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面沉如水,一招沒能殺死沈元景,這一局就是自己輸了。縱然他再高估,也依舊以為對方不過是比蘇璽高明一籌。
他在三人圍攻之下,依然是輕而易舉的殺了蘇璽,便認為殺沈元景也一樣費不了多少功夫。可哪里想到,謹慎的使出了五成的功力,仍舊沒能要對方的命。
可惜他厚著臉皮再出一招,卻被虛數這老道士打斷了。一招已過,戚原平等再站出來,也有理由干預。
李持冷哼一聲,目光在沈元景臉上打了個圈,說道:“我才突破不久,倒是讓你撿回一條小命。今日便繞過你,希望你拖著殘廢之身,能順利走出中州吧。”
其中威脅意味十分明顯,王耀奇臉色大變,卻聽虛數說道:“沈公子,上次一別已有多年,師叔念叨說好久沒見過你了,現下遇上了,你便來我真武派門中做客吧。”
李持眼睛一瞇,正要說話,又聽戚原平道:“卻不是巧了,姐夫前次托我領著無畏,去拜訪乘法真人,如此不是正好趕上么?”
這地榜第一和第四齊心協力,足可以與李持相抗,在加上王耀奇和趙無涯,李家傾巢而出,也不見得能勝過。
況且到現在為止,另外有大宗師的兩家天理教徐宇和顧家顧松言,一句話都沒有說,叫人摸不清他們的態度。
李持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停留在真醇和尚臉上,可對方眼簾下垂,不去看他。
大覺寺只是和沈元景有些仇怨,巴不得他死而已,并不意味著就是李家的盟友了。何況兩邊還有天然的矛盾,北夷要重現上古大商的榮耀,李家要混一天下,不可調和。
而且他也不敢幫,李持不受規矩的去殺人,開了這以大欺小的頭,豈不是解開了乘法道人身上的枷鎖,那大覺寺如何抵擋得住?
李持見指望不上真醇,又將目光挪到了陳均身上,十分之嚴厲。陳均與這大殿里頭的各方勢力都不相善,只得把牙一咬,半跪在地,說道:“金臺派陳均叩見陛下,方才不識天威,出手莽撞,還請陛下恕罪!”
“哈哈哈哈,好,好!”李持大笑,有了這人相幫,收拾起沈元景一黨可就容易了。到時候強殺了對方,只要不損傷真武派和棲霞谷之人,晾乘法真人和天涯狂客也無話可說,總不至于為了一個死人,來找另一個大宗師的麻煩。
不過他也只有這一次出手機會,若是接二連三,恐怕會惹得天怒人怨。依著顧拙言的性子,定會找上乘法道人出手,以二對一,他也難逃劫數。
這時候,姜大衛突然說道:“蕭兄,今次回程之路坎坷,不若我們結伴而行吧?”蕭朝陽點頭稱好。
陳均臉色大變,這兩家對金臺派一直虎視眈眈,上次自己就被圍攻受傷,以至于金臺派地盤少了兩個郡。若讓這二人回去,自己又不在雍州,說不定又要生出事來。
縱然李持肯事后獎賞,可看他對蘇家的那種態度,便知是刻薄寡恩之人,指望不得。
他現下可謂是進退不得,既不敢得罪李持,又害怕被蕭家和清水幫端了老巢,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自處。
這時候,徐宇哈哈一笑,說道:“今日之事真是精彩,實在叫人大開眼界,我算是來對了。那姓沈的小子,你若能活過這次,前途定不可限量,有機會咱們試試手,看你這后浪能否將我這前浪拍死。”
他說完這些,大叫一聲“我去也”,便離了此地。顧松言也一言不發,接著離開。
那蕭朝陽朝著姜大衛打了個眼色,兩人聯袂而出,陳均顧不得其他,緊緊跟了出去。
真醇和尚為了避嫌,也自先行一步,加上悄無聲息走掉的葛老夫人,大殿里頭就只剩下虛數幾人。
李持只能臉色陰沉的看著王耀奇背上沈元景,又和虛數道人、戚原平及趙無畏一齊走了。
一行人買了一輛巨大的馬車,徑直往耀州方向去。
行了十幾日,見王耀奇依然是憂心忡忡,整日凝神戒備的模樣,虛數安慰道:
“王家主不必過分擔憂,那李持不會追來了。我已經得到消息,師叔和顧大宗師先后往中州去了信,勒令李持不得以大欺小,否則會出手維持江湖秩序。”
王耀奇才放下心來,地榜第一在此,只要大宗師不出手,這里便固若金湯。他笑著說道:“二位前輩肯出面主持公道,那就再好不過了。李持再厲害,在兩位大宗師聯手之下,也要飲恨。”
沈元景咳嗽一聲,從沉睡中醒來,裹了裹小毯子,輕聲說道:“他的功法有缺陷,便是一位大宗師也抵擋不住,何須兩位?”
“咦?”虛數坐直了身子,問道:“沈公子你也看出來了,李持的境界還不穩定?”
“他面容蒼老,看著比實際的年紀還要大上竟三十歲,一點也不像是正常突破。”沈元景說出自己的判斷:“恐怕是用了歪門邪道,走了急功近利的法子。”
虛數點點頭,說道:“沈公子觀察仔細。不錯,我和他切磋了一招,他的武功路數依然是大五行拳法,可五行似乎是給人強行捏合在一起的一樣,還有些不穩。雖然他想要勝我,不是什么難事,可也不是三五十招就能辦到的事。”
“那道長今次可是得大便宜了。”戚原平滿臉羨慕的說道:“對手這樣的境界豈不是更好?能讓我們摸清宗師到大宗師將變未變的狀態,必然是大有裨益。”
虛數笑道:“不過一招而已,倒也看不出來多少東西,只能說有所得罷了。”
王耀奇連忙說道:“那可要恭喜道長了,大宗師之境界,指日可待!”
“談何容易?”虛數嘆道:“若無十五年以上的功夫,幾乎是不用去想了。倒是沈公子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說不定要后來居上了!”
沈元景搖搖頭,苦笑一聲道:“我還是先養好傷再說吧。他這一拳,沒個三年,我都養不過來。虧得他輕視于我,沒有使出全力。”
趙無畏嗤笑一聲道:“他堂堂一個大宗師,若是對付一個地榜前十都不到之人,還用出全力,還要不要臉了?”
“李家做事向來不擇手段,若能將我殺死,丟點臉算什么,過不了多久就無人記得了。”沈元景倒是看得開,說道:
“你信不信,這次重排地榜,我定然是在第十一位,壓過蕭家家主一頭,卻又進不到前十。你猜是誰把我擠出來的?是那不知生死的李家老祖。”
戚原平搖搖頭道:“雖然兵法有云:‘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可李家一味的用陰謀,成不了什么大事。”
“可他成就大宗師,只要不恣意妄為,就有得折騰了。”虛數嘆道,眾皆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