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咖啡店的公用衛生間的門正對著書架,中間是狹窄的過道,盡頭是墻壁,本身就是個半封閉的空間了。
貓男爵為了在最短時間內完成布置,直接在這里掛了一個黑色的遮光簾,將空著的一面和書架都遮了起來,形成了一個狹小的密閉空間。
谷水泉看著這巴掌大的地方,瞥了貓男爵一眼,后者不好意思地偏過頭去。
“行吧,就先這樣湊合用吧,去拿條繩子過來。”
貓男爵先是一愣,隨即想起自己剛醒來是手腳被綁住的情況,扁了扁嘴,沒說什么,老老實實去了。
在貓男爵去拿繩子的時候,谷水泉從散落在地上,貼著帶有名字的標簽的證物袋里隨手拿了一個,放在地上,發動了轉生。
貓男爵叼著繩子從遮光簾底部鉆進來時,谷水泉已經操作完了,貓男爵小心地湊到近前,只見地上已經出現了一團白色的,毛茸茸的東西。
谷水泉伸手從他口里接過繩子,然后將這團東西綁了起來,在他的撥弄下,貓男爵看清了這團毛茸茸的真實身份——貓頭鷹,還是白色的。
“這是雪鸮吧喵?”
“嗯,應該是,雪鸮貓頭鷹,行了,你來說明情況吧,如果他不愿意我就再送他回去。”說完谷水泉就掀開簾子走了,這地方太小了,擠得慌。
貓男爵滿頭黑線,不過也不好說什么,保密這種事情他還是相信自己的好友沒問題的,但是到底愿不愿意以非人形態繼續生活下去,的確還是要本人來決定,如果不愿意……好像真的只能送回去了。
這種感覺有點像是在警校宿舍的時候,休假期間大半夜把室友拍醒,問他吃不吃夜宵,不吃再讓他接著睡。
想到這里貓男爵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太草率了,不提前說好就把人復活了,萬一他們真的不愿意呢?再讓他們死一次,未免太殘酷了。
不過,不把人復活,也沒法問他們到底愿不愿意……
就在貓男爵胡思亂想的時候,眼前的雪鸮貓頭鷹動了動身子,睜開了眼睛。
“……”貓男爵聽著貓頭鷹意義不明的叫聲,無奈地問道,“能不說鷹語嗎?不會說人話嗎喵?”
雪鸮顯然被貓男爵會說人話驚到了,再加上身上捆著的繩子,身體形態的異常,搞不清楚的狀況,頗有些懵。
“咕咕喵?”
“你真的不會說話啊喵?”聽著貓頭鷹的咕咕聲,貓男爵有些撓頭,“那你能不能聽懂我說話啊喵?”
雪鸮歪著頭看了看貓男爵,說是歪頭其實都快將頭倒置了,看得貓男爵眼皮直跳,然后雪鸮又靠著270度轉頭,將四周的環境全方位打量了一遍。
“好了,別裝傻了,我看出來了,你絕對能聽懂我說的話喵。”貓男爵蹲坐在地上,掃了一眼地上的證物袋,立馬知道被用掉的是哪個了。
“陣平,是我,我是景光啊喵。”
雪鸮賣萌似的轉頭動作明顯頓了一下,他把頭轉了回來,兩只大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穿著西裝,會說人話的奇怪貓咪。
“咕咕喵?”
十幾分鐘后,貓男爵口干舌燥地舔了舔爪子,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這個費勁啊,他嚴重懷疑松田陣平這家伙在裝傻。
“哦真的是景光啊,好久不見了呢,你還好嗎?咕”
貓男爵動作一頓,目光變得危險起來,“你會說話啊喵……”
“嗯,是啊,咕。”松田陣平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
貓男爵聞言邁著貓步上前,讓松田陣平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等等,你要做什么?嗚咕”
坐在外面的谷水泉聽著里面噼里啪啦的聲音,默默喝了口茶水。
“你這個家伙,故意的是吧,害的我費了半天勁,看我貓貓拳,喵”
松田陣平被捆著不能動,但是腦袋卻異常靈活,憑借著超大的活動范圍,竟然全都躲過去了。
“打不到,你還差得遠呢,咕咕咕”
但是下一秒他就得意不起來了,貓男爵直接撲了上去,將他壓在身下,一頓好打。
“唉唉唉,你輕點,輕點,我的羽毛都快掉光了,咕”
貓男爵充耳不聞,繼續揮拳,直到松田陣平不得不認輸求饒。
“你怎么這么暴躁啊,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景光,明明再次相見,這么難得,你都不知道對我好一點,咕”
“好了,不要在那里裝模作樣了,我可沒下重手喵”貓男爵從雪鸮身上下來,站定后問道,“剛剛我說的你都記住了嗎?”
