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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回羽山

  沈元景從一個山洞里頭倏然現出身形,并未覺得不適,穿越多次,他早已習慣。

  略一思考,眼前的山洞由陌生變為熟悉,這里還是他當年從明州趕往平州,穿越云州山脈,驟遇暴雨時候,挖來避難的。

  歲月清冷,人煙不至,石床石凳,棱角依舊,一如從前。

  他走出洞外,自己用石頭刻在洞旁的三個大字“避雨居”依然清晰可見,只是旁邊多了行字:“深山荒穴,歲月寂寞。幸我來此,不至蹉跎。”,下款一個“斬”字,全是用手指寫成。

  沈元景仔細一瞧,那指印淺薄,里里外外,用了三次才勉強留下這么丁點痕跡,冷哼一聲道:“末微道行,也敢大放厥詞。”伸出手指,在旁邊刻畫下“草木無心,庸人自擾”這么一句,揮袖離去。

  他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明州。月河的水依舊清澈,鎮上來來往往,還是那么些人,偶見外來者,都能輕易辨出。邊陲小地,惟有趕集的時候,才會如此熱鬧。

  他繞過此地,來到舊居,里面纖塵不染,似乎常有人來此打掃。半坡之上,父母墳塋肩并著肩,一齊望向山下,河水長流。

  沈元景從包裹里面,取出從外婆墳頭上折下的長青四葉花樹枝條,仔細扦插在了母親墳頭邊。這枝條黃中泛綠,聽大舅說,常用清水浸泡,三年不見土,依舊可活。

  他又望著父親沈浪的墓碑笑了笑,說道:“沈大俠,你可不能怪我厚此薄彼,實在你老人家的身世隱藏得太深,我尋找多時,才得到一丁點線索,不知你家鄉何處,無以為祭。”

  他說著拿出一葫蘆酒來,傾倒在了土里,道:“我已決議回去大舅家后,即刻北上。若你真是泰州沈家的人,我也想知道,當年他們是如何將你拋棄,莫非你是庶出?被退婚?還是丹田盡廢?”

  說到這里,他哈哈笑了幾聲,將葫蘆里面的酒一口飲盡,說道:“無論何種情況,對你兒子來說,沈家也不是高不可攀的人家了。”

  沈元景又在此處坐了一會,吹了吹風,才往白羽山上而去。還未進門,就聽得呼喝之聲,夾雜著槍劍交加。

  他會心一笑,白無瑕師姐又在練功,只不過不知道對面是哪位師兄或師弟倒了霉,被她抓了去做靶子。

  院里的人都全神貫注的盯著中間打斗,他悄然落到墻角,也無人發現。此時和白無瑕對練的,是她弟弟白門樓,被壓制得十分狼狽。

  沈元景看了一會,眉頭皺起,他記得臨走時候,曾經教授過對方飛絮劍法,雖然那時候他見識短淺,教不得法,可招數正宗,也不至于錯亂到如此程度,全然不見原來功夫的一絲痕跡。

  這分明就是另外一門武功,比飛絮劍法差上許多的武功,不知為何白門樓要舍棄美玉而取頑石。果然他沒有招架過多少招,就被白無瑕一槍頂住肚子,嚇得不敢動彈。

  眾人紛紛圍了上去,齊齊贊道:“大師姐真厲害!”這樣就把角落里頭的沈元景露了出來。

  白門樓垂頭喪氣,四處亂瞄,首先發現了他,愣了一下,大叫一聲:“六師兄,你回來了!”狂奔過去。

  其余人順著他的聲音看來,一見是他,分外喜悅。白無瑕走了過去,忽然挺起長槍,一槍扎過。

  白門樓嚇得一縮頭,連忙回退幾步,驚魂穩定的吼道:“你做什么?”抬頭卻見著沈元景生出兩個手指,將槍頭夾在手里。

  白無瑕用力往外抽,也抽不出來,氣鼓鼓的朝著一邊喊道:“你吼那么大聲做什么?我不過是試試人榜高手的武功。”

  她轉過頭來,笑嘻嘻的說道:“六師弟,把手松開,讓我戳你一下,看看先天高手是不是刀槍不入。”

  沈元景哭笑不得,松開手指,白無瑕也沒有真的戳過來,她放下長槍,圍著他轉了一圈,嘴里嘖嘖叫著,最后才說道:”你和以前沒有什么兩樣啊?怎么就突然變成先天高手,還進到人榜了。”

  她自己看還不算,又招呼師兄弟們一起,說道:“哎,別說縣里面了,好像我們郡都沒有一個人榜高手吧?”

  旁人點頭稱是,齊齊露出崇敬的目光,但又都他不熟悉,規規矩矩的站在旁邊。

  沈元景露出微笑,心道:“師姐這般大了,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活潑。”開口道:“師父又去山上喂鴿子去了吧。”

  白無瑕點點頭,說道:“我去叫他。”說罷轉頭就走,風風火火的。沈元景連忙在后面喊道:“記得抓兩只肥一點的回來。”

  她擺擺手,一溜煙的走了。剩下的人都不好意思說話,只有白門樓和他有些交情,領著他進了屋內。

  沈元景輕聲問道:“我記得臨走之前,教過你一門劍法,你學得怎樣?”

  他撓撓腦袋,臉色變化,吭哧半天,似乎難以啟齒。沈元景以為他練不得法,不好意思,便不追問,只在一邊慢慢的吃茶。

  白門樓在屋里走動一陣,咬一咬牙,拉過一個凳子,坐到旁邊,小聲說道:“我偷偷告訴你,可不要跟別人說。”

  見對方放下茶碗,一副洗耳恭聽模樣,他說道:“前些日子,家里來了兩個人,一老一少,一個六七十,一個三十好幾,父親見了臉色大變,十分恭敬的請到里間,說了好一會兒話,又把我叫了過去。

  我一進房間,就見那年少的坐在椅子上,年老的站在一旁,父親恭敬的彎著腰落在下首。見我之后,年老的慢條斯理的問道:‘小兄弟,聽說你得了沈元景的一本飛絮劍法,是也不是?’

  我抬頭看了父親一眼,他點點頭,我就實話實說了。他要我把劍法交出,我有些不肯,可父親又答應了,只得給他。”

  說到這里,他偷看沈元景的臉色,見并無異樣,暗自松了口氣,接著說道:“那老頭拿了你的秘籍,看了幾眼,面露喜色,說道:‘就是這本。’青年人接了過去,看了一會,先是喜笑顏開,后面又轉為不屑,說什么‘這般注解,淺薄無知’,還有‘浪得虛名’之類的話語。”

  他聲音便小,再也說不下去了。沈元景輕輕一笑道:“后來呢?就不讓你練那飛絮劍法了?他們是誰?”

  白門樓點點頭,說道:“是的。那青年瞥了我一眼,說道:‘如此資質,糟蹋了這門神功,你今后不準再練了。’我不服氣,正要爭辯,可父親一拉我的胳膊,慌忙替我答應了,并且保證我以后不會再用飛絮劍法。那人隨意丟出一本劍法秘籍,說我這樣的,就只配練下等武功。”

  他情緒低落,頹然道:“就是你剛才看到的那些個招數,既不好看,一點威力也無。若我能使飛絮劍法,怎么會被大姐輕易打敗?”

  他有些憤憤不平,倒了碗茶,咕咚咕咚的一口灌下:“他們走后,我問父親那兩人是誰,父親也不肯說,只告訴我都是先天高手,我惹不起。”

  沈元景還未開口,白門口搶先問道:“六師兄,你也是先天高手,還上了人榜,是不是比他們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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