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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偶遇

  沈元景從五云步出來,因有心事,也不架劍光,信步而行。

  傳聞中的幾個老魔這么早就出手,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也顯示這天地大劫是愈演愈烈,可他還未有做好準備,門下弟子尚不足以和峨眉爭雄,自己法力還不夠與幾個老怪物匹敵。

  若是現下就開戰,非正魔兩教中人,定然不能夠獨善其身,除非他學著赤杖真人,一去幾萬里之遙。

  只是這樣恐怕也難以躲避災禍,天機還不知道會最終演化到個什么地步,天劫之下,也不見得就能逃脫。

  不知不覺到了文筆峰前,但見鶯飛草長,山松涌浪,層翠疊巒,崗嶺起伏,再往上便是餐霞大師的洞府,有人下來,他不愿與之見面,便準備離去。

  才走不多遠,從松林出來一個女孩兒,約莫十多歲,穿著一身白衣,見到遠處沈元景,先是一愣,繼而放出飛劍,輕喝道:“來者何人?敢到黃山文筆峰窺探?”

  她恰好見著來人轉身,以為是做賊心虛,是以出言呵斥。

  沈元景聽了此言,倒是不好再走,轉過身來,看了她一眼,說道:“我本是過來訪友,無意路過此地而已,山上無非是餐霞洞府,又甚好窺探的。小姑娘守護洞府之心可嘉,只是有些大驚小怪。”

  小女孩心中一凜,文筆峰與許飛娘所在的五云步相隔不遠,若說走錯倒也正常。只是師父常說她們這個鄰居心術不正,心懷叵測,讓她們幾個弟子不可過多接觸。

  于是她認定眼前之人也是惡徒一流,便又開口道:“若我這樣的小孩子迷路倒也正常,你這樣的大人難道連個門都找不到?

  且為何一見到我便離開,分明是你心里打了壞主意,要窺探我家洞府的虛實,好圖謀不軌。”

  “你是喚做周輕云罷?小小年紀,這么多的心眼,和你父親倒是一樣。”沈元景見其模樣,和周淳又許多相似,勾起記憶,輕笑道:“黃山文筆峰上,有什么東西值得窺探的?

  我轉身要走,無非是不想撞見餐霞道姑,免得心情不好,憶起前仇,出手沒個輕重,傷了人,叫旁人撿了便宜。”

  小女孩立刻大怒道:“果然是邪道賊子,連我的姓名都打聽清楚了,還敢說沒有其他心思。”說罷放出飛劍,往對面攻去。

  沈元景也不見動作,只一下伸手,便將飛劍捉在手里,不顧對方小臉煞白,仔細瞧了瞧,說道:“不是什么好貨色,不過還沒到你身配青索的時候,倒也勉強夠用。”

  大手一松,那劍又飛了回去,這次周輕云不敢動作,只是滿臉戒備,一邊悄悄放出信號。

  “小小年紀,便如此沖動,今日若不是遇著了我,就憑你身上那點護身法寶,哪里還有命在?”沈元景只做不見她的動作,說道:“

  另外敵友不分明的時候,還是懂點禮數的好。方才那些言辭,你且問問你師父及你父親,看看他們敢不敢這樣跟我說話。”

  這時山上起了動靜,他輕輕一笑,一道虹光閃過,瞬間遠去。

  片刻之后,從文筆峰上落下一道劍光,正是餐霞大師,見周輕云無礙,才松了口氣,板起臉喝道:“輕云,怎地如此頑皮,趁我打坐就偷跑出來。”

  她見其有些魂不守舍,又擔憂的問道:“你放出信號,可是遇到什么事?”

  周輕云回過神來,連忙將方才的事說了個分明,問道:“師父,那是何人?似乎認識你也認識我父親?”

  餐霞大師聽得“青索”二字便已心頭震撼,下意識的回答道:“他是你父親的師父。”又覺不對,補了一句道:

  “當年你父親混跡江湖,曾經遇到游戲風塵的清玄子真人,拜師學了許多防身的武藝。個中詳情,我也不知,你回頭仔細去問你父親吧。”

  周輕云還要追問來人和師父的關系,卻見餐霞大師臉色凝重,只得將話語收回了嘴里,悶著聲一同回了山中。

  沈元景本要一路去往西南,只是受了周輕云這一打岔,又念著到了九華山左近,也就存了去往醉仙崖別府一觀的念頭。

  索性飛劍不過片刻,就到了洞前,上下四棵怪松仍舊蔥郁,只是里頭無人打理,已然荒廢。揮手將洞府中的一些陳腐氣息除去,又隨手布下一陣,這才滿意在里頭住了一宿。

  第二日早晨往空中飛遁,準備回去太行山,只是才到云端,迎面來了一人。

  兩人本都戒備,但見對方劍光清正,才略略放下心來,沈元景往前一見,對面是個身穿長袍的青年男子,只三十不到,面容十分儒雅。

  這人先行一禮,說道:“極樂真人門下記名弟子陸敏,見過道友。”

  極樂真人乃是當年青城派的創派祖師,比峨眉派鼻祖長眉真人入道還要早一些,只因收錯了兩個徒弟,胡作非為,犯了教規,他雖將惡徒擒回青城,當眾懲戒,卻也受了連累不得飛升。

  從此他也無意收徒,退隱云南雄獅嶺長春巖無憂洞內靜參玄宗。數十年工夫,悟徹上乘,煉成嬰兒,脫去軀殼,成了散仙,便自號極樂童子。

  本想在洞中一意精進,上升仙闕,一來外功未滿,二來青城派劍法尚無傳人,終覺可惜,打算物色一位真正根基深厚、心端品正的人承繼道統。

  這位極樂童子非但法力高絕,為當世最頂尖的幾人,劍術也自成一家。凌渾常常感嘆其劍術與長眉真人都不相上下,自己則差之甚遠。

  是以沈元景一直以來,都想見識一番這位真人的風采,當即說道:“原來是極樂真人門下的陸地金仙陸道友,我乃是太行山三折崖清玄子。”

  陸敏臉上一驚,說道:“是清玄子道友,久仰久仰。”他也不是那些個積年修道、從不外出的隱修人士,自然是聽過沈元景的名號。

  便是新近對陣峨眉三人的戰績還未傳出來,單憑勝過餐霞大師與玄都羽士林淵,迫得陰陽叟狼狽而逃,就十分了得。

  他一見是此神光湛然的人物,心想果然名不虛傳,問道:“卻不知道友來此是訪友,還是另有貴干?”他心中將峨眉妙一夫婦,黃山餐霞、許飛娘等幾個劍仙名字過了一遍,都是不好惹的。

  沈元景微微一笑,說道:“我在這九華山醉仙崖有一陋居,常年未住,滿室生塵,過來清理一番。卻不知道友來此,所為何事?”

  陸敏一指山腳下,說道:“我原本是此地快活村人士,百多年未有歸家,近來魔漲道消,憂懼家族遭難,特地回來一觀。”

  “快活村?”沈元景念叨一聲,說道:“十多年前,我在青陽城遇到一個青年男子,也說是快活村陸家的人,不知和道友有無關系?”

  “原來駿兒當年遇到的仙人是道友你啊?”陸敏恍然大悟,搖頭笑道:“他至今仍舊悔恨,當年是有眼不識泰山,錯過了仙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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