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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對酒當逍遙

  王薄擎起手里的定世鞭,又是一陣急攻,鞭法奇詭,可紅拂腳下踩著怪異的步伐,如同鳥翔魚躍,總是在毫厘之間,讓過鞭梢。

  紅拂一邊躲閃,手上卻也不停。她本身就不是一味防御而不還手的性子,對方每每打來一鞭,她也要還回一鞭,這般針鋒相對的做法,贏得樓內一陣陣喝彩,眾人大呼過癮之余,也為其英姿所傾倒。

  魯妙子連說了幾個“了不起”,又道:“老了,老了,眼濁得緊,竟看不出來,這位姑娘的武功已然臻至化勁,招法內斂,返璞歸真。今次王薄若不變招,恐怕要以平局收場。我料他接下來,定是要欺負你們師姐年輕,內力修為不足。”

  寇仲和徐子陵往另一邊的樓下看去,沈元景已然將桌子搬到了欄桿邊,與石青璇輕松寫意的飲酒,并無任何緊張,他們也不由得放松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嘴角泛出一絲笑意,說道:“這老小子若真是這般想法,那可就太好了。”魯妙子有些詫異,見兩人如此淡定,卻也并未發問,臉上若有所思。

  王薄一陣搶攻并未勝過,臉色越發的低沉,跳將出來,口里喝道:“小輩,今次你已經占得便宜,展現出了實力,老夫保證,地榜之上定然有你的名頭。現在下去,還來得及,老夫亦不怪你冒犯之罪,若是冥頑不靈,休怪我不客氣。”

  臺外頓時一陣轟動,大多數人眼里,兩人斗了這多時候,都是起鼓相當,王薄這番言語,如同小孩斗氣一般可笑。

  許多人都發出呵呵的笑聲,以寇仲笑聲最大、最肆無忌憚,大聲道:“姓王的老小子,打不過就投降認輸,偏偏還要擺出一副我是前輩、我在讓你的模樣,你怎么不說飯沒吃飽、酒沒喝好呢?”

  這刁鉆的話語,又引發眾人哄堂大笑,王薄這番擺弄榜單欺世盜名的做飯,看不慣的人十分之多,不過礙于他的名頭,以及對榜單的興趣,大伙不說而已,現下看他吃癟,又有人帶頭,自然會跟著附和。

  石青璇抬眼望去,輕咦了一聲,納悶道:“那是魯老師?他為何光明正大的現身于此,就不怕祝玉妍又出手追殺么?”

  沈元景淡淡的道:“無非是背后有人,有恃無恐罷了。嘿嘿,這兩個小子。”兩人均知寇仲和徐子陵此時此刻都不回來,定然是有事隱瞞,卻也不去深談。

  王薄臉色難看,狠狠的瞪了寇仲一眼,及至看到魯妙子的模樣,眼睛又是一縮,心頭震動,有些失神,恍惚了一下,暗道一聲:“不好。”連忙凝神戒備。

  紅拂卻是不動,面帶冷笑的看著他。王薄臉色微紅,心底暗恨,說道:“我給了你機會,你既然不肯珍惜,莫怪我辣手摧花。”

  他當下深吸一口氣,收束心神,清喝一聲,一抖長鞭,將深厚的內功灌注進去,鞭梢如同箭矢出弓一般,又急又快,猛然往前扎去,卻是首次主動出擊。

  紅拂怡然不懼,一甩拂塵,真氣到處,亦如同箭矢一樣,回敬過去。兩鞭相頂,拂塵頓時散亂開來,呈條條絲線,一陣抖動。那邊定世鞭也是一樣,像被打中七寸的蛇,蜷縮起來。

  兩人這番純以內功相抗,紅拂退出三步,踩得木板嘎吱作響,王通也不好受,亦是退了兩步,臉上露出驚駭的神情,對方的功力之深,著實超出他想象。

  魯妙子哈哈大笑,說道:“看,果然被我猜中,這老小子妄圖以功力欺負人。不過你們這師姐也真是厲害,內功也差不了太多,他想要拿下,也不是一時半會之事。”

