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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文明開化得維護

  (說在開篇,井伊直弼歷史上要求諸侯去往蝦夷墾荒,背景是諸侯群起而攻之,準備擁立一橋慶喜。可能是為了排除異己,所以井伊直下達了諸侯開發蝦夷令。至于阿伊努人的命運,諸位應該是都知道的。)

  聞聽得江戶御令的堀利煕在官廳內來回踱步,他半生心血都在蝦夷,心中頗有幾分不甘。如果任由這樣的命令在蝦夷實施,那么蝦夷阿伊努人二萬家,必定群起而反之。

  到時蝦夷局面敗壞,全境糜爛。就算之后幕府調兵遣將,平定了蝦夷的騷亂,可這么些年的開發成果,也將全部付諸東流。

  那些靠近阿伊努人的小村莊、小魚港,是完全沒有抵御能力了,即使箱館這樣的大城,也未必有幾分防御力。

  為之奈何!

  思來想去,堀利煕將剛剛貶官發配來的榎本武揚找了過來。本來說好是兩個人一起去札幌上任的。榎本武揚算是堀利煕的屬官,札幌與力嘛。

  現在箱館奉行一職被廢止了,論理來說,包括堀利煕在內的一眾人,都應該在箱館靜候新任的蝦夷開拓使上任。然后完成交接,再論其他。

  可是堀利煕認為,一旦事情等到新任蝦夷開拓使上任,那就和無可挽回差不了多少了。所以在百般思索之下,堀利煕讓榎本武揚護理箱館奉行,而他則親自趕赴江戶,向井伊大老陳說利害,使井伊大老收回成命。

  榎本武揚聞言就勸堀利煕,井伊直弼是那么一個強硬的人,他一旦認定了一條路,是根本不可能掉頭或者停下的。這年頭就沒有能夠勸住他的人,你去了也是白去,保不齊還得吃一頓掛落。

  剛剛被貶的榎本武揚,還是很了解江戶諸公的情況的,他有心勸勸堀利煕。

  聽了他的話,堀利煕倒也承認,他確實耳聞井伊直弼是個強硬的人。但是一則他半生心血在蝦夷,不希望因此而被全部毀滅。二則嘛就是他乃是德川氏譜代旗本,累代侍奉德川家二百多年,有面子在的。

  所以就算出了事,無非也就是貶個官罷了。榎本武揚不也是嘛,因為出身譜代,所以出事了大伙兒一起回護。旗本是一個相當抱團的小團體,可以理解為隔壁的在旗,出事了本旗的,或者一個佐領的,都會出手拉一把。

  又不是什么造反叛國的大罪,得罪了上峰算什么,打發的遠遠地,去長崎奉行任上干幾年,井伊直弼老了再調回來就是。

  確實就是如此,榎本武揚看堀利煕這樣想,便也不勸了。他到了蝦夷這半個月,也了解了一番蝦夷的情形。知道和族人同阿依努人雜居,若是驟然改變這一局面,確實不妥。

  那就走吧!

  安排好了諸項事務,留榎本武揚在箱館,堀利煕坐上了一條拉鯨油去橫濱交貨的大船,趕往江戶。

  船是蒸汽船,開得快。千島群島的捕鯨船去年就把鯨油解到了箱館,原本說是直接在箱館交給美國人。也不知道美國人怎么回事,來得比往年少,搞不明白。正好有英國人說要,于是又派船拉去橫濱。

  橫濱作為全日本最具有活力的地方,這會子已經完全看不出什么遭遇兵變的樣子。整個港口繁榮至極,城鎮內人來人往。但是巡邏的洋兵確實多了不少,而且每個街口,都有一個固定崗哨,作為警備。

  之前被大火燒毀的橫濱火車站,這會子也正在修復之中。堀利煕那年上任的時候,還沒有火車呢。這會子回來,站在站外,還有點摸不著頭腦。

  “呀,這不是織部正大人嘛。”在橫濱車站的售票處混日子的一名旗本武士招呼堀利煕。

  “哎呀,是齊之助啊。”堀利煕一瞧,是以前在自己隔壁街上,另外一家旗本的兒子。

  有了熟人就好辦事了,那個叫齊之助的年輕旗本向左右的同事招呼了一聲,直接在自己的售票口前立了一塊暫不售票的牌子,就翹班出來帶著堀利煕坐車了。

  這個齊之助家才五百石,堀利煕家可是三千石,上趕著幫幫忙,也很正常。

  “論理你家的家格,怎么來做一個售票?”堀利煕有人帶著買票進站,自然就安泰了,開始問這問那。

  “嗐,我父親年上告老退了下去,我補了進來。按照江戶川卿的規矩,不論多少石的補進來,都得干一到兩年雜務,熟悉鐵道上的關節。”齊之助樂呵呵的。

  他這個班上的吊兒郎當,上班時間就直接翹班和堀利煕吹牛。不過還算他識相,起碼他頂了一個檢票員的活,站在卡口,一邊讓乘客出示車票,一邊和堀利煕吹牛。

  “鐵道上面好啊,聽說一年有雙俸?年底給不少吧。”堀利煕笑了笑,時代真是發展了。

  越發展越繁榮,繁榮了就有錢來,有錢了大伙兒能夠發雙俸,所有人都受利。還是要維護發展的成果,千萬不能破壞掉啊。

  “為將軍様奉公!”小伙子一挑眉,還挺高興。

  旗本御家人還有一半人沒有補進三大會社呢,他補了進來,錢拿得開心,朝九晚五的,可不得為將軍様忠勇奉公嘛。

  “哈哈哈哈哈哈……橫濱這幾年也愈發的好了。”堀利煕一來就遇見故人,省去了很多麻煩,心情還是很好的。

  “那可不,對了,給您看個好東西。”齊之助叼起哨子吹了一聲。

  站里面跑來一個賣東西的小販,三大會社是沒有在車站和火車上面配置售貨員的。但是東海道鐵道干線開通,現在火車一小時30—40公里,東海道干線全線將近六百公里,加上每站的停靠時間,火車得坐一天一夜。

  所以在車上吃飯什么的,就是必須的。自然的,諸位車站的站長,就讓那些和自己有點關系的人,進入車站和車廂,賣便當和茶水。

  別人方便,自己也方便。

  跑來的小販,遞給齊之助一個玻璃瓶。齊之助讓他打開軟木塞,里面居然噴出氣來,就和啤酒開蓋似的。堀利煕從來沒有見識過這樣的東西,略帶著驚訝。

  “這是汽水,您請喝喝看。”齊之助笑嘻嘻的,他一個十九歲的人理論上已經是大人了,可是愛喝汽水又有什么不對呢。

  如今這年頭的汽水,存不住氣,現場灌裝,現場就得喝,喝完玻璃瓶還得現場回收。可已經是個很新奇的東西啦,有橘子味,有蘋果味。

  “哎呀呀……”堀利煕喝了一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英國人的玩意兒,還挺好喝。”那可不就是好喝,等到夏天喝冰鎮的,更加好喝。

  “所謂文明開化,這也是其中一點吧。”

  又喝了一口,堀利煕感覺時代真是變了,這年頭都有這么好喝的汽水了,若是要被破壞掉,多么可惜啊。

  “誒,您快些喝,您的車過一會子就得發車了。要給您叫個便當嗎?”齊之助看了看車站內掛著了大吊鐘。

  “噢噢噢噢,稍等。”堀利煕連喝了兩口,把汽水喝完,還打了一個嗝,挺高興。

  然后他便提著一份齊之助交給他的便當,坐上了一等車廂。乘務員看他和齊之助熟人,還給他安排了一個軟座,靠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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