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景聽到寧道奇的傳音,從晉陽皇宮的大殿里出來,走了一截,在一座小院見到了對方,以及癱軟在地的寇仲和徐子陵兩人。
他輕笑一聲道:“想不到寧兄也與我一般,成了這些小兒輩的護衛。怎么,石之軒和畢玄聯手了?”
寧道奇臉色也有些慘白,嘆道:“果然什么也瞞不過沈兄,我們出城之后不久,就被他倆埋伏,老道拼了老命,也未能完全護住二人,一個挨了畢玄一拳,一個受了石之軒一掌,好在他們輕功卓絕,那長生真氣又了得,才保住一命。現下那兩個人定然還在城外守候,我不敢冒險,只能厚顏來求沈先生庇護。”
“好。”沈元景點點頭,讓寧道奇長舒了一口氣,拱手稱謝,又道:“如石之軒與畢玄這般不守規矩,以大欺小,著實難以應付。若人人都是如此,真要累得我如沈先生所說,做了人的護衛,不得逍遙。”
沈元景過去分別給了寇仲和徐子陵一腳,踢得兩人齊齊吐出血來,說道:“你們兩個還不合力療傷,趴在地上成死狗樣作甚?”
寇仲和徐子陵連忙掙扎著盤腿坐起來,顫抖著將雙掌相對,各運長生真氣,只是一會,雙臂已然平穩,臉上也漸漸恢復一絲血色來。
寧道奇不由得贊嘆道:“我見他二人武功進展神速,還在奇怪,長生訣似乎并無此神效,今日才知原來是沈兄學究天人,竟然想出了陰陽調和的法子。
兩個小子一個火行一個水行,是另類雙修的法子,水火相濟,一人得兩人之功,真氣在體內循環,如是再三,修一日便如同常人修煉八日,難怪是在短短的時間里頭,就有這般成就。”
寇仲和徐子陵顯然是聽到了,緊閉的雙目微微顫動,臉上泛出一絲羞紅。沈元景不去理會,一直等到兩人收功,才帶著去了晉陽皇宮。
“寇兄和徐兄,別來無恙。”李世民對寧道奇行過禮,又爽朗的笑道:“當年揚州一事,還要多謝兩位鼎力相助,才將我那表姐從昏君宮中救出,世民銘感五內。”
寇仲說道:“世民兄太過客氣,當時你也是給足了金銀,可是讓我和小陵好生瀟灑了一陣,后面安頓素素姐和貞貞姐,都算是你的恩惠。”
徐子陵亦點點頭道:“各取所需,并無有什么恩情可言,算作兩不相欠吧。”
獨孤鳳把果子在口中咬得咯吱作響,沈元景拍拍她的腦袋,說道:“世民,你來招待他們,我與寧兄還有些事要商議。”
李世民依言將二人引入了另外一間處所,說道:“兩位放心,我軍中有沈先生與四位師姐師妹,石之軒與畢玄定是不敢來騷擾,等到了關中,你們傷也能好個大半,再離去不遲。那兩位大宗師總不至于追到中原來吧。”
兩人稱謝,安下心來,隨即閑聊到了用兵之道。李世民雖是謀定而后動,卻總能出奇制勝,其疾如風,一戰而定;寇仲更是天馬行空不拘一格,看似全無章法,卻能在細微處見真功夫。
兩人越聊越是投機,李世民嘆息道:“想到終有一日要和寇兄在沙場相見,我又是快意,又是傷感。”
寇仲心中一動,說道:“不若我們定一個盟約,在剿滅魔門扶植的勢力之前,雙方不起沖突,如何?”他方才起于東海,根基未穩,要應付魔門和周國兩大勢力,恐怕力有未逮。
李世民大喜道:“如此甚好,我也早就看魔門之人不順眼。”如果說寇仲還能有盟友,那周國的國策就注定他們舉世皆敵,現下能夠遠交近攻,實在是再好不過。
徐子陵冷哼一聲道:“世民兄,你這般草率的答應下來,就不怕沈師不同意么,他可是和陰癸派的淵源頗深。”
李世民啞然失笑,搖頭道:“先生出自哪家,到現在仍舊是迷,不過肯定不是魔門與佛門。況且他從來都只在乎大略,可不會干預我之決策。倒是寇兄,這番回去,是否還要和梵齋主商議?”
寇仲臉上現出尷尬神情,也不好作答。
雙龍離開后,未等沈元景說話,獨孤鳳跳出來道:“寧真人,今日師父還說他算計了你,為何你看著像是一點也不生氣,還很高興的樣子?換作是我,可定是要打破他的狗頭不可。”
“你這小娃娃真是有趣。”寧道奇哈哈的笑了一陣,說道:“我為何要生氣,若不是沈兄成全,我還鉆進了死巷子而不自知,哪里可能像現在一般,非但找到了破碎的路,連如何到達都已然清晰,說來我還要感謝他才是。”
獨孤鳳當即點頭,突然問道:“既然如此,那你還不趕緊過來報恩,卻和寇仲那小子糾纏一起作甚,難不成他會比世民姐夫好?”
寧道奇搖搖頭道:“我看不出來高低,只知道兩人都會是好皇帝,誰勝勝負都是百姓之福。其實與我而言,哪邊也并不會又什么差別,只是看和誰親近一些,就要出來幫誰。我與慈航靜齋的上一代齋主,乃是道侶的關系,小姑娘你說說,我應該如何行事?”
“當然是過來幫師父啊!”獨孤鳳不假思索的說道:“師父說過,女人只會影響拔劍的速度,你還是修道的,理應看得清才是。”
寧道奇哭笑不得,說道:“你師父說的色欲使人沉迷,不得不防,你怎會曲解成這個樣子。況且依照沈兄為我指明的前路,便是要兩人相斗一場,我若過來與他并肩,豈不是違背了他之本意。”
石青璇一把拉過獨孤鳳,說道:“原來寧真人和靜齋的上代齋主是這樣的關系,那是否可知,她們與魔門的上次爭斗,是不是輸了?”
寧道奇點頭道:“上次是楊勇與楊廣太子之爭,的確是靜齋輸了。非但這次,更上一次楊堅篡位,也是魔門贏下。不過楊堅雄才大略,為了擺脫魔門控制,大興佛道,可即便如此,靜齋仍舊未將和氏璧交予他。”
說罷,他有些奇怪,問道:“這些沈兄不知么?”見沈元景沉默不語,若有所思,也未有接著說下去。
這時,從殿外過來一人呈上一封密信,沈元景看過之后,突然問道:“寧兄,你上次去草原是什么時候?”
寧道奇想了一想,答道:“三十多年前吧,與畢玄一戰。”
“可曾殺過人?”沈元景追問,寧道奇回道:“未有,老道這一生都未曾殺過人。”
“君子可欺之以方,難怪畢玄一點也不害怕你報復。”沈元景說道:“你隨我去趟草原,若不教他一點規矩,以后還要與他糾纏這些瑣事。”
平淡的語氣中卻透露出殺氣騰騰,寧道奇沉默一陣,說道:“我去也不會破戒,只沈兄一人,他倆也拿不下你,何必要我空跑這一趟?”
“留你在中原,我信不過。”沈元景看著對方愕然的神情,解釋道:“準確的說我是信不過梵清惠,即使你不動手,她也有的是辦法利用你的名頭,達成許多目的。”
寧道奇嘆了口氣,說道:“她的確是這樣的人。上代靜齋齋主連續失敗兩次,明白過來是自己不夠心狠,這才將位置傳給了梵清惠,而不是心思更為純凈的碧秀心。”
石青璇眉毛一動,似乎明白了什么,坐在一旁,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