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英法兩國,以及之后的俄、德、日、美等國,同清國簽訂的借款合同,就沒有正常的合同,全特么的附加特權。
那種合同是敲骨吸髓,奔著把你吃干抹凈來的。忠右衛門感覺能不簽還是不簽,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還是別借這種錢。
所以荷蘭是個好選擇!
為啥是個好選擇,很簡單啊,荷蘭已經沒有了用鐵與血為自己開辟和爭奪殖民地以及勢力范圍的軍事實力了。或者他確實還有一定的實力欺負欺負土著勢力,可是英國法國等大國,會給他這個機會嗎?
號稱日不落帝國的帶英帝國,正在全世界奪取各種有利可圖的殖民地和貿易點,日本作為一塊尚未被瓜分的肥肉,很顯然也在英國的地圖上面。
加上法國人和美國人也覬覦著日本這塊處(屏蔽)女地,憑荷蘭,根本沒有資格在日本獲取實質上殖民利益。
那么荷蘭方面最好的選擇,其實應該是和日本開展更加廣闊的貿易交流,在貿易上面占據先機,在經濟上面展開合作,進而在日本獲取一定的利益。
這便是忠右衛門最看重的地方,荷蘭不是不想把日本收入囊中,他既不行,也不敢。從這樣的貿易伙伴那里借洋款,安全系數相對就更高一些。附帶的那些政治條件也會很少,更多的也就是經濟條件。
不過說到底,這個事情還是要從長計議的。歷史上的幕府,在黑船來航以前,就算已經窮的揭不開鍋,甚至開始辭退數千家御家人,也根本沒有想過借洋款。
一來是幕府根本就沒有想過借洋款這種事情,沒有這種概念。二來便是幕府覺得自己的也算是“上邦大國”,怎么可以臉都不要,去朝南蠻人、蠻夷借錢?
要等到幕府被美國人佩里的堅船利炮把國門給徹底打開,和外國先后簽訂了各種不平等條約之后,接受到了歐美的新思潮,同時國內的財政進一步惡化,又面臨著內外部一道的軍事威脅。這才豁出臉去,朝英法等國舉債,整軍練武。
現在忠右衛門提出借洋款的話,可能幕府內部還是不大肯答應的。重點是幕府也沒有可以拿出去作為抵押的財產或者物權。
關稅?那幾乎不存在。
鹽稅?也幾乎不存在。
金山?那是幕府的命根子,絕對不可能讓給外人的!
剩下的還有啥?忠右衛門在腦子里面過了一圈,幾乎沒有任何可以充為抵押物的東西。不知道阿姆斯特丹銀行,愿不愿意無抵押貸款,以幕府這么多年同荷蘭貿易的“友誼”作為擔保。
嗐,恐怕很難。咱們也不是借三萬五萬的,起碼要借幾百萬英鎊的洋款,才能開始成規模的對內建設。想要弄到幾百萬英鎊,有點懸。
事在人為,既然準備干,忠右衛門感覺可以去試試。之前的荷蘭商館長布洛霍夫和自己還算有幾分交情,現在布洛霍夫已經回到印尼雅加達,擔任荷蘭在香料群島的高級商務專員。這位老兄或許愿意做一次金融掮客,幫忠右衛門辦一筆貸款。
大不了給回扣就是了,相較于上百萬的貸款,給予百分之二甚至百分之三的回扣,都是可以接受的,百分之五咬咬牙也沒問題。
思罷,忠右衛門便寫了一封信,送交長崎的荷蘭商館,請他們轉送到雅加達,交給布洛霍夫。至于荷蘭方面設置的阿姆斯特丹銀行代辦處,也可以開始接觸起來。
當然是瞞著幕府接觸!
先試探一下荷蘭有沒有利用貸款,擴大在日本的貿易的意愿。如果對方有強烈的意愿,那么這個洋款就能夠談一談啦。
乘坐荷蘭商船離開日本的遣英留學生團,原本可以直接去雅加達,再換船往歐洲去。但這不是需要英國的香港總督府開具外交文書,方便直接入境英國嘛,所以船只先去了一趟香港。
港督文咸就是推動培養日本“精英”的人之一,對于一百二十五人的留學生團真是看得歡喜。精英這種東西,越多越好。只要精英多了,未來英國進入日本,進而扶持買辦勢力,就更加的簡單容易咯。
所以他不僅設宴招待了遣英留學生團,還很快就辦理好了各類手續。當然啦,他需要這些留學生變成精英,那么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留學生們被帶英帝國的強大和繁榮所折服。
于是遠東艦隊的十余條戰艦在香港灣內,被一一展示給了這些留學生觀看。這還只是英國的二三流艦隊,遠不如在歐洲本土的那樣強大。可即便如此,也足以震懾一幫留學生了。
超過兩千噸的蒸汽明輪軍艦,在港內開火齊射,震天動地,完全稱得上摧枯拉朽。這樣的展示,效果確實非常好。一幫留學生們感嘆至極,對去帶英留學更添向往。
可是陪同一道前來的荷蘭人卻感覺不對,因為正常情況來說,英國人在亞洲的統治中心是在印度。甭管是新德里還是加爾各答,反正不是在香港。
香港頂多算是英國在遠東的重要港口和落腳點罷了!
僅憑香港的地位,是絕對不需要安置這樣強橫的艦隊的。兩千多噸的蒸汽明輪戰艦,不管是在什么國家,那都是第一等的主力艦。僅僅在香港居然就有六艏?
這是要干嘛?預防在兩廣地區爆發的太平天國起義?那也不像啊,太平軍尚未大規模進入廣東,哪里需要這樣的防御?
更加重要的是,英國增派了大量的人員到港。有一名喚做哈里·斯密·巴夏禮(SirHarrySmithParkes,1828-1885)的外交官,現任廣州副領事,見到日本的留學生團非常高興,借著宴會和學生們攀談,盡全力了解日本國內此時的情況。
當得知日本居然換上來一位“芋頭公方”之后,巴夏禮顯得十分感興趣,一再了解德川家定的為人處世。
一股濃濃的陰謀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