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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趁著冬天清淤泥

  嗐,水野忠邦也不可能朝德川家慶發火什么的。誰叫人家是幕府征夷大將軍呢,對于這位幾乎言聽計從的學生,水野忠邦已經是感恩了,不能奢求他是個百分百的明君。

  眼下好賴只抽走了三十萬,今年天領所在的關東沒有遭遇什么大災荒,所以年貢收取的還算順利。兩相增加,除開往后一整年的幕府固定開銷,水野忠邦還是有超過兩百萬兩現金掌握在手中。

  要是算上忠右衛門幫他催到的島津氏筑城款二十幾萬,現在水野忠邦掌握的現金,居然一舉能和三代將軍德川家光治世時,老中松平信綱掌握的平齊。

  最近一百五十年,幕府就沒這么寬裕過!

  干大事,一定要干大事,趁著大權在握,且主君信任,水野忠邦一定要為延續德川幕府的統治,把幕府的基礎給加固一番。基礎既然腐爛了,那我就往里面灌水泥,雖然治標不治本,地震來了一樣要塌,可總比現在就塌來的強。

  拿起手邊江川英龍關于伊豆的反射爐已經建造完成,開始試驗的奏報,水野忠邦準備把自己上回沒有完成的事業,繼續下去。

  “什么?讓我組織罪犯和刑徒,趁著護城河水枯,把河底的淤泥全部挖掘干凈?”忠右衛門一個御小姓番頭,為什么會得到這種任務?

  “這是濱松侯手書,江戶町奉行、普請奉行、勘定奉行等,都會一道配合。”來人是在表奧辦差的一名與力,忠右衛門認識,不會有假。

  展開公文,確實是水野忠邦要求忠右衛門協助各個衙門,一道清理護城河的淤泥。因為護城河屬于江戶本城的范圍,等閑是不允許閑雜人等靠近的。所以安排忠右衛門這御小姓番頭,從中交接,保證工程的正常進行,同時不使外人侵入江戶本城。

  道理我都懂,可江戶這么多旗本武士,大冬天的,干嘛來指使我啊。已經在家躺床的阿部正藏不是更好?他那個大番頭根本不管事,給奧詰銃隊開飯的時候都不來。

  “連城下諸町的水堀運河都要清理?”忠右衛門沒想到這個工程居然這么大。

  “是的!”

  行吧,也是水野忠邦有了錢了。這事情也確實是正事,江戶是一座極為仰賴水運的城市。清理護城河可以增加江戶城的防御力,清理城下的水道運河,可以避免河道淤積,影響城外入城船只的通行。

  到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沒有什么好多說的。既然點將點到忠右衛門的頭上,那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干就完了唄。

  對了,同一時間,剛從加賀回來的助六,還沒在官廳坐熱屁股,也收到了水野忠邦的公文,命他發動民眾,協助清理江戶東片的河道淤泥。

  兩個人接到命令時的表情一模一樣,大冬天的掏河灘,真是一件苦差事。可惜上峰有令,還能不遵?只能苦哈哈的接受了命令,調集人手。

  好在這回水野忠邦很有錢,愿意以米或者錢為代價,雇傭短工,干這樁苦差事。只要不是無償的勞役,江戶的浮浪小民這么多,有的是人手可以組織起來。

  忠右衛門這邊也組織刑徒和罪犯,在護城河的河道上面修筑堤壩,分段將河道內的水排空,然后用這些免費的勞力挖掘河溝,將河泥全都運到下一段尚未放水的地方。裝船外運,船是普請奉行雇來的,也不知道運到哪里去。

  河泥其實是很好的肥料,直接拉去肥田也可以的。但是瞧那些船只的意思,并不是把河泥運到城外的鄉村。來回很快,一船一天可以跑好幾趟,有的人老在忠右衛門面前晃悠。

  本著先處置將軍看得到的地方,再處置將軍看不到的地方的原則,被支使來的助六,也協助忠右衛門給護城河放水。

  江戶的老百姓對于清理城下河道很是支持,有些河道里面都是惡臭的垃圾和淤泥,早就該清理了。現在幕府掏錢雇工清理,各町的地主都十分歡迎,甚至還小小的賄賂辦差的公人,想讓官府的雇工先來挖自己所在街町的淤泥。

  怕幕府最后沒錢咯,挖一半就不管咯。幕府干出什么爛事都不稀奇,也許這回是面子工程,只是為了給德川家慶看看呢。

  “還好不用咱們親自下河,不然天天洗澡這衣裳都沒法要!”好容易挨到中午休息,助六拉著忠右衛門過來吃午飯。

  他現在是闊佬,發了財了。自然頓頓都是他請,什么好吃吃什么。只不過他不知道忠右衛門有三萬兩在兩替屋吃利息罷了,要是知道的話,可能就是忠右衛門請他吃飯了。咱們先把他吃空了再說。

  “清理淤泥也是善政,好事嘛!”忠右衛門舉起袖子聞了聞。

  河底的淤泥有多臭,想來大伙兒都是能夠想象的吧。那種臭不是說一時間的臭,他會縈繞在你身邊,久久揮之不去。在河底干久了,怕是要人憎狗嫌,澡堂子都拒絕你進門哦。

  “知道知道,可這不是太臭了嘛,這大冬天的,都遮不住。”助六也知道這是善政,但瞧著忠右衛門,嘴上抱怨幾句是吧。

  “對了,你們那邊收拾的淤泥,都發運去了哪里?”

  “恩?沒問過,都是普請所那邊直接派船過來拉走的,許是拉去肥田了吧。”

  “不像,要是拉去城外肥田,一天也就打一個來回,有些船一天能打三四個來回呢。”忠右衛門搖了搖頭。

  “你管這么多呢,不就是些淤泥嘛。”助六并不在意這個,他眼下只想趕緊把差事辦完。

  天天和臭不可聞的河道淤泥呆在一起,就算帶個小口罩啥的,也夠嗆。幸好沒有結婚,這要是結婚了,半夜老婆把你一腳從榻上踹下去,一個人睡單間吧你。

  兩人正說著,用以隔出空間的屏風突然被人給推開。忠右衛門還在想是誰這么失禮呢,結果一看是跡部良弼,立刻低頭行禮。

  “不過是運去品川河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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