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二人到了當場,也不與人說話,一個看定乙休與天殘地缺之間的爭斗,一個盯著沈元景劍陣不放,各得其樂。
過得片刻,知非禪師贊道:“我常聽人說,大方真人乃是旁門中一等一厲害的人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大五行絕滅神光不愧是旁門第一斗戰之法,威力宏大。
只是前幾年還傳聞這人苦練多年這門五行法術,卻因差那最后關鍵一步,不能成功么,不料短短時日,便已然入門。這天機一亂,果然生出無窮變化,叫人防不勝防。”
鐘先生笑道:“如此不是更好?要是如以前一樣,一切未來變化都了若指掌,我等就算不是提線木偶,也沒有幾分自由。”
知非禪師點點頭,他雖無野心,可見著峨眉勢大,一樣不舒服。只是從北宋長眉真人成道以來,威壓天下,無可匹敵,便奠定了峨眉派往下三代、八百年之興旺。
同樣是玄門正宗的昆侖派,一樣要膛乎其后;連那武當三豐祖師道統,若非半邊老尼臨危受命,差幾淪落為旁門。
他伸手一指陣中,說道:“你看,換做以前,此地寶藏定然不會這么輕易的叫我們知曉。現下芬陀大師除了傳聲峨眉,也告知了我等前來,自然是不愿意神僧寶藏落在旁門手里。”
兩人往下落去,崔五姑迎了上來,說道:“兩位道友有禮,此地荒蕪,無甚景色,卻不知為何而來?”
知非禪師見她到了此時還裝糊涂,有些不悅,正待說話,另一邊的曉月禪師等五人已然跟來,開口道:“崔道友何必顧左右而言他,來此地的道友,哪個不知道里頭就是大雄禪師的藏寶所在?”
崔五姑說道:“拙夫已經在里頭取寶,眾位總得講個先來后到吧?”
“前輩遺寶,有德者居之。”許飛娘越眾而出,朗聲說道:“我聽五淫尊者說你們來此已經多時,到了此刻都未取得寶藏,可見不是有緣之人。何不早早讓開,免得失了和氣!”
凌渾一家本就與五臺派有仇,其妹凌雪鴻還因此兵解,崔五姑哪會給她好臉色看,當即冷笑一聲道:“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東西,若非同伴被人牽扯住,哪有你說話的份?”
許飛娘大怒,立刻放出飛劍,對旁邊人說道:“這老乞婆既尋死,我便成全她,幾位快快入到里面,莫叫那叫花子得逞。”
她這一動,立刻將場上爭斗引得更加激烈。俞巒伸手一拉崔五姑,入到洞中,又催動手上令牌,頓時一陣紅光閃爍,大陣架起。
知非禪師因怪崔五姑不肯明說,又見另一邊勢大,與鐘先生袖手旁觀;天殘地缺與乙休打出真火,早就顧不得什么藏寶,只一心想要對方的命。
而峨眉三人卻是急了,苦行頭陀傳聲讓嵩山二老替他擋住來往的飛劍,又運足了法力,放出一枚太乙神雷。
只是沈元景早有防備,將九天元陽尺上的金花祭出,將神雷隔絕在外。縱然余波激蕩,也不過是壞了幾道劍影,重新生出便是,并無大礙。
三人頓時明了,若不攻破這劍陣,定是無法脫身,只是單用眼睛分別,縱有龍雀環這等法寶,漫天劍影也虛虛實實無從捕捉,更要受那九天元陽尺的克制。
朱梅與白谷逸對視一樣,將另一枚龍雀環遞了過去,悄聲說道:“苦行道友,過會我們要用此寶擒拿飛劍,只是那九天元陽尺難以應付,還要你出手牽制。”
就見他從懷中取出一面三寸方圓的銅鏡,念動口訣,便有五色光華生出。此天遁鏡乃是五千年前廣成子煉魔之寶,他尋了三十年才得到手。
無論多么厲害的劍光、法寶,只要被鏡光照中,便會立刻失去效用,同時敵人也瞧不見自己存身所在,與無形劍遁各有所長。
隨著朱梅催動,天遁鏡上光華一閃,照向天空還在和三人爭斗的青蛇、星奔兩劍,兩劍立刻僵在原地,顯出形體。
他大喝一聲:“就在此時。”
白谷逸立刻放出龍雀雙環,套向兩把劍;同時苦行頭陀猛然揮出一記太乙神雷。
只聽轟隆幾聲,神雷落在九天元陽尺金花之上,消散無形,卻也將之牽扯。那龍雀雙環套住青蛇、星奔二劍,往里緊緊一箍。
三人笑意才浮現在臉上,卻見那一青一銀的兩道劍光,瞬間化作虛無,頓時愕然。
朱梅連忙拿起天遁鏡又往空中一照,但凡他照中的飛劍,全都定住不動,卻都能顯露出真身。白谷逸,毀了幾件,全是化作泡影消失當場,另在別處重新生成,沉聲道:“怎地全都是真的?”
沈元景大笑一聲道:“若是這般容易就叫你破解了我的劍陣,清玄劍派怎還能立得起來?”
白谷逸又加緊催動法力,龍雀環落在半空,白、紅、黃、藍之色流轉不定,但凡被那光線射中的劍影,盡數投往其中。只是這些個劍影飛到一半,卻自行崩散,又在另一處浮現。
朱梅也是無法,天遁鏡找不出青蛇、星奔二劍真身,這劍陣就破不得,忙拿目光示意苦行頭陀,道:“苦行道友,快想法子,莫叫后來之人捷足先登。”
白谷逸也罵一聲道:“這白面賊法力不甚強,劍術怎地如此之高?還專愛與峨眉為難!”
苦行頭陀盯著九天元陽尺,嘆道:“若有此神物,急切之間難以攻破。只是此人怕不是將全副心思都用在了雕琢斗法之能上頭。
聽聞他自己也曾說過:‘斗法力如何能比斗道行?’卻又這般本末倒置,不足為慮。”
所謂玄門正宗,不在法寶精奇、不在法力高低,全看境界與道行。許多道人僧人,手無縛雞之力,卻終年勤修,乃至一朝頓悟,飛升天闕。
介時法力自生,神通俱成,回過頭來再看,不將時間與精力耗費在無謂的爭斗上頭,豈不是十分明智之舉?
就苦行頭陀自己而言,論斗法之能,如何比得過乙休?較之凌渾,也不過是仗著道法更好,勝過一些。但十數年內,他便要功行圓滿,飛升天闕,而另外兩個還在紅塵里苦苦掙扎。
雖此二人神通廣大,威名赫赫,仍舊止步地仙,要受那四九天劫之苦。乙休傲氣一些,不假外物;凌渾孜孜不倦追求創建宗門,也不過是要積累外功,削減劫數。
相比之下,苦行頭陀若不是怕從恩師處得來的一身無形劍的本事傳承不了,甚至連徒弟也不想收,如何看得上沈元景這般的“旁門左道”?
只是斗法之能,不全以境界而定,要讓他短時間內,破除九天元陽尺與眼前劍陣,卻又不能,只得與沈元景僵持,眼睜睜的看著另一邊一干人等,攻入洞中。
烈火祖師也是陣法大家,俞巒匆忙布就陣法并不能擋得住他們五人,只不過一小會,已然告破。
一行人正要入內,里頭突然沖出一道劍光,凌渾現出身形,冷聲道:“窮叫花在此,哪個敢來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