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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爾來求學當用功

  實話實說,此時日清之間的關系,其實談不上差,或者可以說的更直白一點,約等于沒有關系。

  網絡上那句所謂的康熙皇帝講“倭子國,最是反復無常之國。其人,甚卑賤,不知世上有恩誼,只一味懾于武威故爾,不得對其有稍許好顏色。”的狗屁玩意兒,純屬謠言。

  遍查康熙朝起居注和實錄,均未有這等言論。康熙別得不說,自視甚高那是沒得跑的,就他那脾氣,日本未必入得了他的眼,遑論是專門長篇大論的為了一個根本不入流小國貼標簽了。

  再者相比較于金發碧眼,或者紅發藍眼的洋夷而言,長得完全是東亞人樣貌的日本人,從心理上就比較好接受。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歷史上一直到日清戰爭之前,兩國之間的關系也談不上有多糟糕。大量的留學生還跑去日本留學,朝中也有人提議彷效日本的所謂君主體制,進行改革。

  所以對于去往日本修習水師等項,清朝廷覺得并沒有什么不妥當的地方。畢竟還是掌握一支屬于滿人的軍事力量比較重要,其他的東西可以稍微緩一緩。

  就算沒有眼前這檔子事情,再過幾年,清朝廷也要派遣留學生去往美國,學習各類先進知識,試圖師夷長技以制夷了。

  得了,就來唄。

  于是帶清花里胡哨的派了一個領隊大臣來了江戶,領隊大臣其實是清朝廷設置在西域地方的軍政官吏,本身并不是什么外交職位。但是滿清自己不太會搞外交,而且也是第一次往外派人,派的還是在軍籍的八旗江南水師學員,最后就搞了個領隊大臣作為監督。

  這個領隊大臣其實來得還有點不太情愿,此人名喚景廉18241885年顏札氏,字秋坪,滿洲正黃旗人。咸豐二年進士,由編修五遷至內閣學士。

  前任葉爾羌參贊大臣,既因為有某種程度上的外交經驗,又恰巧在同治二年因事革職,正好就被文祥給提熘了出來。八旗滿洲能中進士的,基本上都在滿洲上層統治者的夾袋里,這個景廉,文祥有心重用,這才派來江戶。

  至于四十多個學員,就是現成從八旗江南水師里面抽調的,俱是索倫人、蒙古人、寧古塔八旗和盛京八旗出身。多隆阿有心給他的皇上帶出一支好兵,自然選得都是良人,那種已經養廢了的八旗兵,他是一概不要的。

  景廉親自前來拜見了一番忠右衛門這個日本國王,他原本還想著是不是要磕頭什么的,卻見忠右衛門讓他直接坐到自己對面喝下午茶,心下對忠右衛門便有了兩個相對有些沖突的評價。

  一來是尊重他這個上邦天子所遣之大臣,不需要他叩拜行禮,而且和他平起平坐。二來就是這日本國王忒不識禮儀了,居然連彎腰鞠躬都不需要,到底也是個東夷旁類。

  心里面這樣想,面上肯定不敢這么說的,景廉揣著小心掏出總理衙門的公文,遞交給忠右衛門,希望忠右衛門念在兩國友好的份上,把四十多個水師學員安置去日本的海軍學校。

  小事一樁,忠右衛門有什么不允許的。你們愿意來學是好事,咱怎么著也得賣兩宮太后和同治小皇帝一個面子。

  聽到忠右衛門首肯,景廉長舒了一口氣,他的主要任務就算是達成了。之后就是希望日本方面妥善安排學員的住宿吃飯問題,然后就是用心培養教導。

  忠右衛門擺了擺手,告訴景廉,沒有辦法立刻上學的。夏威夷人來,能夠立刻上學,是因為他們會說英語。帶清的這四十多個學員,還得上一年預科,學習英語和日語,不然連課都上不了。

  就算你能和日本的知識分子筆談,那上課總不能筆談上課吧。你們也別想著速成什么的,起碼得在日本學三年。一年預科,一年基礎,一年跟船,勉強算是速成。

  三年啊,那也行!

  組織好了語言的景廉立刻點頭應是,然后就同忠右衛門討論起了海軍事項。恩,景廉雖然是進士出身,但他是文臣統兵的那個路數,而且和多隆阿一樣,他也是帶馬隊的將領。對于海軍幾乎沒有什么了解。

  還是在天津看到了西洋的戰艦,然后又在上海,瞧見了正在洋面上操練的鐵甲艦。這才開始緩慢了解,學習的路還長著呢。

  同他這個騎兵將領不一樣,被帶來江戶的四十多個學員那是見識過世面的。上海租界本身就很繁榮,萬萬沒想到的是日本的江戶城居然比上海還要繁榮。

  鱗次櫛比的建筑,揮汗如雨的人群,是他們這些在東北和蒙古長大的漢子,所不曾見識過的繁華。從橫濱到港,緊接著換坐火車,六十多里地,半個時辰就到,更是令他們聞所未聞。

  要是跑馬,恐怕得把馬跑死吧。

  以前只覺得自己在江南,開著淺水重炮艇,就算是見了大世面了。現在才知道,當初那不過是打開了世界的一個小角落。難怪皇上要派他們來這兒修習水師,這確實值得學一學。

被安置到了鹿鳴館之后,他們被允許在江戶自由活動兩天。然后就見識到了純用鋼鐵建造的日本橋,川流不息的江戶火車總站,發出巨大轟鳴、有高聳入云大煙囪的江戶第一機械所  因為多隆阿治軍嚴厲,同時這樣人出身苦寒,自然沒有沾上什么流氓習氣。一個個都是驚訝于近代化工業化的成就,心中更生當學出一個樣子來的豪氣。

  等到夜間會餐,景廉回來了,一眾學員詢問他日本王是否應允留學。得到了許可的回復之后,眾人欣喜至極。

  這時候鹿鳴館的侍應生送上冰鎮荷蘭汽水給這些學員,還是下午忠右衛門專門吩咐的,招待好這些學員。畢竟江戶的好日子也就這幾天,要不了多久就得被扔去四面環海的江田島,做一個很有精神的海軍學員了。

  總之,這些清國學員在憧憬之中,就開始了留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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