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階堂工藤大夫?
工藤?
忠右衛門直接一愣神,別人只以為忠右衛門是找到新的線索高興地,只有忠右衛門一個人想到了某些米花一年級小學生、高中生名偵探、沉睡的小五郎之類的事。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這么巧的吧!
把長卷展開,忠右衛門好生的觀瞧了起來了,上面所說的二階堂工藤大夫并沒有記錄實名,只有這么一個通稱,二階堂是苗字,工藤實際上也是苗字,大夫的話則是指他們家是從五位下大夫位。
所謂的工藤氏,出自藤原南家為憲流。仁壽8年(852年)日本四大氏族之一的藤原氏中的藤原為憲官至木工助,遂被稱為“工藤大夫”,這便是工藤氏的起源。
之后,一部分工藤氏向奧州、駿河、武藏移居,被稱為工藤氏,另一部分向伊豆移動的被稱為伊豆工藤氏。這個伊豆工藤氏中的部分后來成為伊藤氏,在武藏的工藤氏則全部都被人叫做了二階堂氏。
源平合戰時工藤佑經被源賴朝重用,之后又在奧州的征討中立下了功勛,被賜予日向國、陸奧國等地的封邑。這一支后來用的苗字是伊東氏,也就是日向國沃肥藩大名的那個伊東氏,且不去提他。
只說去了奧州的工藤氏,始祖二階堂行政(即工藤行政)的母親是賴朝之母的妹妹,行政之女又是北條義時的妻子,憑借著這樣復雜的關系,行政一舉登上了中納言的高位。二階堂氏在當時也成為了相模、上總、武藏一帶的一大繁榮勢力,族中曾經有很多人擔任過所司、評定眾等役職,在幕府中有不小的權威。
二階堂氏一直顯榮了數百年,直到最后被晚生二十年伊達政宗擊敗滅亡,至此算是家名斷絕了,可能故事也就是到此結束。
可二階堂畢竟是天下名門,累代侍奉的武士很多,有一個叫做矢野田義正的家臣趁著伊達政宗去小田原請罪的當口,在舊領起兵,最后為豐臣秀吉所知曉。其矢野田義正在大里城遭到十倍二十倍的伊達軍猛攻,卻始終沒有陷落。
得了,你厲害,豐臣秀吉都夸獎!
老兄開城投降,隨即被轉封,并安堵一萬石,成了佐竹氏的家臣。而他原本侍奉的二階堂氏也得以復興,從一門庶流的保土原氏中尋來了養子繼承。
后面的事情大伙兒都知道了,天下被德川家奪了,這個二階堂工藤大夫就成了德川氏的家臣,現在是二千石旗本。
書卷全部看完,出現了三家預備,旗本伊沢氏、旗本小栗氏、旗本二階堂氏。這三家當年都住在赤坂日枝神社東十條小路,且都是大身旗本,都可能在幾十一百年前把女兒嫁給了島津久芬,然后生下了慈愛和尚。
如果忠右衛門不是慈愛和尚的私生子,那大概率就是這三家送去妙嚴寺的私生子!
成了,忠右衛門立刻下帖子,去請這三家的家主一晤。令忠右衛門沒有想到的是伊沢政榮就是咱們的老相識,在長崎奉行任上處置失當的伊沢政義的爺爺。
更好了,既然認識的話,那就更方便說話了。忠右衛門約了料亭的包間,以賞花為名把這些人都請了過來。也是人家回帖了,忠右衛門才知道,那位既可以叫工藤,也可以叫二階堂的老兄,喚做二階堂盛成。
今年三十多歲,因為不是三河五百騎出身,所以雖然有相當顯赫的家門和流傳,卻沒有在德川幕府擔任什么要職。一直都是名列于寄合之中,投閑置散。現在被忠右衛門這個從無往來的“當紅旗本”找上門來,還有些驚訝。
等到二階堂盛成見到伊沢政義和小栗忠高之后才發現今兒的聚會很稀奇,兩邊都是自己二十年前的鄰居啊。
怎么回事?召開鄰居聯誼會?還是二十年友情懇談會?
望著三家不明所以的旗本,忠右衛門先是道了一聲抱歉,然后便緩緩到來。將自己出身寺院,由慈愛和尚撫養長大的事情一說,又說自己已經把島津久芬那一邊查遍了,剩下的就是他正室夫人這一邊了。
我江戶川忠右衛門可能是在座的私生子,當然也可能是在座的兄弟。你們是不是的,能不能給一個準話。
伊沢政義和二階堂盛成都是三十多,望著二十四歲的忠右衛門,先是自我懷疑了一下自己十幾歲剛明白那會子有沒有打中過靶子。又回憶了一下自己的老爹,有沒有可能在自己出生以后,再發生點什么風流往事。
而小栗忠順先是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的爹小栗忠高,然后又是一臉狂喜,意思擺明了就是老爹你很勇啊,趕緊認了吧,我有個這樣經歷傳奇的親哥多好啊!
