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個靈草旁邊的所謂守護獸,便是用心呵護,也不是真個有多愛憐,不過是等著靈藥成熟的一日,才好吞服。
沈元景估摸著這怪獸只是因為另一株靈芝還未化形,故而一直等待。期間還忍不住貪嘴,也不知吃了幾次芝人的頭發、芝馬的尾毛,才讓芝人有這般大的怨氣。
怪獸既去,兩株靈芝又回到從土里,重新涌現出地面,回歸原本形態,那葉子都比前次看得要鮮艷一截,似乎去了蒙塵。
片刻的打斗,太陽已然西下,只余最后一絲紅霞,留存了一點光亮,和明月做交接。
沈元景站在洞口朝外看去,星星齊齊點亮,都是熟悉的方位,不僅長出了一口氣,只要還在神州,無論古今什么時候,也壞不哪去。
只是眼前崇山峻嶺,綿延起伏,如臥龍酣眠,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座名山。他略一思索,倒先笑起來,吟誦道:“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縱然他曾經走遍華夏各大名山盛景,可也不能將每座山的任何一個角落踏遍,有所偏差也是理所應當。
樹木郁郁蒼蒼,又逢秋季,自然多枯枝敗葉。沈元景拾掇了不少,于洞口點燃火堆。
這處山洞許多年都無人發覺,顯然是隱蔽異常,倒也不虞有人發覺。
一番較量,沈元景耗費精力頗多,倒也有些餓了,吃了兩個漿果,又將目光投向那怪獸,心道:“此獸只有野腥,并無毒臭,卻不知滋味如何?”
心里想著,手上已然行動,拖來怪獸尸體,仔細按壓,骨架頗大,肉也有不少,那皮上是細細的鱗片,摸上去十分光滑。
他怕怪獸皮厚,凝結出一把冰刀,特意挑了肚皮,用力一刀劃下。
“咦?”冰刀劃動倒是順利,只是此獸外皮不破,也不留一絲痕跡,沈元景用手摸去,頗為驚喜的想道:“原來這堅韌是外皮自帶,并非怪獸有什么神通。如能完整剝下來,倒是一件好寶貝。”
只是他穿越之時,寶劍沒帶過來,冰刀也不堪大用。正欲用手作刀時候,突然瞧見怪獸那獨角,伸手用力一扳,卻出乎他意料的輕松折斷。
拿在手里一捏,即成粉末狀。看來是隨著怪獸死去,這里頭的神異全都消失,變作朽木一般。
沈元景倒不懊惱,反是頗覺有趣。今日見到的每一樁生靈,都是從前未有見過的奇異事務,這個世界較之以往,更有無窮奧秘,讓人沉醉。
他拿冰刀一敲怪獸那兩顆大牙,笑著說道:“你們總也不是外強中干吧?”
話音剛落,冰刀落在大牙上,立時斷成兩截,“叮”的一下掉落地面。
沈元景臉色一凝,倒是不擔憂此獸還活著,只是奇怪大牙的鋒利。于是手上灌注真氣,去捉那大牙,等握在手里,便感受到一股鋒銳之氣傳來。
看來并非是有什么內力法力灌注導致的神異,而是牙齒本身就是這般。
這又是一件好材料,他臉上露出微笑,心道:“沒道理這弱上許多的怪獸,會比那蛇妖留下的寶貝還要多,看來那蛇丹應當有很大效用,后面當仔細研究一番才是。”
他把怪獸反過來,肚皮朝上,真氣灌注在手上,用力一劃,竟也沒有破開,只留了點淺淺的痕跡,如此三次,方才將此獸肚皮劃開,露出里頭白花花的肉來。
剝皮的時候反倒不用如何費力,沈元景只凝出冰刀,沿著皮肉之間,就輕而易舉的將獸皮分離出來,倒也省下了許多事。只那兩顆牙齒費了些功夫,要將旁邊普通骨骼敲落,才見真身。
大牙長有一尺二三,凈白如玉,成剪刀狀,而表面無磨研的痕跡,后端乃一圓柱狀,正合適手握。
沈元景洗凈之后,拿在手里隨意揮舞兩下,一點聲音也無有,十分神異。他略略涌入一點真氣,牙刃上竟然現出尺余長的劍氣來,往邊上石壁一插,如入腐土。
他再一用勁,“嗤”的一聲,劍氣脫體而出,射入對面石壁中,沒入足有一尺之深。
沈元景反復測試,透過這牙刃,激射而出的真氣可刺入石壁六尺,增幅一倍,不禁歡喜異常,收在袖中,作為壓箱底的手段。
他翻了一陣,沒有看到獸丹,也無遺憾,取了獸肉,炙烤熟了,飽餐一頓,才從懷中取出那隨著穿越而來的物事,是一本書。
初見這書,沈元景也不禁呆了一下,原來是大唐里頭得來的《長生訣》。此書玄金絲線鑄成,入水不濕、遇火不焚,堅韌異常,難怪能夠替他擋一擋蛇妖那堅硬頭顱的撞擊。
只是此書和這方世界又什么聯系,怎么會隔著兩個世界鉆出來?要知道除卻貼身衣物,沈元景進出穿越世界,都帶不了任何東西。
他檢視腦海里頭那圓盤,十顆星辰二亮八暗淡,尋到代表大唐雙龍世界那顆,一樣的死沉沉,無法進入。
沈元景摩挲著封面,臉色變幻不定,半晌才回過神來,打開一瞧,更加吃驚。這書里頭的內容他本是記得牢牢實實,現下卻全都變化了模樣。
他急忙翻到后面幾頁,那七幅圖倒是還在,只是上頭的行氣線路有了些變化。他不敢亂嘗試,又翻回最前,幸運的是,里頭內容仍舊是用甲骨文書就,無須他再做學習。
約莫千五百余,頭三百粗略介紹廣成子飛升之前,別傳了一門道書,正冊三卷練法,副冊一卷練術。而此書乃是入門之基石,又兼有提綱挈領之功效,能升華道法,統籌術法。
后八百字配合七幅行氣線路圖,是筑基之法,別有神效。余下四百字,卻是連接正冊三卷,兼領副冊一卷的關鍵。
通篇讀下來,沈元景心中歡喜不能自已,起身立于崖邊,清風悠悠,吹動衣擺。
今晚乃是滿月,已漸近中天,清輝灑落,為眼前山脈披上一層薄紗,微風吹動樹梢,仿佛浪濤涌動,竟也有波光粼粼之貌,滌蕩人心。
山中本就清靜,此刻更甚,只遠處細微的蟲鳴如人呢喃,又眼前柴火嗶剝之聲,似乎偶爾泛起一兩聲歡笑。
天闊,山幽,夜深,人靜!
李白有云:“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二三百載,沈元景卻已無人可思念,凡塵俗世盡了卻,從今而后,再無羈絆,只一心求個超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