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尤鳥倦等三人各有動作,他舉起獨腳銅人,往前猛然一揮,幾百斤的兵刃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竟然無聲無息,顯然其功力以臻至大宗師級數。
只見周老嘆本就粗壯的手尋思膨脹了一半,變得血紅一片,周圍的空氣全都被他巨手牽扯過來,在手中繞一圈后,化作腥臭灼熱的氣流,排山倒海的隔空朝沈元景打去。
金環真驟然發出一聲尖嘯,初聽時似是嬰兒哭啼的聲音,接著變成女子的慘呼哀號,扭曲可怖,刺耳凌厲,鋪天蓋地的朝著廟內眾人襲來,化身能把任何人淹沒窒息的驚濤駭浪,不分敵我。
石青璇仍舊是端坐在案臺上,單手托著香腮看了過來,一點擔憂的神色也沒有。
沈元景何等功力,連祝玉妍的天魔魅音都不怕,何況這區區小道,頃刻之間,大手就已經到了三人頭頂,隨手一按,那熱氣瞬間化作寒流,反卷而去。
虧得那周老嘆也不受這魔音干擾,及時反應過來,手變得更大了一截,往前一迎,冷熱這樣一接觸,他慘叫一聲,急忙后退,半條胳膊已然結滿了冰晶,大手被凍在里面,如同熊爪,分外可怖。
另一邊的尤鳥倦似乎受了鬼哭之聲的影響,腳下微微踉蹌,獨腳銅人慢了一下,并未打中沈元景。
金環真的魔音再起變化,從忽前忽后,左起右落,飄忽無定,變成集中在廟內,且愈趨高亢難聽,變成鬼啾魅號,將此間變成了修羅地獄,萬千慘死之鬼,齊齊索命。連石青璇都不得不正坐起來,運功抵抗。
沈元景身形稍稍一轉,朝她襲來。金環真一邊鬼啾,一邊打出雙掌,魅影重重,殺機暗蘊。另一邊的周老嘆好容易驅走寒意,右手無法再用,也拼起左手,朝他后背猛然打來。
尤鳥倦猛吸一口氣,高高躍起,獨角腳銅人從天而降,威猛無儔,發出尖嘯的聲音,周遭的一切全被壓住,地面都陷下三寸。
沈元景一聲輕笑,周身突然變化,生出一股巧勁,往金環真和周老嘆身上一卷,將兩人打來的勁力迅速偏轉,引著往頭頂獨腳銅人而去。
“咚”的一聲悶響,銅人的勁力反壓,將這一前一后的兩人的雙腳壓入地面三寸,齊齊倒退,拖出一條深痕,在后退中就噴出一口血來,又撞在兩根柱子上。
碎破廟似乎都經受不住這樣的沖擊,簌簌的落下幾片瓦來,柱梁開始搖晃,如同要塌陷一般。
尤鳥倦手中兵刃猛然往上一抬,驚恐的大叫一聲道:“不死印法?你果然和邪王之間有勾結。”他驚恐萬分,四處打量,似乎看到了其他人,只覺落入了圈套之中,運起全身功力,將獨腳銅人甩了過來,接著頭也不回的往廟外激射而去。
那銅人打著旋,雷霆萬鈞的往沈元景身上撞來。他伸出手輕輕一點,點在銅人的額頭上,這件兵刃立刻偏離了位置,折往一邊,重重的打在佛像上,又撞破墻壁,飛了出去。
“轟隆”一聲,本就殘破的佛像頓時四分五裂,化作碎石四散開來。周老嘆和金環真撥開迎面而來的石頭,仔細一看,佛像背后躺著一個勁裝黃服的大漢,背后被砸得血肉模糊,也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死去。
周老嘆驚叫道:“是丁九重,快走!”說罷一扯脖頸上的血色珠子,激射而出,和金環真齊齊躍出佛像后面的窟窿,飛快的奔逃。
沈元景卻不慌不忙,伸手一兜,全是名貴的紅寶石。他轉過頭來道:“你可看清我剛才那招了?自己注意一些,我去去就回。”說罷他腳下一動,跨出七八丈遠,落到了殿外,朝著尤鳥倦逃走的方向而去。
石青璇這才跳下案臺,慢慢走到丁九重的尸體邊,輕聲自言自語道:“這丁九重是什么時候到的?我不過是離開了一會,他就喪命在師父手上,也有些快了。”
這時,一道炫目的光芒突然出現,接著她眼前一暗,這光芒炸開成為現出萬千的細小的光芒,如同飛舞的流螢一樣,無從捉摸軌跡。
在這千萬光彩奪目的芒點之下,隱藏這致命的殺招。一道人影從天而降,手持利劍悄無聲息的往石青璇的后頸刺去。
就在劍尖不到兩寸時候,石青璇輕輕一晃,偏離了一尺的位置,利劍從肩膀上穿過,落在空處。
這刺客又抽劍一偏,往她脖頸割去,急促而致命。她腳下再一動,人又落到一邊。刺客利劍如影隨形,卻始終挨不到她。
這時,一聲慘叫從遠處傳來,兩人都聽出是尤鳥倦的,刺客一震,身形一動,迅速抽身。石青璇卻在這一刻動了。
她腳踩八卦,不知怎么就繞到了刺客前頭,伸手一拳,素手潔白晶瑩,拳頭里面滿是寒意,將周邊的一切都要凍結。
刺客驟然遇此,似乎并無準備,身形慢了一線。等拳頭臨身,忽然爆發出無數似利針刺膚的細碎氣勁,朝對方洶涌而去。他亦是早就有心,想反襲對方。
石青璇體外驟然伸出一股奇特的勁力,將對方的氣勁一卷,牽引著倒飛而回。這一著可是刺客萬萬想不到的,巨力臨身,勉強抵消,可接下來一拳,砸在劍上,撞到胸口。
他倒飛而回,沙啞著道:“你居然學了不死印法?”整個人如同一陣輕煙,從廟門外出去,落入林中,消失不見。
石青璇亦沒有追,重新盤腿坐回案臺之上,雙手托腮等候。
不多時,沈元景帶著三具尸體,回了破廟,隨手扔在地上,開口問道:“如何?”
“楊虛彥的幻影劍法果然詭異,似乎通過劍氣壓迫人的眼皮,讓人目盲且產生幻覺。”石青璇說道:
“不過他的幻魔身法還差了許多,并不能勝過凌波微波,又叫我用小無相功模擬不死印法嚇住了,吃了一記天霜拳,死倒是死不了,不過半年內別想出來興風作浪。”
沈元景點點頭,說道:“不錯。若不是看在他還有些價值,我就先出手殺了他。真以為躲在梁上,我就發現不了,有些天真。走吧,往北去一趟,今次若是不成,就只能換個目標了。”
兩人離去之后半天,一道身穿青灰色衣袍之人落在了廟中,看著擺得整齊的四具尸體,臉色凝重,片刻之后,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