  寇仲笑嘻嘻的道:“華山門下,內功為首。講究一個以氣御招,招數有多精妙,內功就有多高明。要不是師姐入門較晚,這老小子一點便宜也別想占到。”

  紅拂籍由腳底卸掉力道,暗自可惜得遇名師太遲,內功短板一時半會也沒夠時間補齊。不過她心志堅定,這份心思一閃而逝,便重新振作起來,又主動攻了過去。

  王薄面沉如水,冷哼一聲,長鞭在空中繞圈,化作螺旋一般,罩住拂塵,往紅絲上套去。

  紅拂運轉巧勁,拂塵頓時變得蓬松一些,抖動之間,氣流穿過,發出滋滋嗤嗤嘶嘶的聲音,十分難聽,鉆入對方耳內,叫其心神一晃。

  王薄暗道不好,急忙運使勁力,收緊長鞭,卻為時已晚。趁著移魂大法制造出來的空隙,紅拂迅速甩動拂塵,往對方手腕上攻去。

  “滋拉”一聲,王薄退后幾步,面相血紅欲滴,卻是躲閃不及,仍舊被對方削下了半截袖子。四周的驚嘆聲如同一根根鋼針扎入心底,他冷聲道出個“好”字,猛然撲了過去。

  細如人指的定世鞭高速抖動,螺旋前進,到了跟前,左袖中又鉆出另一條定性鞭,先溜到地上,蛇行至敵雙腳五尺許,有如毒蛇昂首吐舌般,迅疾著朝紅拂小腹戳去。

  他顯然是動了真怒,一出手就是要人命的殺招。寇徐二人亦是看出厲害,往前一竄,險些要掉下樓去。

  卻見紅拂毫不慌張,大笑著晃動身形,現出六七個人影,非但躲開對方招數,還從幾個方向攻向對手,面面不落。

  王薄絕招落空,心頭已知今日是拿不下對方了,不由得有些后悔,催動雙鞭,作螺旋在身邊環繞,波動幅度十分之大,雖也兼顧攻擊,可的的確確是作了守勢。

  魯妙子倚著欄桿,輕輕嘆道:“令師姐今次可是踩著王薄頭頂,一戰成名,天下皆知。”寇仲與徐子陵臉色顯出驕傲,與有榮焉。

  人影翻飛,長鞭舞動,兩人這一番較量過了百招,卻相持不下。王薄當即開口道:“姑娘,這般再斗下去,三天三夜也分不出勝負,就此打住,如何?”聲音尖銳,不復渾厚,顯是極不甘心做平手。

  “還未分出高低,榜上不好排布,怎可罷手?”紅拂哈哈大笑道:“再吃我這一招。”說罷她不顧對方的鞭影凌厲,大膽鉆了進去,抖動拂塵。

  王薄被對方不知好歹氣得眉毛都要豎起,左手定性鞭往對方拂塵套落,右手定世鞭靈蛇般縮回袖內,排掌而出。

  紅拂不管不顧,左手亦是一掌迎來,右手拂塵一撩,卻是使出沈元景將回風舞柳劍的意境捏合出來的絕招。

  拂塵散落成根根絲線,如同柳條隨風起舞,不帶絲毫煙火氣息,劃著莫名的軌跡,繞過對方的定性鞭,拂過王薄的臉。

  “砰”的一聲,紅拂功力畢竟是弱了一些,往后退了三步,臉上一紅又接著一白。可她毫不在意,哈哈大笑起來,朗聲說道:“我答應師父要抽你這人一巴掌,說到自然要做到!”

  眾人看著王薄腫起的半邊臉龐,又看著紅拂臉上的傲然神色,頓覺她身形高大,充塞整個院子,便是天上明月,也難與之增輝,不由得為之傾倒。

  西邊三樓一個虬髯模樣的大漢眼放精光,大喝一聲道:“好一個奇女子,不輸男兒分毫,請滿飲此杯!”他抓住一壇酒,甩了過去。

  紅拂伸手接住,拍開密封,將之高舉,仰頭將酒水往口中傾倒。酒水嘩嘩,大半灌入口中,少數落往面上,順著潔白的頸脖流淌而下,盡顯灑脫與豪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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