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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妖女趁夜來

  竟陵北抵大洪山,南依漢水,是扼守襄陽的門戶。此時北面東面都是戰火連天,卻似乎還沒有燒到此處,城中依舊非常熱鬧。

  沈元景帶著楊公寶藏的地圖離了飛馬牧場,倒是沒有急著回長安取寶,而是準備去往東平郡,參加大儒王通的壽宴。

  此時他已算得名滿天下,王通自然也是聽過他的大名,之前便客套的遣人到過大興城,送了一份請柬。

  沈元景料定李閥退軍之期還需兩三個月,左右無甚大事,且聽說簫藝震驚天下的石青璇亦是受到邀請,便決意東行。

  臨近漢水,他又拐了個彎,選了另一條路來了竟陵。現下他身在一座就樓上,對面就是城中守將方澤滔的寓所。

  此城依舊是由朝廷任命的官員維持,只是亂世之中,兵馬橫行,竟陵實際已然落入了方澤滔的掌控之中,只待楊廣身死,恐怕又是一股新生的勢力。

  沈元景正思考此地獨立,會對天下造成什么影響,就聽到酒樓里面有一老者悲說道:“唉,天下只統一了不到四十載,現下又要大亂了,但愿莫要重現五胡亂華、南北對峙的局面,更不要波及到咱們竟陵。”

  邊上一個中年文士安慰道:“叔父放心,方將軍乃是有能力之人,定然會保得此城平安。”

  老者嘆氣道:“方將軍自然是不錯,可這亂世里頭,僅憑著咱們竟陵這點實力,是無論如何也難以自保的。且不說其他勢力了,下游的杜伏威就一直虎視眈眈,落到江淮軍手里,也好不到哪去。”

  中年文士苦笑道:“這也不是咱們能左右的。不過方將軍已然和飛馬牧場達成了同盟,危急之時,多少能夠起到一些作用吧。再者,實在不行也只好投降了。

  聽說因為那位沈浪大俠的一番教訓,以及滅了迦樓羅軍的威懾,杜伏威好像收斂了許多,稅課的重,但總算不敢明搶了。”

  旁邊一位青年忿忿不平的說道:“也不知道沈大俠是如何想的,也不看看天下都被楊廣那昏君禍害成什么模樣了,還去大興城做什么?聽說若非是他幫忙,唐公早就攻下大興,不是正好將那昏君氣死得了。”

  中年文士說道:“這等大人物的心思,誰能夠猜得明白,或許他別有所圖,或許他可能還存有一分忠義之心吧?”

  “忠義,昏君這一番折騰,天下誰還會對朝廷有忠義。”青年不屑的說道:“就說咱們這里這些人吧,寧可是投降杜伏威,甚至戰死,誰愿意再去給楊家當狗?”

  這樓里眾人紛紛附和,有人高聲唱道:“又莫向遼東去,迢迢去路長。老親倚閭望,少婦守空房。有田不得耕,有事誰相將……”

  這曲子乃是“知世郎””王薄所做。大業七年,此人在山東長白山率先發難,掀起了反對暴隋的序幕,這首《無向遼東浪死歌》,便是當時起義的口號之一。

  “眾人于隋煬帝之恨意,乃至于斯,隋朝民心盡失,氣數盡了。”沈元景心中暗道。他又聽了一陣,大都是關心竟陵城何去何從,也無其他各方勢力的消息,見城中暫時也算安定,便回了客房休整,準備明日一早離開。

  夜半時分,沈元景正打坐,忽然聽到屋頂有極其輕微的聲音,仔細聆聽,有一個身法極為高明人,立在頭頂瓦片上。

  這人呼吸若有若無,顯然內功不俗,乃是除卻石之軒外,沈元景遇到過的最為厲害的人物。他輕輕下床,伸手拂開窗戶,穿窗而出,飄到了屋頂。

  首先迎接他的,是一雙烏黑閃亮的眸子,燦若晨星,里面帶著一分驚異。濃疏合適的眉毛,又將這雙眼睛襯托得如同兩汪輕起漣漪的湖泊。

  僅這雙眼睛,就能讓人沉醉其間,無法自拔,更不用眼睛只是這絕世容顏上的點綴。面色賽雪欺霜,瑤鼻秀挺精致,櫻唇紅潤中帶著妖艷,有一股驚心動魄又欲罷不能的魅惑。

  鵝黃色的長裙,在月光之下顯出一絲暖意,與她似幽似怨的模樣形成強烈的反差,這種怪異渲染出一分迷茫和瘋狂。

  黑夜如紗,披在她身上,又似乎為她加上了一味沉淪。這個女子,實在是夜的精靈!

  “好一個妖女!”沈元景不由得贊嘆一聲,說道:“夜深人靜,天寒地凍的,婠婠姑娘你不穿鞋,腳上是否會冷?”

  “啊?”婠婠瞪大了眼睛,滿是驚訝,宜嗔宜喜的道:“你這人說什么胡話哩,哪有一上來就盯著人家腳看的。”

  沈元景輕笑一聲道:“我也不愿,只是你恰好站在我頭頂,一想到有人光著腳踩在我頭上,便分外的不舒服。”

  婠婠做了個怯生生的表情,說道:“婠兒不是故意的,那公子要小女子如何補償于你?”

  沈元景道:“正好我要去往北方,一路上也沒個人端茶倒水,我看你也有些機靈,做個粗使丫頭,應當綽綽有余。”

  婠婠臉色頓時現出一絲紅暈,咬著嘴唇說道:“能做公子的丫鬟,是小女子的福氣。只是公子真的只要我端茶倒水,不用鋪床暖被么?”

  她一副欲拒還迎的模樣,分外的誘人。只因沈元景上房的輕功十分高明,她有些拿不準,還在暗中催發天魔魅功,若是尋常男子,定然是抵擋不住,魂都要丟了。

  沈元景卻依舊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說道:“鋪床疊被、洗衣晾曬那種精細活,你笨手笨腳的,如何干得來?等哪天抓了師妃暄,可以讓她試試。”

  婠婠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柔聲說道:“郎君這樣說話,可真是傷了婠兒的心了,我哪里不如師妃暄?郎君是否可以給婠兒一個機會,試一試哩?”

  “好。”沈元景點點頭道:“就在此地,我給你個機會,你若是能勝過我,我來給你鋪床疊被都可。我先讓你三招,若是十招之內,拿不下你,你也可自便;否則就老老實實的跟在我后面,等上三個月吧。”

  婠婠抿嘴一笑,婷婷裊裊的移步過來,輕聲說道:“郎君你還沒有告訴婠兒,你的高姓大名哩。”

  “沈浪。”

  “呀!”婠婠輕輕捂住檀口,出聲道:“原來是‘玉面殺神’沈浪公子,難怪如此自信哩。”她嘴里驚呼,臉上亦是露出驚容,眼中充滿崇拜,伸手撫向沈元景的胸口。

  沈元景卻是不信對方沒有認出他來,也不動聲色,由著她演這一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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