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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同病卻殊途

  石之軒奇道:“沈兄明白了什么?可否告知小弟。”

  沈元景道:“便是你所說的那樣,祝玉妍對婠婠充滿信心,篤定她一定就能在十年后,擊敗侯希白。到時候陰癸派豈不是輕而易舉的,就能獲得了魔門至高的位置,否則再給祝玉妍一輩子,也完成不成這個大業。”

  “她終究是覺悟了,江湖中始終是要武力為先,否則光耍弄些陰謀詭計,憑石某的智慧,豈會弱于任何人?”石之軒眉頭輕皺,不禁嘆道:“若是虛彥還在,怎會叫她如此囂張。希白終究是心慈手軟了一些,對上陰癸派傳人難免要吃虧。”

  他話語里頭說著可惜,面上卻是一點可惜的神情都無,否則當初在長安皇宮離開乃至后面回返,一點也未提及楊虛彥的尸首如何處置。

  沈元景問道:“如此看來,石兄便算是沒有把握,十年之后弟子能夠勝過,卻還是答應陰后的條件了?”

  石之軒輕笑道:“為什么不答應,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清楚。陰癸魔女縱然厲害,可別忘了還有慈航靜齋那幫尼姑,梵清惠行事無所不用其極,上次她的傳人輸給了婠婠,定然會想盡辦法,重新扳回局勢,也指不定下次誰輸誰贏。

  況且,就算是婠婠贏了,我有這十年,也足夠做下許多大事,到時候她繼位了,還不是一樣要活著我的陰影當中。”這幾句話說得甚是霸道,盡顯魔門兩道之主的意氣風發。

  沈元景點頭道:“我明白了。你們二人合流,自然能夠壓制住魔門其他派系,不過怎么會盯上世民那小子,莫非就以為沈某好欺負?”

  他這語氣不咸不淡,倒讓石之軒有些詫異,心中暗生戒備,開口道:“祝玉妍對沈兄的武功和智慧忌憚非常,極力言說不可讓你做大。況且石某亦覺得如不能取得關中地界,魔門旗下的林士宏、蕭銑乃至于輔公祏之流,恐怕都難以和慈航靜齋扶持的那個小子競爭。”

  沈元景眉毛一挑,說道:“寇仲不過得了東海一隅,不至于讓石兄如此忌憚,恐怕里面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吧,可否指點一二?”

  石之軒也不隱瞞,說道:“我得到確切消息,寇仲已然與南面的宋閥勾搭上了。明面上有慈航靜齋為之張羅,暗地里還有寧道奇和宋缺兩位大宗師做支撐,兵精糧足,背景雄厚,誰能匹敵?恐怕也就沈兄你不在乎。”

  說到這里,他面色有些古怪,問道:“有時候我實在不明白沈兄如何做想,寇仲能有今日這般成就,和沈兄可脫不開干系。他倆那一身高明的武功,悉數是你所傳,我曾暗中觀察,潛力驚人,將來比肩你我,也未可知。

  乃至于他們展露頭角之后,沈兄非但不收歸己下,又毫不顧惜的將之推向慈航靜齋的懷抱,這可真是有趣。里面是有什么奧秘,石某真是好奇,還請沈兄教我。”

  沈元景反問道:“石兄為何不將楊虛彥與侯希白帶著身旁,言傳身教,并將一身所學盡數付與?”

  石之軒默想一刻,說道:“虛彥頭生反骨,心肺如狼狗,師恩于他,還不如一根骨頭,可托大事,卻不可親近。希白生蕩,多愁善感,情義千斤也不敵胸脯四兩,能付傳承,可難為大事,亦要時刻小心成為他討好美人的墊腳石。”

  說著他便笑了起來,道:“一個暗中投身大明尊教,以為我不知道?一個竟然去討好慈航靜齋的傳人,殊為可笑。”

  他搖搖頭,自己就明白了沈元景的意思,說道:“想不到沈兄也會有這般的苦惱,所選的兩個傳人,縱然比我強一些,也強不到哪里去。其余寧道奇、宋缺、畢玄與傅采林,全都后繼無人。我有時候都很羨慕祝玉妍與梵清惠,能夠得到這么完美的傳人。”

  沈元景淡淡的道:“我們不一樣。誰說我沒有傳承之人的?你到現在仍舊不敢提起青璇么?”

  “青璇?”石之軒一怔,隨即臉上現出溫柔神色,說道:“若是她肯和我親近,自然是極好的傳人,只是為何偏偏是女子。”

  他又遲疑的看了看對方,問道:“某非沈兄將她視作了接續衣缽之人?”

  沈元景點頭道:“是極。那日她在王通府上吹奏一曲,我便動了心。后來到長安找我,我稍加試探,便發現真是完美的種子。石兄是否能夠明了,我當時心中的喜悅,差幾要拋棄逐鹿的念頭,帶著她歸隱山林,將一身所學盡數托付。”

  石之軒默默不語,面上帶著復雜神色道:“沈兄一身武功驚天動地,青璇得你看中,是她的福氣,亦是秀心在天上保佑。這爭霸的事情太過危險,我便幫著沈兄做出決定,退出這場游戲,帶著她逍遙山林吧。”

  大殿里頭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沈元景亦不多言,默默的看著對方反過身去,對著佛祖的石像膜拜,又慢慢的站起來。

  石之軒邊往外走,邊說道:“在佛前爭斗,本就是大不敬,若是毀壞了佛祖雕像,更是罪孽無邊,沈兄且隨我來,這邊有一處風景極佳的處所,正好一邊論武,一邊賞景。”

  兩人拐了幾個彎,來到一處高臺之上,石之軒伸手一指,說道:“龍溪九曲,山林掩映,怪石嶙峋,溪流蜿蜒其間,飛珠濺玉,叮咚如同仙樂。我知沈兄素來喜歡音律,選的這處位置如何?”

  沈元景嘆口氣道:“石兄果然如同傳聞中的一樣,慣于做些煮鶴焚琴的事來。如此美景,萬一你我出手沒個輕重,豈不是可惜?眼前之景消失,就再也找不回來。還不如在方才那座廟里頭爭斗,佛像毀了可以重建,和尚跑了可以再抓,”

  石之軒不以為然道:“所謂自然景色之美,不在它本身如何,而是你眼里頭看見,心中所想,才明快起來。倘若我現下心情不佳,這溪水便是愁腸百結,吵鬧異常。

  反而是佛像讓人敬畏,其后面代表著佛祖的無邊浩瀚。那些個和尚容易哭,容易笑,容易死,可每一個都是鮮活的個體,你左右不了他的想法,控制不了他的情緒。”

  兩人這一番言語也是一番爭斗,碰撞出的火花不亞于一場大戰,誰也不能找出對方心境里頭的破綻,便又住口不言,只要在手上見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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