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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媒妁之言

  黃蓉哼著小曲忙忙碌碌,郭靖打著下手,洪七公在一旁眼巴巴的望著鍋內,面露饞樣。

  等那野菜魚湯剛剛做好,他不等別人動手,從胸口掏出個破碗來,滿滿的乘了碗湯,也不怕燙,滋溜溜喝個干凈,大叫一聲:“好喝!”又乘了一碗,這次慢慢吃起來。

  黃蓉依次奉了黃藥師、沈元景與柯鎮惡等,剩下最后一碗,剛好還剩她與郭靖沒有分到,洪七公老臉一紅,偏頭心虛不看。

  兩人相視一笑,也不嫌少,一人倒了半碗,郭靖仔細在地上鋪了干草,請她坐下,又掏出干糧,掰下一小塊,剛好夠她胃口,小心遞了過去。

  黃藥師十分不自在,越看郭靖這小子越不順眼,心道:“這小子傻頭傻腦,模樣也不出彩,如何配得上我黃藥師的女兒。”他瞥了一眼邊上的沈元景,想著:“倘若是那姓沈的小子愿意娶蓉兒,倒還差不多。”

  師父娶徒弟這種大逆不道的做法,也只有他能想出。他素來厭憎世俗之見,曾經說道:“禮法豈為吾輩而設?”思慕晉人的率性放誕,行事但求心之所適,常人以為是的,他或以為非,常人以為非的,他卻又以為是,因此上得了個“東邪”的諢號。

  不過他亦知沈元景如此武功,若不是自愿,誰能夠隨意擺布,心底甚為遺憾。

  沈元景哪里知道,就這片刻功夫,差點成了攪和兩個徒弟的第三者,還在細嚼慢咽,思慮是否必要,去往古墓一趟,看看那寒玉床有無療傷神效。

  至于古墓里面刻有的九陰真經,他倒不甚在意,因他記憶中,這真經并不完整,是否有療傷一篇還未可知,不能為指望。

  朱聰等人很快帶著訊息歸來。昨夜那事喧囂方起不久,便鬧得滿朝文武大員都有耳聞,只因著是金人居住其內,誰也不敢調動兵馬。等完顏洪烈自己逃出,片刻事情已傳得滿城風雨,等到了早上,什么消息也能輕而易舉獲取。

  洪七公從他手里接過一個肉餅,咬了一口,滿嘴流油,道:“你且說說,昨日是怎么個情形,那金狗現在何處?”

  朱聰嘆口氣道:“完顏洪烈一行人早就跑了,昨夜他躲去奸相史彌遠府上,連夜受著朝廷兵馬護送,北上去了,現下恐怕早就過了長江。”說完他看了沈元景一眼,心想難怪這位對大宋朝廷甚是不屑。

  “哼哼。”洪七公三口兩口把餅吃完,不再理會這事,說道:“這餅不錯,哪里買的。”

  黃蓉與韓小瑩分了一個,才咬了一口,聽得這話,跳出來嚷道:“這就叫做不錯啦,七公你也太好對付。今天我們找個地兒,嘗嘗我給你做的幾個拿手小菜。”

  她看出黃藥師不喜郭靖,又和沈元景有了沖突,便想著要留下洪七公,做個緩和。

  陸冠英連忙站出來道:“晚輩在此地置辦了一處產業,幾位前輩若不嫌棄,還請屈尊移步。”洪七公大喜,催促著幾人趕緊上路。

  江南七怪見已追不上完顏洪烈,嘉興煙雨樓之約尚早,思及多年未歸家鄉,便先離去。黃藥師也交待了梅超風幾件事情,打發她走了。

  陸冠英的莊子在城郊另一面,邊上沒有人煙,卻建得十分別致,有幾個仆役常年在此守護,內里廚具自然是一應俱全。

  黃蓉又領著郭靖上街,置辦好各種食材,回來做了“王笛誰家聽落梅”、“好逑湯”之類的菜肴,等擺上桌,紅如花綠如葉,色香俱全。

  洪七公看得兩眼發直,大聲歡呼,右手飛快伸出筷子,夾了食物不住的送到口中,一面大嚼,一面唔唔唔的,是在贊嘆,只是嘴里都是食物,說不清楚。

  總算還有矜持,等將桌上的菜吃了一半,才發覺其余幾人筷子都沒動,略有歉意,招呼道:“吃啊,都吃啊,這小丫頭做的菜真是人間美味。”

