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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推脫

  沈元景取出藥鏟,小心將地面一大塊土地慢慢震開,一連折騰了近一個時辰,見一絲根須也未損傷,松了口氣,對小人說道:“暫且委屈你兩個一下,到這玉匣中。等到了新地方,便不用整日擔驚受怕。”

  芝人點頭,又鉆入芝體內。他用丹書里頭的收藥法決,將兩株靈草收入純陽玉匣,又移來石頭填下窟窿,這才出得洞府。

  飛不過幾時,便見一人攔在前頭,心神一動,降下劍光,緩緩靠攏,冷聲道:“許道友有何指教?”

  卻是許飛娘,上前盈盈一禮,說道:“方才叫奸人蒙蔽,與道友為難,實在是飛娘的過錯。回轉洞府之后,幾番思索,終究是心中愧疚,便大著膽子來見道友,求個原諒。”

  沈元景當然不信,先前這人一言不發,現下才偷偷過來,看她模樣,又不像是真個害怕事后遭到報復,定有別有所圖。

  他也不答話,只冷冷的看過去。許飛娘心里打了個突,面上笑容卻愈發的柔和,說道:“高處人多眼雜,不若請沈道友跟我來,我好將一切緣由告知。”

  沈元景略一思忖,聽說這人交游廣闊,也正好套些消息,便按下云頭,隨其落入到一處密林當中。

  許飛娘默默運功,確定周圍無人,這才說道:“看道友修道時日也不短,定是知道我的來歷,或許還要像別的道友一樣,不恥我無情無義,與仇人為伍。”

  她重重嘆了口氣,臉色現出凄苦的神色,說道:“實則這個種苦衷,旁人哪里知曉,我與峨眉親善,實則是臥薪嘗膽,預備從中找出其破綻,終有一日能報大仇。”

  見沈元景似乎不信,許飛娘便打起精神,將當年仇怨娓娓道來。

  原來當年五臺派弟子屢次犯戒,被峨眉幾個劍仙出手教訓,兩派便有了仇怨。五臺教主太乙混元祖師乃是護短之人,便相約齊漱溟于峨眉山玉女峰斗劍。

  這次決斗,混元祖師技不如人,被齊漱溟砍斷了一臂,心中不忿,怒而在茅山閉關十年,練成五毒仙劍,又約了對方在黃山比斗。

  仗著仙劍之利,這次是混元祖師占得上風,眼見著要贏,不料峨眉派早在一旁埋伏了玄真子、苦行頭陀與追云叟白谷逸幾人,齊齊出現,假作要為兩人調解,卻行偏幫,一味指責五臺派不守清規,活該被打被殺。

  混元祖師如何肯認,一言不合,兩邊又動起手來。只是他一人之力,如何斗得過四人?先給玄真子將五毒仙劍收去,又挨了苦行頭陀一記無形劍,勉力逃回五臺山,七天之后便行坐化。

  “那些個師叔師兄師弟,又互相不服,偌大一個五臺派,一夕之間風流云散。”許飛娘說到傷心處,落下淚來,咬牙切齒道:

  “師父一番心血付諸東流,這等大仇,叫飛娘如何不恨。我一人勢弱,便只能裝作無事人一樣,絕口不談報仇之事,這才取信了峨眉一干人等。”

  沈元景和記憶比對一番,這才恍然,果然是這女人是心懷異志,其為了師父復仇,費盡心思,矢志不渝,倒也叫人佩服。

  只是手段有些不高明,以峨眉之精明,怎會看不出來她之想法。料想不過是借著她的手,將那四散在外的群魔召集,好一網打盡罷了。

  許飛娘將這一番話說完,又道:“峨眉之霸道,想來沈道友也是領教了。你今日放下狠話,依我對他們的了解,便是你不去尋仇,他們也要想方設法引誘你出手,再借機將你這隱患除掉。

  我如今已取得了荀蘭英、齊靈云與餐霞等人的信任,以后若有個風吹草動,便可提醒道友一聲。只是翌日我與峨眉對上,還請道友念在這份交情上,出手相助一二。”

  沈元景頓時有些不耐,說到底他與峨眉之間,不過是個小矛盾,今番吃了點虧,下次尋個機會找補回來,想來對方也不會說什么。

  如許飛娘這般,卻是兩邊有深仇大恨,不死不休。若是攪合進去,縱使現今不會加在天劫上,定也會有人禍侵擾。循環往復,何時能得清靜?

  他剛要拒絕,卻又陡然想道:“我只是擔心峨眉糾纏,難道就不怕旁門和魔教侵擾了么?過往他們散沙一盤,又憂慮天劫加重,倒是不足為慮,只是現下這個情形,這些人可都是互相勾結在了一起。

  這女人這般能攬事,定然會千方百計把我算計,牽扯到這一堆矛盾里頭,真想給她一飛劍。只是現下才從九華山離開,殺了她定會被懷疑,豈不是給峨眉找到攻打我的借口。

  若是直接拒絕,許飛娘定然會懷恨在心,她又眼熱我手里這兩個靈芝,說不定就會勾結其他邪道來動手。

  真是一著不慎,后面就亂成一團麻。罷了,急切之間也找不到另外的府邸。我先想個主意,將她搪塞過去,等過些年頭,我實力再高一截,也不用擔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許飛娘見他神色變化,似乎不愿,心里有些悔恨,不該在沒有摸清對方底細前,便把話說得這般明白,若是得他告密,豈不是前功盡棄?

  她心中這樣想,臉上還是不動聲色,只把戚容收了一收,眼巴巴的望去,開口問道:“我都說得這般清楚了,沈道友意下如何?”

  沈元景如何不知對方起了懷疑,答道:“許道友想法不錯,只是以我這般駑鈍之人,一聽你這法子,便知極不靠譜。”

  許飛娘不知他是推脫之語,臉色一變,連忙鄭重的問道:“愿聞其詳!”

  “問題便出在你說取得峨眉派信任這點上頭。”沈元景只是心念一轉,便能找出好幾個漏洞,侃侃而談道:

  “以峨眉派之高傲,怎會看得上你這旁門出身、身上又有許多問題之人。便是你曲意奉承,他們也應不屑一顧才對,聽你來說,似乎刻意接納,十分熱情,你難道不覺奇怪?

  如今天機變化,當年長眉真人一番謀劃,已泰半成空,峨眉上下為挽回此局,本就焦頭爛額,有怎么會容忍一個敵人參與到核心的事務中來,你說能夠獲取他們的動向,就是一個笑話,多半是蔣干盜書一樣的故事。”

  許飛娘臉色刷的一下變白,心中似乎信了,可嘴上還不承認,說道:“可那玉清師太,同樣是魔門滇西教派出身,不也被峨眉接納。甚至峨眉和滇西教派交起手來,她絕對中立,都不見疑。”

  沈元景冷笑道:“幼稚!你也不瞧瞧她是何人徒弟,峨眉懷疑誰也不會懷疑優曇大師頭上?只這身份,是你這種自己湊上門去的,能夠相比的嗎?

  你要不相信,我也不多說。倘若你以后要來太行山交友做客,我歡迎之至。只是有什么峨眉動向,可千萬不要來找我,我怕別人正是借你的手,來一個引蛇出洞。”

  言罷,他身形一動,化作一道虹光,眨眼就消失不見。只余許飛娘站在原地,張了張嘴,卻也沒有出聲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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