“嗨嗨嗨,我都知道了,保守秘密,聽從調遣嘛,咕咕咕”
對于松田陣平不著調的樣子貓男爵沒太在意,他是清楚這家伙的本性的,雖然看上去不著調,但心里都是有數的。
“嗯,那……以現在這副樣子繼續生活下去,你能接受嗎?喵”
松田陣平的腦袋做著圓周運動,上下左右地繞著圈圈,玩的很開心的樣子,“嗯嗯,接受接受,你都變成貓貓了,我變成雪鸮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起碼比你帥氣多了,咕嗚”
貓男爵無奈地捂住了貓臉,這家伙真是的……
“不過有點可惜了,我最大的長處就是靈活的手指,現在卻連手都沒有了呢。”松田陣平扭頭看了看翅膀,“不過,沒準也算好事,這樣就不會被自己的天賦所累了。”
他看了看有些欲言又止的貓男爵,接著說道:“對于在這世間留有遺憾,或者有所眷戀的人來說,只要能活下去,很多事情都沒有那么重要的,所以,不用想太多的,景光咕”
“嗯,我知道了喵。”貓男爵默默上前給他解開了繩子。
“咕總算自由了,差點勒死咕了”松田陣平站了起來,用喙整理了下羽毛,“嗯,這樣才夠帥氣咕”
說著他還張開翅膀轉了個圈,“怎么樣,景光,帥不帥?咕嗚”
“帥,行了吧,快跟我來吧,喵”
“稍等一下咕”
“又怎么了喵?”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咕”
“什么問題喵?”
“如果我不答應保守秘密,或者不愿意以現在這副樣子活下去,你是不是打算……”
“沒錯,送你回去喵。”
“回去?”雪鸮歪了歪頭,然后恍然大悟,隨即用翅膀搭在貓男爵肩膀上,漫不經心地說道,“一段時間沒見,你居然可以這么平靜地說出這么兇殘的話了咕”
“……”貓男爵面無表情,這一晚上已經快累死了,肚子還餓,哪有心思和他在這里逗趣。
“唉,真是無趣的貓貓,好吧,那就讓我來看看,能夠把人復活的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吧,咕咕”
說完,他就用翅膀攬著貓男爵,往遮光簾外走去。
“前警視廳警備部警備第一課機動隊爆炸物處理班刑警,松田陣平。”松田陣平飛到咖啡桌上,仰頭看著谷水泉自我介紹道。
“事情我都了解了,以后我會為你做事,當做回報,當然也會嚴格保密的。”
“嗯。”谷水泉打量了下雪鸮,然后想到了什么,開口問道,“貓頭鷹是直腸子吧?”
松田陣平:???
“最好別隨地排泄,如果你不小心做了,那就用最快的速度自己打掃干凈。”
松田陣平:!#¥?
貓男爵抱著自己的小魚干跳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一邊吃一邊看著,聽到谷水泉的話之后,頓時噎到了,急忙去找水。
“景光,這個家伙一直這樣的嗎?虧你能忍到現在啊咕!”松田陣平身子不動,腦袋向后轉了135度,向正在喝水的貓男爵問道。
“呼……”喝了幾大口水的貓男爵總算緩過勁兒來,幸虧他和正常貓不一樣,不需要一點點舔水喝,不然真不好辦。
他長舒了口氣,一臉平靜地用著滄桑的語調回道,“習慣了喵……”
“怎么?現實存在的問題,難道不應該說出來嗎?”谷水泉喝了口茶。
“要不讓人給你準備點紙尿褲?”
“!!!”松田陣平頓時被驚到了,這是什么腦回路,如果要穿紙尿褲這種東西,那他還不如不復活呢。
“停。”松田陣平伸出翅膀,制止了他繼續說出更離譜的話,“我明白了,我會處理好的咕……”
如果不是因為荻原研二和伊達航還沒復活,不想給眼前這個男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可不會這么輕易地屈從這種恥辱的問題。
“還有其他事要我去做嗎?咕咕”
“平時你負責店外周邊的警戒吧,如果有臨時任務再說。”
“我明白了咕”見谷水泉沒再補充什么,他連忙跳開到貓男爵的桌子上。
“你在吃什么?小魚干?”
