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景得了艾真子的留寶,并不回府,而是往終南山去。近到左側山拗,低低把劍光落下。不多時尋見一極晦暗的深谷,但見兩面陰崖低覆,不見天日,谷徑窄險,又無出路。
按說此地埋藏著漢代仙人張免留下的天府奇珍,青蜃瓶與一套三陽一氣劍,可他走到路的盡頭,尋來尋去,并未見得寶光。
只是現場遺留了一處大坑,旁邊山崖崩塌,落石將山谷堵住,石頭縫里青草離離,間或小朵黃花隨風招搖,望之成此模樣,已有好些年。
沈元景如何還猜不到此地經歷了一場大戰,那寶物定然已經被人取走。三陽一氣劍倒是無妨,只是可惜了青蜃瓶,是他一直想要的一件寶物,沒奈何叫人捷足先登。
事已至此,已然無法,只得架起劍光,打道回府。非是他不愿再繼續探寶,只是所知那些個藏寶之地,俱都不是他此刻所能想。
如峨嵋山凝碧崖、紫云宮金母遺珍,已然有人占據,不得輕入;月兒島連山寶藏、東北海黑刀峽盤犖寶庫、幻波池圣姑伽因寶藏又是早在峨眉眼中,決計做不到無聲無息取寶。
那元江金船不到時候不會出世,自不用去想。其余惟有崆峒山大雄禪師寶藏、軒轅陵寶藏,尚且無主,只是都有兇人盤踞,他一人之力,也不見得能勝過。
沈元景一路直飛回洞府,見三個徒弟都在,索性一齊叫來丹房,取出火怪,說道:“此乃火山之中精靈所化,被我一劍斬掉了神魂,肉身尚且不死,只要連通地脈,自會生生不息,永不熄滅。
司徒平,你喜愛煉丹,又擅長弄火,我將這怪封印在此,可如那蘭花草慢慢拆分,將來能多得幾份。你平素記得看管,翌日自然少不了你的一份。”
司徒平喜不自禁,連忙答應下來。
沈元景想了一想,取出玄陰簡,遞給楊達,說道:“你是大師兄,手里太過寒磣,丟的是清玄派的臉面,這件法寶具備太陰之力,有穩定心神之功效,一經催動,能將周遭盡數化為霜地,威力無窮。你勞苦功高,拿去吧。”
楊達已知師父性情,不敢推辭,躬身接了過來,心中自然歡喜,又想起一事,說道:“師父,商師弟多次同弟子說,希望早日拜在師父門下。那商母也是一般,因覺著耽擱了孩子,憂心忡忡。”
沈元景點頭道:“我已知此事,你去同他說,兩三年內,自然會收他入門。你可先將本門的筑基心法傳授給他,叫他不要著急,天下哪有不忠不孝的神仙,安心奉養母親為大。”
楊達諾諾,他接著取出紫清兜率火,將威力說了,又分了一朵出來,送到司徒平面前,說道:“這一樣天府奇珍,正好合適你用。”
司徒平卻不收,說道:“既然此物如此厲害,徒兒何敢領受?自是應當留在師父手中,方能發揮奇效。”
沈元景搖搖頭,說道:“此物能善用則威力無窮,一朵與三朵并無差別,你且收了吧。我還要放一朵到純陽丹爐里頭,將這二者合一,以后好煉出些丹來,也算得門中特產,可換些靈草、煉器材料之類。”
司徒平不敢再拒,只得收了。余英男眼巴巴的看來,沈元景卻不理會,將最后一朵把玩,嘆口氣道:“可惜光有神焰,卻無明燈,無法照徹洞府。”
余英男見確實沒有自己的份,也便放棄,開口問道:“師父,這天下最厲害的燈形法寶是哪一盞?”
“自然是寒月禪師謝山手上的散花檠,又名心燈……”沈元景略略提了這樁法寶,又索性將記憶中厲害的法寶,都一一點出,末了囑托道:
“今后遇到這些個法寶,可得小心,特別要是拿在峨眉那幫小孩子手中,尤要注意。長輩尚且知道留手,他們可是毫無顧忌,出手就想要人命,反正鬧出事來,自有那些個長輩在后面護短。”
他又將印象中峨眉齊漱溟、玄真子等,及與峨眉相關的幾個“前輩”,如嵩山二老、凌渾、乙休之類,脾氣與作為點出來。
司徒平有些為難的問道:“若是弟子反擊傷了峨眉門下的弟子呢,是否要賠禮道歉?”
沈元景淡淡的說道:“誰要傷你、殺你,你還顧忌傷他、殺他做什么?偏他們有師長,你便沒有么?”
余英男眼中光芒大盛,未得法寶的一丟丟遺憾,拋飛到了九霄云外,又往師父身邊靠近了一些。
沈元景伸手撫了她的頭頂,取出從魏楓娘那里得來的一柄飛劍,說道:“你尚且年幼,還需好好打下根基,將來方能繼承我之道統。
給你這把飛劍,且拿去玩,再叫你師兄幫你做個劍匣。不過切記,不到能夠自保時候,不得隨意用之練劍,免得一個不慎,傷到自己。更加不可用劍修之法隨意祭煉。”
余英男開心的接過,重重的點頭道:“師父,我明白的,這劍品質一般,自然是配不上師父創立的玄功,等我將來尋到了紫郢劍、青索劍一樣厲害的飛劍,才會當做本命飛劍。”
沈元景一點她的額頭,說道:“你心氣可真大,要知能與紫青雙劍相提并論著,恐怕只有達摩遺留的煉魔之寶南明離火劍。只是他乃是佛教中人,自然會留給自家后人的。怎么,你要投入尼姑庵中,做個姑子不曾?”
司徒平卻突然接過話頭,說道:“師父此言,徒兒不如何認同。這些靈材仙寶,無不是當年天降予這些前輩,以助其降妖除魔。后來這些前輩高人已得享天地贈予的無窮壽元,何以還要占據神器,傳之后人,以圖世世代代?
所謂‘君子之澤,三世而斬’,若其后輩若無寸功于天地,自然就無德據有天地賜予的神器,當由有能者居之才是。”
沈元景聞言臉上現出驚訝,仔細把司徒平一看,卻見他年歲漸長,嘴邊絨毛已然開始消退,更為難得的是,曾經那眉間那一抹忐忑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從面相上看,端是一個溫潤如玉的好少年。
他心中喜悅,笑道:“你真是長大了,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我也駁斥你不得。”司徒平臉色微紅,行過一禮又退到一旁。
余英男湊到面前,說道:“師父,那你什么時候去取那南明離火劍?”
沈元景搖搖頭道:“我雖知道此劍下落,只是那劍早被人發現,守在一旁,日夜祭煉。其人又不是魔教之徒或是作惡之人,我怎好動手去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