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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責任全部在英方

  望著被裝船運往箱館港的亂軍士兵以及家屬,忠右衛門略帶著一分失敗感。不知怎么的,總覺得同英國人的交涉,不會有什么好結果。

  突然就被系上了草繩,串在一塊兒,即捕即送的那些亂兵家屬,哭得凄慘無比。因為蝦夷地方缺婦女,所以負責把他們送去北方的官吏,往往將一家人口拆散,男丁送去千島群島捕鯨魚和種土豆,女性則分船送往箱館。

  交箱館地方的官吏妥善處置分配,說得再直白一點,指給單身礦工、伐木工或者甜菜工為妻。

  井伊直弼就是這么下令的,不僅要家屬連坐,遠流五千里,還得拆散其家,絕滅其種,勿使其留有余孽。

  你問忠右衛門為什么不插手?因為忠右衛門很清楚的看到了自己便宜哥哥德川家定憤怒的眼神,生怕多說兩句,就變成直接殺全家了。

  出了這樣的事,你指望封建君王冷靜?那他就不是封建君王了,他得是曠世明君,而且是流芳百世的那種。

  先期趕到橫濱的久世廣周和脅坂安宅,帶兵快速鎮壓了在居留區以外的亂兵,又同已經移駐到船上辦公的阿爾考克聯系上,配合英國軍警以及日裔巡警,將居留區內的亂兵也基本肅清。

  最大的戰果是之前帶著林八郎等人十七萬兩黃金的二十多個骨干,在橫濱郊外被人舉報逮捕了。經過審問,確定沒有更多的錢之后,直接就被拉出去槍斃。

  整場大亂,除了躺在醫院,和始終堅定的守在營內的一千余人外,其余的傳習隊征印軍,基本上算是一網打盡了。

  粗略清點,算上在江戶城本丸火場內發現的遺體,至多失蹤了十人。

  后續肯定是要調查清楚身份,全國海捕的。至于現在嘛,則是暫且放下,將全部注意力轉移到同英國的交涉上面來。

  英軍小兵營里,直接被打死壓死的就有一百多,后來經過挖掘搶救,活下來四十多個兵。使館和海關工作人員,沒有死亡,只有兩個受傷的。

  除了人員損失,然后就是財物損失,林八郎等骨干人員行動時,相對克制,初期稱得上紀律嚴明。除了徹底摧毀英軍小兵營以外,只開炮轟擊了英使館,導致建筑部分受損。濱海關更是完好無損,金庫已經重新鎖上了。

  反倒是幕府這邊的損失更大一些,橫濱城代官廳被徹底燒毀,橫濱火車站也被縱火燒毀了大半。一部機車被哄搶紅銅的士兵搗毀,交解給英商的紅銅也正在追繳之中。

  最冤枉的是川路圣謨和榎本武揚,因為被亂兵俘虜,在這當下的武家法度之中,被認為是有失武士體面的行為。原本說是要判切腹的,幸虧兩個都是譜代幕臣出身,不用忠右衛門求情,也有人幫著回護。

  于是榎本武揚被一腳踹去了札幌,連降三級,擔任札幌與力。而川路圣謨身為諸侯,被痛削五千石,貶作旗本,發往樺太,擔任豐原奉行,建設南樺太地區。

  英使阿爾考克對于在橫濱發生這樣的事情,極其的不滿,完全不愿意同前來交涉的久世廣周以及脅坂安宅溝通。要求幕府大老井伊直弼親自出面,代表德川家定向英國政府道歉,并保證嚴懲一切亂兵,賠償英方的所有損失。

  井伊直弼不樂意和阿爾考克交涉,沒辦法,只能讓正在梳理第一江戶師的忠右衛門跑一趟,去橫濱同阿爾考克對接。務必要把這個事情給圓滿處置了,避免造成英日兩國的沖突。

  所以基調是什么?

  幕府不背鍋!

  按照德川家定和井伊直弼議定之后的思路,幕府肯定是不能夠承擔本次事件的主要責任的,最好是不承擔責任。

  責任全在英方!

  和洋人大小也打了這么多年的交道,幕府的統治者們肯定也學會了。一旦責任落在幕府頭上,洋人必定小題大做,大題上天做,保準訛幕府一個底朝天。所以幕府怎么著也不能認錯,一旦承擔主要責任,這幕府剩下那點主權,全賣了不夠給英國人塞牙縫的。

  得了,有這么一個交涉核心,忠右衛門就知道整個交涉思路的關鍵在哪里了。

  傳習隊征印軍,不是幕府官兵,是英國自己的雇傭兵!

  雙方的軍餉還沒有結清,整個雇傭關系還在存續期內,是你們英國人自己內部發生了兵變。還導致亂兵攻擊了幕府的財產,導致幕府當面受到了損失。幕府不向英國人索賠,已經很好了,英國怎么還能反咬一口呢?

  而且這一論據,除了不要臉以外,證據十分充足。傳習隊征印軍的最高統帥是阿爾考克,部分軍官就直接是英國軍官,武器、彈藥、被服等一切軍需,均系英國人組織提供。

  幕府當年簽訂條約的時候,也講明幕府方面只負責人員的招募,剩下的訓練、調動、部署和作戰,全系英方管轄。該支軍隊,同幕府已經沒有半毛錢關系了。

  難不成,你們英國人招募的印度人、錫克人、廓爾喀人、土澳人,就不是英軍了?印度人還起兵了呢,你去找印度殖民政府的麻煩?

  大伙兒都是文明人,說話得講道理啊!

  阿爾考克聽到忠右衛門的這一番話,先是微微一愣,隨后面色就不是很好看。以往只有我帶英帝國這么不要臉,現在好了,手把手教出來一個更加不要臉的學生。

  偏偏這一番話還挺像那么一回事,當初雇傭幕府軍參戰的條約還是阿爾考克簽署的呢,確實明說了這就是英國政府雇傭的日籍士兵,從入營開始,就全部接受英方管轄,接受英軍的調遣,去往印度鎮壓起義。

  “您未免有些強詞奪理了吧”阿爾考克開始思索應該怎么反駁忠右衛門。

  “在下不過是敘述一個事實罷了。”忠右衛門受命而來,肯定得設法居中轉圜,把這件事給平了的。

總不能最后鬧得和曾國藩處置“天津教案”一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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