定不能笑。

  這位“虛懷若谷”雷格蘭,長得實在是太又特色了,讓人一見,便想到一個詞語,叫做“五短身材”。

  他身量不高,約莫只有四尺,那腿極為粗壯,和象腿一般,卻又很短,長衫罩著,完全見不著。胳膊也不長,似乎連叉腰的動作都做不出來。上臂與前臂,好似兩截泥藕,偏偏那手又小又瘦,跟大公雞的爪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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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為有趣的是他的身子圓圓,橫的縱的前的后的幾乎都要一般長;腦袋圓圓,卻又白皙,如同一塊揉好的面團;眼睛圓圓,如同鑲嵌在面團上的兩顆紅李子。

  不僅如此,他還偏愛穿一白衣,若是遠遠望去,便如冬天里面,一大一小兩個雪球疊在一起,堆成的雪人兒。

  一般人長成這樣,定然一直叫人嘲笑,很難不變得脾氣古怪,憤世嫉俗,可雷格蘭卻全然不同。他那“虛懷若谷”的外號,初始也是人見他肚子大,故意調笑的。

  只是與他接觸久了,便知他待人熱情誠懇,多與人為善,縱然有人當面諷刺,也毫不在意,再有對那些曾經得罪他的,也從來是寬宏大量,于是這外號便成了贊揚。

  當初王世恒是在豐州與他認識的,之前說的云州的朋友,便是此人。

  沈元景遙遙一禮,他連忙還了禮,笑呵呵的說道:“杜先生,這人是我的朋友,能否看在我的薄面上,放他過來?”

  杜之成搖搖頭,說道:“為山九仞,豈能功虧一簣。我追了他這么久,好容易堵住了,非得要拿著飛絮劍法不可。”

  雷格蘭仍然是笑道:“那便無法了,我原是希望兩位就此罷手,握手言和,可杜先生你如此堅決,便不好再勸了。只是王公子是我至交好友,說不得要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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