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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貸款到位腰桿硬

  孝明天皇御旨都發出來了,但凡是個要臉的人,也不可能今天張嘴,明天就改口啊。想要收回成命,怎么著也得一來二去,談上三五個月,最后事不可為,再收回成命不是。

  阿部正外奉命前來,里里外外忙得焦頭爛額。宮里面的孝明天皇要敷衍,宮外面的公家要游說。還需要警備越來越囂張的尊攘分子,天天吃飯睡覺都不安穩。

  到是松平慶永,在聽了橋本左內的稟報之后,心下頗為激動。高杉晉作帶來的計劃,其實和他設想的計劃也差之不多。

  他原本的目標就是逼忠右衛門到京都來,通過再次向天皇朝拜的行為,明確日本的君臣體系,削弱將軍作為武家棟梁,天下諸侯之首的身份地位。進而使得忠右衛門只能進入所謂的全國諸侯公議之中,爭奪權勢。

  畢竟松平慶永迷之自信,認為自己一定會比忠右衛門更得人望,能夠掌握整個諸侯會議,進而擔任日本帝國宰相,虛君立憲,統領全國。

  當然啦,這一次還是那么一回事,私下結盟是結盟了。松平慶永照舊囑咐橋本左內,如果忠右衛門真的上洛了,而且最后不肯召開諸侯公議,要實行兵諫。也務必讓長州藩的人先上,等長州藩的人打響了第一槍,咱們再上。

  這事情當年橋本左內已經干過一次了,因為這個事情,長州藩的家老益田彈正還在命令下,切腹自盡了呢。福井藩的主要大臣,都被幕府尋來,在現場排排坐,看著人家是怎么切腹的,然后又是怎么被砍下了腦袋。

  所以橋本左內非常清楚這一套“哲學”,手拿把攥。

  兩人密商結束之后,松平慶永就開始了新一輪的串聯。他倒也不能說是完全的異想天開,畢竟在眼下,一大幫諸侯,或是派遣了家臣,或者本人親口,都向他保證了一件事。也即如果能夠實現虛君立憲,則一定擁護他掌握權柄。

  那場面,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北洋政府府院之爭的時候,黎元洪和段祺瑞互相攻訐,各自不平。這時候張勛跳出來,試圖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表面上喊得當然是復辟清廷,實際上則是準備自己掌握天下大政。

  當時北洋各路軍閥,有的人是真聰明,有的人是望風向,有的人更是準備做黃雀。但是他們不約而同的擁戴張勛擔任北洋一十三省同盟大都督,而且還歃血為盟,簽字畫押,表示自己愿意支持張勛打進京師,復辟清廷。

  至于結果嘛,就不必多說了,白送了段祺瑞一個“再造共和”的大名。而那封眾人簽字的血書,被人花了重金,從張勛的保險箱里面盜了出來,徹底消失。

  如今這些諸侯是不是和那幫北洋軍閥一個想法,咱們不得而知。但是松平慶永卻篤定這幫人肯定想要爭權奪利。只要這一點明確,那么他認為,憑借自己的智慧,完全有辦法把他們玩弄在股掌之間。

  而且僅從他個人的目光上來看,事情的發展,和他的預料幾乎完全相同。尤其是長州藩主毛利敬親,以及伊予宇和島藩主伊達宗城,都對他的想法十分的贊同。

  當然啦,他也沒有傻到直接來一出封官許愿。因為無論是哪一個人,其最終的目標,都一定是奪取整個日本的大權,而非是與人分享權力。

  哪怕你做內閣總理大臣,我做內官官房長官也一樣。憑啥大伙兒都一起倒了幕,你做老大,我做老二啊?

  基于此,松平慶永暫時模糊了這個關鍵點。而是先努力同諸侯們展望未來,咱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德川幕府。幕府要是不倒的話,剩下的其他東西,那都是空中樓閣,談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咱們先勁往一處使,把幕府將軍德川忠正給扳倒,這才是當務之急!

  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擱置爭議,共同奮斗了。

  “全部解到橫濱了?”忠右衛門大喜過望。

  “已經解到!”助六也十分高興。

  去年向英法所借的六百萬英鎊貸款,在扣除了百分之四的手續費和好處之后,剩下的五百七十六萬英鎊,以金銀現貨的方式,全部交割給了幕府。

  英法兩國也算是豁出去了,幕府要求錢到位才能夠派遣傳教士和拓展居留區。所以巴夏禮和貝利考特從上海、香港、新加坡、孟買、加爾各答、本地治里等地,全力調運現金,送至日本。前后一共也不過就用了不到四個月的時間。

  錢送到,兩位公使就開始忙著修筑教堂。然后帶領測繪人員,到居留區旁邊圈地去了。

  如今錢已經在傳習隊衛兵的護送之下,送抵江戶,準備在夜間送入城下的金藏之中。這筆錢到位,忠右衛門便算是安了一半的心。

  “且不收入金藏。”忠右衛門現在是未料勝,先料敗。

  “是送往上野寬永寺?”助六立刻就猜到忠右衛門的想法。

  本來幕府就不缺錢,這錢暫時存起來完全沒問題。將來要是天下得安,再拿出來用就是了。若是幕府兵敗,錢在外面的話,就還有再起步的資金,能夠拉起隊伍接著打。

  “先奉寬永寺,伺機而動。”忠右衛門點頭。

  “明白。”

  很快第三仙臺師的部隊就將要抵達下野日光,等軍隊安置完畢,這個錢就可以轉運去日光。別得不說,有四千大軍保護,這個錢也能夠更加安全不是。

  兩人一番商議,天便也黑了下來。事不宜遲,立刻派人去寬永寺布置。日本橋火車站這邊,則是安排幕府最為親厚的第一江戶師第一大隊,專門搬運轉送。

  五百七十六萬英鎊,就這樣消失在了江戶茫茫的月色之中。

  前幾日還有些猶豫和慌亂的幕府方面,頓時表現出了某種不可思議的“亢奮”。當催促忠右衛門動身的文書,送抵江戶之后。幕府直接公開表態,諸侯公議已是幕府積年之定例,就應該在江戶開。

  這京都我是不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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