  沈元景道:“這小半年來,蓉兒時常做給我吃,七公不用客氣。”他一愣,又看了黃藥師一眼,心道:“這位那就吃得更多啦。”當下不在謙讓,又一頓好吃好喝,把桌上的菜吃了個七八分,才拍著肚皮道:“肚兒啊肚兒,平素我嫌你太能裝,今日卻恨你太小。”

  黃蓉樂得眉開眼笑,道:“七公,您老人家若是有暇,多留幾日,我還有好些拿手菜沒做哩。”

  洪七公連忙道:“有空的,有空的。”他吃了這一頓,怎么也舍不得放過第二頓,又換著花樣稱贊,最后道:“可惜,可惜。”

  黃蓉奇道:“有何可惜?”

  “可惜我臭叫花一個,討不到老婆,生不出你這樣聰明伶俐的女兒來。又可惜晚了一步,叫人先把你截去做了徒弟。”

  她咯咯直笑,道:“七公也可以收我做徒弟啊。”

  洪七公搖著頭道:“那不成,你既拜在了沈兄弟門下,我那能橫刀奪愛。”

  黃蓉道:“我師父可大度了,才不會計較這些小事。”她拉著對方撒嬌道:“我不管,你吃了我做的菜,要教我一門武功。”

  黃藥師呵道:“蓉兒,不得無禮。”她吐了吐舌頭,又扮個鬼臉,嘟嚷道:“小氣鬼,晚上不做好吃的給你了。”

  洪七公滿臉慌張,連忙道:“好好好,我教你便是。你有了那么厲害的武功,還要學我身上的零零碎碎做什么?”

  黃蓉道:“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劍神,我若學了當世三大高手的武功,看誰還敢欺負我。”

  黃藥師聽他把沈元景叫做中神劍,心里微微泛酸,很有些不悅,勉強吃了半碗飯,便轉身回了房間。

  待過了兩三天,洪七公把“逍遙游”的功夫傳了黃蓉,他便說道:“蓉兒,你離家多日了,跟我回去罷。”

  她離家大半年,確實有些懷念家里,點點頭,拉著郭靖道:“靖哥哥,你還沒去過桃花島,跟我們一起吧。”

  黃藥師喝道:“他去做甚,成何體統?”

  黃蓉還要再說,沈元景笑道:“怎地,你倆還未成婚,就分不開了。你且安心在家待些時候,我不日便帶他去島上提親。”

  黃藥師大怒,道:“誰說要把蓉兒嫁給這傻小子了,你們不準前來。”

  沈元景冷笑一聲,道:“怎么,你也要講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小兩口非止‘鉆穴隙相窺,逾墻相從’,連手都拉過了,你是要把她沉井投湖,還是要斷指烙片?”

  黃藥師血氣上涌,臉色騰的一下紅了,怒道:“黃口小兒,安敢無理。”提起玉簫,就要上前。

  洪七公趕緊攔住,道:“沈兄弟,你這么說話,著實有些過了。”又對黃藥師說:“藥兄,莫要生氣,他們兩情相悅,靖兒又拜得名師,前途無量,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阻攔做甚?”

  黃藥師道:“他有甚名師又如何?還能強替我女兒做媒不成?”洪七公連忙道:“啊,是了,他算得靖兒長輩,做這個媒人確實不妥,不如我來保媒,你看如何?”

  黃藥師見他裝糊涂,也不置可否,狠狠瞪了沈元景及郭靖一眼,拖著黃蓉離去。

  他走不過十幾丈遠,沈元景朗聲說道:“中秋節后,重陽之前,必定登門拜訪!”聲音不大,但清晰的傳過他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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