貓男爵瞥了他一眼,沒吱聲。
“還真成了貓啊,那我現在這個樣子得吃什么?田鼠,鳥類,魚類?咕咕”
貓男爵將剩下的小魚干塞進嘴里,然后開口說道:“你自己翻翻吧臺吧,看看你想吃什么,如果感覺都吃不下去,那就等明天阿梓小姐來了之后,讓她準備些活魚給你喵。”
“……”雪鸮張開翅膀,躺在了咖啡桌上,失去了夢想。
吃活魚……想想那腥氣就有些討厭啊。
用翅膀摸了摸肚子,感覺確實有些餓了,翻身起來飛到吧臺,在架子上跳來跳去找了半天,最終還是打開了冰箱。
一條保鮮著的牛肉被它拖了出來。
“這東西是不是稍微煎一下比較好?景光咕,你怎么看?你變成貓這么久了,應該有經驗吧?”
貓男爵舔了舔爪子,“我們不一樣,我的身體比較特殊,不是普通貓咪的喵”
“我也不是普通貓頭鷹啊,我會說人話的咕”
“是嗎?無論人類食物還是貓咪的食物我都可以吃,你確定你也可以?你仔細在腦海里找找,看看有沒有什么關于這副身體的信息喵。”
“……”雪鸮翅膀搭在咖啡機上,歪著頭陷入了沉思,半晌后他才開口,“我應該是魔法世界的貓頭鷹,但飲食習慣沒什么特別的,看樣子真的要吃田鼠了……算了,還是活魚吧……”
“嗯,海德薇,這應該是我現在這副身體的名字。嘖,有點太女性化了,不適合我咕”
“那叫你雪醬?”貓男爵笑著道。
“……”雪鸮一陣沉默,“那還不如叫海德薇……”
“那以后就叫你海德薇了喵”
“為什么突然就做出了決定咕?”松田陣平揮了揮翅膀,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說起來你現在叫什么名字?小黃?”
“怎么可能那么沒有品味。”貓男爵整理了下西裝,“叫我男爵喵”
“男爵喵?也不怎么正常咕……”
“……我是說,我現在叫男爵喵。”
“沒錯啊,我說的也是男爵喵啊?”
“……”貓男爵默默地回了自己的小窩,自閉了。
雪鸮貓頭鷹·松田陣平·海德薇疑惑地看著貓男爵的身影,不知道他突然之間怎么了,搖了搖腦袋,看著眼前的生牛肉,閉著眼睛叼起來,吞了下去。
“嗯,還行,吃起來沒有想象的那么難以接受咕”
吃飽喝足,海德薇飛到了貓男爵的小窩上面,打量著。
“你這個小窩還不錯嘛,看上去像只龍貓,挺……可愛的,咕咕喵”
睡夢中的小白聽到聲音醒了過來,從貓窩這里面的角落往外爬。
“嗯?這還有只小狗,不對,他原本也是人嗎?咕”
貓男爵將小白按住,不讓它亂動,一邊摸著它的頭一邊回道:“不是,小白就只是普通的狗,之前看它被拋棄在路邊,我就把它帶回來了喵。”
“嗯,小貓咪養了一只小狗,挺正常的咕”
“你今天話很多啊喵……”
“啊,這樣嗎?”海德薇稍稍沉默了下,像是回憶起了什么,“可能……是因為太久沒見到你了,有些激動吧。”
貓男爵搖了搖尾巴,小白見狀興奮地撲了過去。
海德薇看著小白活潑地追著貓男爵的尾巴,玩得很是開心,“阿航他是怎么回事咕?”
“辦案回來的路上被疲勞駕駛的死機撞了喵……”提起這個貓男爵也神情低落了下來。
“這樣嘛,也不錯呢。”海德薇笑了,“至少我們四個人都沒有忘記在警校入學時,在進入警界時的誓言咕。”
“嗯,說的也是,不過,我還真沒想到,當初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桀驁不馴的你,居然變化那么大喵。”
“那些事就不要再提了,反正現在我們連人都不是了。”松田陣平想起當初因為父親的事,對警視總監的沖天怨氣,真的恍然如夢。
“現在變成動物了,終于可以過上自由自在,吃了睡睡了吃,什么都不用想的愜意生活了咕”
貓男爵聞言面色變得古怪起來,但是卻沒說什么,讓他先開心一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