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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為國何論私

  黃藥師由屋頂一躍而下,落到洪七公身旁,開口道:“七兄,別來無恙。”趙昀在屋里一愣,心道:“怎么又來一個。皇宮的防衛何時漏得跟個篩子一般。”他先前不是皇太子,好賴還認得一些農家物事。

  洪七公毫不驚訝,回道:“黃老邪,別客套了,快說說,這位太華仙人口里的大明,是本朝的哪位皇帝?”

  黃藥師沉聲道:“不是趙宋的,是劉宋那位世祖孝武皇帝。”趙昀恍然大悟,洪七公還是有些蒙。

  他也解釋不能,默算一會,道:“可我不信。這位真人若是南朝時候的人,到現在豈不是七八百歲,比肩彭祖了。”

  劉宋什么的,洪七公不怎么懂,聽到七八百歲,不由得咂舌,朝對面望去,仔細打量一番。

  沈元景笑道:“可不敢跟彭祖相比。他老人家無需靜坐,游歷世間,還能壽八百登仙而去。我歷經數代,從不敢輕易下山,怕折了壽數,只能終日枯坐,勉強得此年歲,哪能及得上的彭祖之萬一。”

  洪七公說道:“任憑你如何說,我也是不信的。說你七八十歲,還有一點可能,七八百……”他搖搖頭,不往下講。

  沈元景道:“豈不聞山中一日,世上一年。于外人看是一年,可我不動不食,不思不想,一年和一日有甚區別。”

  說道這里,他心內忽然一動,暗道:“是了,太極豈止是陰陽,動靜亦然。我鉆了牛角尖,一味把明玉功往陰上帶,雖然不算錯,可也有些偏頗,應當要好好思量一下。”

  洪七公與黃藥師對視一眼,還要再說,沈元景伸手止住,道:“此刻公雞已然打鳴,好容易出來,我還要去鳳凰山頂上看看日出,就不要耽擱時間了。我知你倆多少有些不服,先接我這掌吧。”

  說罷,他伸出右手,往前一按,一股氣流從手掌打著旋兒飛出,刮向三丈外的兩人。

  黃藥師和洪七公初始覺得不過是來了陣微風,沒有什么了不起的,身形剛一動,就覺著它們如同絲線一般,繞在自己身上,越纏越緊,連忙運功相抗,卻還是掙脫不得,。

  一動真氣,這廂又起了變化,那風還是在繞,四面漸漸冷了下來,寒氣在兩人周圍凝結,順著內力運轉路線,往身體里面鉆。越是抵抗,這寒意越是狠,很快他們的頭發上衣服上,都起了一層薄薄的霜。

  忽然院子里面聲音嘈雜,那些個護衛,一個個活過來一般,動了下僵硬的手腳,又趕忙抽出刀劍,一齊圍上來,口里叫著“有刺客”“護駕”。

  黃藥師吐出一口白氣,抬頭看去,沈元景已不知在什么時候離開了。望著滿院的人,兩人相視一眼,嘆息著躍上屋頂,快速離開。

  沈元景牛刀小試,也覺著十分滿意。這便是他結合兩世武學理論,探索出來新的道路,這方世界內功無形無質,要靠招數才能顯露,而白羽世界里面,卻不盡然。

  他曾經見過那“三煞掌”孟祥,招數平平,靠著奇特真氣,能發冷、熱、毒三種掌法,叫人防不勝防。換到金庸書里面,能操縱外像,縱然是武林高手見了,恐怕也要震撼莫名。

  若像沈元景這般,隔了三丈遠,把人凍住,簡直是匪夷所思,真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了。

  兩人出了皇宮,尋到一僻靜處,相顧無言。半晌,洪七公才說道:“黃老邪,你讀的書多,說說看,如此這般的,還算是武功么,以前可曾有過?”

  黃藥師搖搖頭,說道:“到了這般境界,武功跟法術,又什么區別?除了那些個呼風喚雨的道家真仙,我是沒見過有這般記載的武林人物的,或許達摩算是吧。其余的如王重陽復生,到今時今日,也必不能做到他這般凝結霜寒。他說自己七八百歲,我和你一般,是不信的,不過活了百歲倒極有可能。”

  洪七公驚道:“就他那個面相,百歲?嘖嘖,那不真跟神仙似的,有什么武功能返老壞童?說不得他就十七八歲的年紀。”

  黃藥師道:“那又有什么區別?便是打娘胎里面練起,十七八歲就能一只手把我倆鎮壓,這等天資不正是謫仙下凡么?”五絕各個都是高傲的人,尤以他為甚,能說出這番話來,實在是沈元景表現得太過驚世駭俗。

  趙昀就更加不堪,他在臥室里頭,就見著先是門上布滿了白霜,接著蔓延開來,一路往他這邊而來,直等到桌上茶水都被凍住,才算停住。整個人嚇得不輕,等護衛將他送回寢宮,兀自有些顫抖。

  接連許多天,群臣都在大殿之上吵作一團。平素里史黨趾高氣昂,飛揚跋扈,幾無人敢反對,此刻為史彌遠爭取身后榮耀,這幫人雖依舊聲大氣粗,可如何看來,都是色厲內荏。

  趙昀心里一動,說道:“眾卿且先住了。史相勞苦功高,朕自有計較,隨后便有詔書下來,給諸位一個滿意的答復。現下蒙金大戰,一觸即發,如何應對,才是頭等大事,大家不妨先議此事。”

  史彌遠生前手下惡犬梁成大站了出來,大義凜然道:“陛下這說的是什么話?史相為國盡忠,反被奸人所害,落得如此下場,若不能早日抓住真兇,正本清源,吾恐朝野動蕩,禍起蕭墻。相比之下,蒙金之戰,不過雙犬互咬罷了,由他們去,又礙得我們何事?”

  趙昀一窒,平素這人說話就是這般囂張模樣,他剛要安撫,忽而想到什么,沉聲道:“梁卿糊涂!金乃世仇,蒙古屠戮大宋子民,亦是新恨,兩者在我邊界相爭,無論勝敗,于我大宋而言,皆是大患,怎能不竭心盡力推敲,先行防備?史相身死,天下同悲,但豈可以一人之虛名而害大宋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事有輕重緩急,先公后私,勿復再言!”

  群臣聽皇帝這一番言語,心中巨震,史黨之人臉色大變,惶惶然如喪考妣。眾人心思都在史彌遠死后的朝堂變局上,于蒙金的這場大戰,反倒沒有多少深思熟慮,草草議論一番,也無有什么像樣的見地,只是順著皇帝心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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