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行頭陀那一道五行太乙神雷,兇猛非常,沈元景不敢用護身法光硬接,抬手一道劍氣,撞在上頭,頓時無聲無息湮滅。
只是雷光還有余波,落在護身清光上,激起一陣漣漪,叫他身軀晃了一晃,沈元景贊嘆一聲:“厲害!”終究是法力不如對方積年修煉,差了一籌。
他抬手放出飛劍,直直頭頂一斬,“叮咚”一聲,一把極薄的飛劍現出身形,卻是苦行頭陀趁著雷聲,將無形劍放來。只是這劍材質,看著似乎不如笑和尚用的那柄。
沈元景也不去鄙薄對方偷襲,劍法便是如此,總不能要苦行頭陀出招時候大喝一聲“看招”,同時在劍上故意放出光華。
他將青蛇劍一催,青光浮現,化作絲線,纏到無形劍上,倒是無有殺傷,只做定位之用,省得要分出一點精力,時時刻刻提防。
苦行頭陀自然是不愿,無形劍化作有形,又一隱,可那青絲如附骨之疽,一路跟隨,即便是用盡方法,也祛除不了。
仔細瞧來,劍絲如同水面柳絮,只伸手入水捕捉,水波蕩漾,便會更離一分;手停波止,柳絮也一樣停在那處,不遠不近。
當然要是能從水面上而去,自然可以一擊而中。只是青光瑩瑩,整片天空都是劍氣,依著苦行頭陀的法力,還辦不到瞬間脫出劍氣籠罩又瞬間落下。如要用劍技破解,自是更加不成。
他感嘆一聲道:“沈道友劍術果然是不同凡響,難怪白朱二位見多識廣,也要鄭重其事的提醒我。”如此也就熄了將無形劍重新隱身的念頭,一心一意催動法力,與對方相斗。
苦行頭陀這一認真,沈元景立刻察覺到了壓力,對方非止是法力渾厚,劍術亦然精妙,絕不在凌渾之下。
只見那一把無形劍,也不正面攻擊,在空中輾轉騰挪,還總是退讓,但若偶爾窺見破綻,又迅速出擊,疾且輕盈。也非是凌渾劍術那樣的刁鉆古怪,而是如水流一樣,無孔不入,一旦得勢,連綿不絕。
沈元景一面是見獵心喜,一面是拖延時間,也御使飛劍展露高出一線的劍術,維持個不勝不敗。一旦對手加大法力灌輸,劍法更甚,他也只高上一層,并不要取勝。
這等行徑,苦行頭陀立刻察覺出來,饒是他修煉得心靜如湖,也未免有些火氣,卻還仍舊強忍著,說道:“沈道友的劍術果然高不可測,是貧僧自大,非要斗劍,自取其辱。”
他將無形劍定在空中,也不管纏繞在旁的幾縷青色劍絲,只往其中灌注法力,那薄如蟬翼的一柄飛劍上頓時浮現白光,濃郁到如同寶劍套了一層劍鞘,猛往前一磕,青蛇劍立刻被碰得后退幾丈。
這般純粹是以法力欺人,并不完全講招數,的確是扭轉局勢的最佳手段。沈元景把劍一轉,七八道劍影浮現,圍繞無形劍上下翻飛,既然論質比不過對方,那就以量取勝。
苦行頭陀也不意外,一面驅使飛劍,一手又發神雷,千八百個,連珠似得往對面打去,勢如流星墜落。
因不是最初那太乙神雷那般厲害,沈元景也不著慌,揮出一道道劍氣,撞在神雷上,噼里啪啦的作響。
兩人這一斗又是小半個時辰,忽然另一邊的乙休大喝一聲道:“兩個老殘廢,吃我這招。”
圓球里頭七色輪轉,將那青黃二色壓下,又慢慢投射出來,目光觸及,如針扎眼。忽然“砰”的一聲,圓球爆裂,七色光線照耀天地,一旁的爭斗皆受到影響。
五淫尊者那金烏神障的黑煙才被此光觸及一點,便消散與無形,只眨眼功夫,就去了一小半。他怪叫一聲,連忙收起法寶,便要發怒。
“大五行絕滅神光線?”另一邊苦行頭陀也收起劍光,臉色沉重,看著乙休立在空中,雙手散發千萬根奇亮如電的光針亂射。
五淫尊者一聽這樣法術,嚇了一跳,知是旁門中最厲害的法術,道行稍差的人,一被它射中,射骨骨消,射形形滅,哪里還敢多嘴。只得另換了其他法術敵住崔五姑,這次便落在了下風。
天殘地缺二人費盡心思才練就此二法寶,準備渡劫所用,一向珍逾生命,不特與人對敵從未用過,并且多年來均深藏在所打坐的崖洞山腹之內,親身坐鎮守護,連門人也不令見。
眼下法寶雖然未完全被絕滅光線破敗,卻也受損極重,幸得還未觸及根本,否則以此兩物的威力,一經震裂,五千里方圓以內,立被鴻蒙大氣布滿,自相激斗,以至地震山崩,洪水怒涌,烈火燒空,人畜滅絕。
兩人心里恨極,將之小心收入懷中,還將前次那黃色異寶取出,乃南極磁光煉成,更是厲害,立時每人肩上發出一片五色奇光,流輝四射,耀眼異常,冷氣森森刺人。
兩極磁光與大五行絕滅神光線相比,或有不如,只是他們兩個老怪單對單也只差乙休一線,聯手起來,法力還要強上一分,只因傳承不濟,才看似落在下風。
現下拼了全力,二對一自然還要勝過一分,但那平素依仗的小諸天邪法和玄功變化,終究品級不夠,能制敵卻不能傷敵,仍舊和方才無有多少區別。
苦行頭陀臉色沉重,這兩方無論那一邊,他也沒有勝過的把握,幸虧是各自敵對。他轉過頭來,說道:“沈道友,貧僧要出招了。”雙手一展,將醞釀許久的太乙神雷放出。
驀然一聲霹靂,震徹山谷,一團雷火從天而降,炸響在山谷之中,僅是余波激蕩,已是地震山搖。直面雷霆的沈元景更是眼前白茫茫一片,仿佛天地重歸混沌。
那五淫尊者正用魔法,吃此震蕩,立時受傷不輕。虧得這記太乙神雷不是對他而發,否則就此一擊,也要破掉他一具身外化身。
崔五姑不欲得罪軒轅法王師徒,收手立在一旁,擔憂的看向另一處戰場。卻見沈元景頭頂九天元陽尺,紫光垂下,金花環繞,并無受傷。
苦行頭陀看了一眼,心中暗暗估算,便是此寶厲害無比,若不祭煉完全,也不應當吃了他全力一擊神雷,還能毫發無損,便開口道:
“道友得此寶應當不久,卻能夠運用到這等程度,非有秘法不可,卻不知出自哪位真仙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