小栗忠高被自己兒子盯得老臉一紅,他年輕的時候到是有些風流往事。相比較于貧窮的御家人,以及那些有參勤交代義務,俸祿卻只有一萬石兩萬石的大名,他們這種兩千石的大身旗本,日子還過得比較輕松,確實有閑錢可以玩一玩。
可我當年帶了魚鰾啊!
開玩笑,總不能用力到把魚鰾給蹭破了吧。而且真要出了事,人家肯定會上門的,不至于一聲不吭就把孩子送走啊。
“諸位,諸位,諸位,你們家中約一百年前,可曾有女子嫁入島津氏,成為島津氏家老島津久芬之妻的?”助六看對面三家都在自我懷疑和無限懷疑中,拍了拍手,表示你們別瞎猜,忠右衛門也不是人盡可爸的,咱們要用證據說話。
話一出口,三家人紛紛掏出家譜,這是忠右衛門下帖子時,專門請求的。
好在這年頭日本人的家譜不會太大,因為每一代都只有幾個人需要記載。女兒只要記錄一個女婿和去處即可,而兒子更方便的,送去寺院你就是和尚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和咱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了,留個名字完事。
那種送到別家的兒子也方便,你都是別人家的兒子了,上家譜也是上別人家的。我這邊留你一個姓名完事,簡單又方便。
所以三人的家譜都是一條長卷,很直白,不存在什么開枝散葉的情況。每一家,永遠都只有一個男丁繼承家業,旗本和御家人永遠只有兩萬三千人,增加的男丁都自動清除出這個群體了。
第一個確認的是伊沢政義,他爺爺的姐姐出嫁到島津家,如果現在還活著的話,那估計也有八十歲了。重富忠教表示沒錯,其實雙方就這個事情確認過,現在算是重復確認了。
再之后,伊沢家就沒有女兒嫁給島津家了。而且伊沢政義自認為自己十幾歲的時候沒有犯什么錯,且他爸爸臨死前也沒有說自己在外面有什么私生子的事。
很好,沒得說,伊沢家的這個女兒對不上號,肯定不是島津久芬的夫人。那么剩下就看小栗家和二階堂家了,你們怎么說?
小栗忠告擺了擺手,表示自己家從來沒有過女兒嫁給島津氏。他們家是標準的三河五百騎,幕府旗本的核心人物,每一代女兒都不夠用。甚至還經常有熟悉的三河出身的譜代大名來收養女兒為養女,拿出去嫁人選女婿。
那最后的最后,便只有二階堂家了,可二階堂盛成連家譜都不打開,直接搖搖頭。他說他爹就是養子,本身就是另一家旗本抱來的,也就是說他爺爺不是親爺爺。
而他爺爺也是從別人家過繼來的,這幾代二階堂家都是無子的西瓜,一個子女也沒有。家譜根本沒有翻的必要,一根苗兒獨傳,連個野草都沒留下。
好家伙!
三家都不是!
“諸位家中一百年前就都住在東十條小路嗎?”助六一看這事情又進入了死胡同,立刻詢問道。
或許這中間,是有哪一家人搬進搬出,像忠右衛門一樣,隨著身份的改變,而遷移住處。
“應該不錯!”三家人一道應是。
“那怎么會呢?”重富忠教也不懂了。
那位夫人寫的就是這個地址,這個地址上的住戶也確實找到了,然后也確認當年住在那里。難道這種事情還需要撒謊?或者是有什么隱情,不能夠透露?
“其實東十條小路并不是只有我們三家。”年紀最大的小栗忠高突然開口。
“怎么說?”忠右衛門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不是只有我們三家嗎?應該沒錯啊。”伊沢政義想了想,表示自己記憶中一直就是三家人啊。
“最末尾里面,有一間空屋啊。”小栗忠高緩緩說道。
話一出口,另外兩人恍然大悟。在他們三十多年的人生印象中,那間空屋就從來沒有人住過,所以自然而然的忽略了那一處,以至于只留下整條街就三戶人家的印象。
“那么您還記得那間空屋是誰家的嗎?”助六接著問道。
“是哪一家,實在記不清楚了,但是總有二三十年,那一處是無人居住的。”
“一直無人居住?”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江戶本身就人多房少,好多窮人都租大通鋪睡覺,旗本們的的房屋這么寬裕?
“我年幼時,曾聽父親說,那一家人得了上様賞識,已經搬走多年了。”小栗忠高回憶起往事,帶著感懷。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重富忠教突然醒悟過來。
“明白什么了?”忠右衛門還沒反應過來。
“那位夫人嫁入我家時,她娘家還是旗本。等她嫁后,她的娘家已經受封知行,成了大名,脫出大身旗本的名冊啦!”
難怪查了五年都根本查不到,合著這五年根本就沒去查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