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手摩什已知不敵,就要放出幾句狠話離開,卻見對面劍光一閃,頓時肝膽俱裂,忍痛用化血分身遁法,自斷一指,放出一朵妖云,由妖光中借遁逃去。
只是在他脫逃之時,又另一處戰場傳來兩道合一的聲音:“毒手道友,山下是大雄神僧的藏寶所在,快去請你師父過來!”卻是天殘地缺二人,見得局勢不妙,妄圖禍水東引。
毒手摩什聞言頓了一頓,心中大喜,更要催動妖光逃竄,卻不料這一個恍惚間,青蛇劍已然追上,一聲慘叫,落下半截胳膊,人倒是已經遠去。
沈元景落下云頭,嘿然道:“世上遁法總是離奇的多,這妖人尤為迅捷。可惜我有一門劍法火候還不夠,否則定要留下他來。”
底下兩個同伴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妖人她們遇上,絕不是相持很久。崔五姑道:“道友一劍可破萬般法術,劍術之高已然是震古爍今,再有進步,實不敢想象。”
沈元景略略點頭以示謙遜,又轉頭觀看另一半,笑道:“這個駝子胡吹大氣,卻還不是叫那兩個老怪困在里頭。不得動彈。如今又給他們通風報信,后面首尾也要我來收拾。”
乙休大怒,喝道:“哪個要你這白面賊兜底,且看好了,等我收拾了兩個老殘廢,無論誰來,你自在一邊看著便是。”言罷他雙手一合,身上七色光化流轉個不停,越來越快。
天殘地缺本因沈元景擊退毒手摩什而感到心驚,又見他不插手爭斗,稍稍安定,再看乙休這番動作,如何不知對方已然催動全身法力,一出手便會是石破天驚。
二人心意相通,并不需要言語,各自催動清濁二元球,青黃二色由困住乙休的圓球外層散發,先是顏色分明,很快圓球轉動起來,兩色交織,如同織布,又漸漸不分彼此。
俞巒心里一驚,沉聲道:“乙道友法力渾厚,令人敬佩,只是這二怪手里的法寶也厲害得緊,任由三者相斗,恐怕一時半會也分不出勝負,若再有人來,豈不是要耽擱取寶?不如由我出手,如何?”
崔五姑搖搖頭道:“此老性子古怪執拗,來時便說,他只與這兩怪有仇,恨他們收容雙鳳山刑天和、刑天相兄弟,并非正對那寶藏有什么想法。
因此爭斗起來,只會針對這二怪,不許我們插手;至于其余無論正魔還是旁門,他也不會理會。”
“原來如此。”俞巒也曾經聽過乙休的名頭,卻是執拗無比。不過此次取寶,她并無多少興趣,不過是得沈元景相邀,又與崔五姑頗為投契,才肯前來。
這時,那圓球轉動愈發的急切,眾人已經看不見里頭情形,只有七彩光華流轉,才知乙休并無大礙。
忽然天邊又來幾道金光,一近一遠,分作兩路而來,除去俞巒要鎮守此地陣法之外,沈元景和崔五姑落到半空,說道:
“遠的那白光正氣凜然,定是正教,你夫婦二人不好得罪,由我應付;另一面金光妖邪,道友小心。”
崔五姑心中感激,忙迎上西面,一片烏金色的妖云魔光,夾著陰風鬼嘯,漫天蓋地,疾如奔馬,潮涌追來,又急又厲。她不敢怠慢,忙將錦云兜祭出,護住周身。
沈元景這邊的三道劍光由西面而來,比另一邊的慢了一些,他候了一小會,到了近前一看,笑道:“怎么又是你們兩個矮子,峨眉沒有其他人了么?”
這時一個相貌清秀的禪師出來,行過一禮,說道:“貧僧苦行頭陀,此行正是代表峨眉而來。看道友神氣完備、清光玄妙,想必便是涵虛仙府主人清玄真人了吧?”
“原來是你這大和尚。”沈元景心中一凜,面上仍舊是帶著笑意,說道:“聽聞你與齊漱溟、玄真子兩個在東海煉寶以備峨眉、五臺第三次斗劍,這次過來,是為你那徒弟報仇?”
苦行頭陀點頭說道:“前番是我那弟子莽撞,不該暗中偷襲。只是道友總是長輩,稍稍教訓一番自無不可,卻要斬斷他胳膊,下手未免狠辣了些。”
“那小和尚若像這兩個矮子一樣,偷襲只是打人一個大嘴巴子,我自然也還他一個嘴巴了事。”沈元景不以為然道:
“偏他年紀不大,心腸卻歹毒得恨,下手就要人命。我只斬斷他一根胳膊,還讓他能夠拿回去接續,已經是手下留情。”
苦行頭陀無以應對,總不能叫對方站著不動,任憑宰割,卻不能還手。他嘆了口氣,又道:“他做事糊涂,我已然罰他面壁思過。只是我過不了多年就要歷經劫數,只這一個弟子傳承衣缽,總不能讓人欺負,卻不出頭。”
沈元景奇道:“如此說來,你們三位過來,并不是為了底下這寶藏?”
苦行頭陀不愿說謊,道:“自然也要為這大雄神僧藏寶而來。此處所在,由芬陀大師算定,其中兩部禪經,理應由她弟子花無邪得去,以過劫數;而其余藏寶,都要歸峨眉弟子所有。
道友等人此番未經大師與峨眉同意,就擅自過來取寶,無異于偷盜。我等得到消息,匆忙趕來阻止,有何不可?”
“我還說星宿海下的那一株萬年碧珊瑚,本是與我有緣之物,被長眉真人強取了去煉成靈翠峰,至今未還。”沈元景不屑道:
“這等靈寶,本就是那些個前人取自天地,后人守得住也便罷了,守不住便當還歸天地,哪還好意思隔著千百年,弄些什么指定誰人所有的把戲。
這等作為,不過是妄想后來之人得了此寶,感念其人,把一分功勞算在寶物主人頭上,如此便可端坐仙府,自有源源不斷的功德到來。
此法可蒙蔽一時,可蒙蔽得萬世?你看如今天道,哪你還能由你們算計,把一個個人當做提線木偶。”
“道友有此想法,實屬偏激,入了魔道。”苦行頭陀搖頭道:“試想道友若有弟子,留下法寶,將來有人也以此為由,明搶暗偷了去,你待如何?”
“我在一日,自然護得他們一日;若是不在,他們本事不濟,怪得誰來?”沈元景哈哈大笑道:“我只能把這一身本領傳承,叫他們永世不忘,無論大道之爭,還是寶物歸屬,全都不在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