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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雙姝先來探

  沈元景輕輕一晃,到了屋頂,看著婠婠梨花帶雨的模樣,嘆了口氣,走過去坐到對面,一眼不發,只是看向東邊的月亮。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

  興許其他地方的月華不會如此地一樣的清冷,婠婠注視著對方的臉龐,幽幽的說道:“你仍舊是這般冷漠。就算我能看出你對我有一點憐憫,可還是希望你能露出哪怕是一個安慰的眼神。”

  沈元景不說話,偏頭看了她一眼,雙目依舊平靜如水,無喜無悲。即便這樣,婠婠心里還是好受一些,松開了抱著兩腿的胳膊,雙手一撐,坐到對面,也一起看向月亮。

  過了許久,她才開口道:“師尊死了。”

  她像是對人說,也是對自己說:“師尊對自己的死早有預見,原本她早就想和石之軒同歸于盡,不過林士宏的大楚有了問鼎天下的資格,教她生出雄心壯志,一時有些舍不得,便忍辱負重,和石之軒合作起來。

  可是后面局勢慢慢變化,你們兩家的勢力一天天增長,楚國偏安一隅,并無發展的余地,她才死了這條心。只是仍舊相信能夠與慈航靜齋還有華山派三足鼎立,如此也算是光大門楣。

  江都那一戰之前,楚國雖有小負,并不傷筋動骨,只是不想再打,平白損耗實力,給蕭銑占了便宜。恰好那時候梵清惠邀約,說戰或者和,都以兩家比斗為憑。師尊信了。”

  婠婠臉上露出諷刺的笑容,笑了幾聲:“哈哈哈哈,你能相信,以卑鄙無恥著稱的魔門領袖,竟然天真到信以為真,反倒是白道武林之首的慈航靜齋,計謀深遠。哈哈哈哈!”

  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直停不下來,過了許久,突然變得冷靜下來,接著說:“我們到了地頭,卻是了空和尚出手對付師尊,還有魯妙子、宇文傷、尤楚紅這些人,這其中任意一個,師父想要勝過都極為艱難,何況他們不講江湖道義,一起來攻。

  辟守玄長老、聞采婷長老和旦梅長老當場去世。我和師妃暄戰不多時,便有王薄等人上前圍攻,師尊為了救我,使出了“玉石俱焚”的招數,擋住了梵清惠他們,讓我逃出生天。”

  婠婠這一番敘述,不夾雜絲毫情緒,如同述說外人事跡一般,臉色平靜到和遠處的水面一樣冷。可在沈元景眼里,她始終蜷縮著,如同一個被人拋棄的小孩。

  “就是說,陰癸派基本沒什么人了?”沈元景問了一句,婠婠抬起頭來,臉色突然帶著一點笑意,說道:“對啊。其余幾個長老,都不頂事,也就白清兒師妹像樣一些,婠婠都不用遵守須獨自修行三年的祖訓,就要被迫接掌派主。小時候總想著坐上這個位置,可以像師父一樣的威風,現在終于如愿以償。”

  沈元景沉默一陣,說道:“那你留在這里吧。石之軒也好,寧道奇也罷,無論哪個來,甚至一起上,我也能夠庇護住你。”

  婠婠直直的看過來,溫柔的說道:“你才登上天榜第一,現在是實實在在的武林神話,難道就不擔心坐實了勾結陰癸妖女,讓你名望大減?”

  “我什么時候在意過這些?”沈元景淡然道:“我不在意那些人的看法,所謂的榜單,不過是生死簿而已,等著我挨個點名。”

  婠婠住到沈元景的府邸之事,也只有石青璇知道。

  她什么也不說,似乎對師父做下的任何決定都會贊成。只是她從不和婠婠同時出現,又在庭院里頭學琴,彈奏了三天《離騷》。

  沈元景一如從前,并不往婠婠住所逗留,也不曾變化了教授弟子武功,那琴曲便化作《梅花三弄》,倒也別有一番情致。

  轉眼入得隆冬,眾人在院內賞梅,獨孤鳳領著李乾堆雪人,時不時將冰冷的雪球砸在小童的臉上,逗得其哇哇大叫。

  沈元景一邊飲茶,一邊悠然自得靠在一旁,看著一切和諧,如同沒有煩惱。

  周國朝廷十分繁忙,都在為年后大戰開始準備,只是他見一切步入正軌,已然不太愿意理會政事。

  忽然,他挑了挑眉毛,吩咐宋玉致好生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孩子,起身往外去了。

  無漏寺仍舊和以前一樣,名聲不顯,人所不至。何況新朝對佛道勢力都不待見,是以無有錢糧修繕大殿,顯得有些破敗。

  大雄寶殿里坐著佛像,前頭立這一個白衣女子,虔誠的給佛祖上了三炷香,才轉過頭來。

  師妃暄清麗的臉上帶著三分佛性,又一閃而逝,只留下一縷燦爛的笑容,就好像是人們盼望已久的遠方親人,讓人倍覺親切。

  她身上的圣潔仍有殘留,那種高高在上不可觸摸的疏離感卻消失殆盡,就是這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純潔,也巧妙的溶于笑容中,使人見之生出如拜菩薩一樣心安。

  沈元景眉頭一皺,對方較之過往要自然得多,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下到凡塵,縱然還是與眾不同,可也明了了人間悲歡離合。

  這般表現,只能用一件事來解釋,那便是師妃暄如當年的婠婠一樣,也在慈航劍典的基礎上作出了突破,不再執著于那種虛假、虛無縹緲的慈悲,而變得更加貼近于人。

  師妃暄現在極具誘惑,比之婠婠不遑多讓,不愧是傳承數百年的門派,這么快就能想到對付陰癸派的法子。

  沈元景心里驟然閃過一個念頭:“莫非慈航靜齋用來離間李密和王伯當的女人,便是她?”可他立刻否決了這個猜測。

  師妃暄現下仍舊是處子之身,眉宇之間的誘惑,并非是妖艷的魅惑,而是那種讓人愿意全身心歸附和傾訴的安寧。

  再者說來,即便慈航靜齋如何悲天憫人,難道就肯為了他人的大業,犧牲自己精心培養多年、且在劍典基礎上作出重大突破的地尼以來最杰出的弟子?

  陰癸派都做不到這種程度。祝玉妍每次知道婠婠和沈元景相見,都緊張得不得了,生怕她重蹈自己當年覆轍,不斷的述說當年舊事,以至于婠婠一直想討要第二招刀法,都未能成行。

  師妃暄靜靜的看了來人一會,柔聲道:“沈兄,妃暄此次前來,是要和沈先生做一個交易。倘若你愿意交出陰癸魔女,妃暄愿意以身代之,侍奉在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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