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小時之前。
“9秒58!請大家記住這個時刻,我太激動了!這是牙買加選手博爾特在柏林創造的又一項嶄新的世界紀錄,就在此時此刻,博爾特打破了此前他在08年北京奧運會上創下的9秒72的成績。他是首個百米比賽跑進9秒6大關的人,不愧是我們的牙買加閃電,這里是崔征于2009年8月16日北京時間為大家帶來的報道。”
路橋作為眼前八個孩子的教練,舉著手機興奮地說:“看到沒有這才是速度,你們要像他一樣知道沒有?”
“路老師,那是黑人跑得本來就比我們快。”叫葉天程的孩子抗議道。
其他孩子都望了過去,一臉覺得葉天程說錯話的樣子。
“臭小子,你這話說的,我這就是讓你們看百米世界紀錄,那么我再給你們看一個我偶像中國飛人蘇炳添。”路橋開始尋找蘇炳添的視頻。
孩子中隊尾的瘦高個程浩反應過來對著路橋喊道:“老師,你以前一百米最快跑過多少秒?”
手指觸碰在屏幕之上的路橋,整個人都愣住了。
大家只會記住第一名,但從不會記住之后的第二、第三名。更何況自己這個當年拄著拐杖在觀眾席看比賽的棄權選手?路橋收起了手機:“許周政你們估計不認識,那是我隊友。記得那年青年錦標賽,男子一百米金牌他10秒29第一,我10秒33第二。可惜沒人記得住第二名,我就被刷下來了。”
說完的路橋老臉微微一紅,說這樣的謊也不過是在孩子面前吹牛。但那個時候平時訓練,確實跟許周政不分上下。
“路老師你能跑進10秒33啊?”葉天程驚訝的開口,孩子們望著路橋眼神中充滿了崇拜。
“那是我傷病之前,后來就不行了越練越慢。說那么多干什么,給我練著去。你們分兩組四乘一百米對練,接力棒拿好爭取給我們六中在中學生運動會拿個名次知道嗎?為學校爭光的!”路橋大喊。
“好!”孩子們齊聲大喊。
“什么?我聽不見!”路橋更大聲地喊。
“好!”孩子們交相呼應。
兩個星期后就是全市的中學生運動會了,八個孩子都還不知道誰能有資格替學校爭光。
路橋手里的表格也只是單純地記錄每一次的訓練的成績,也還在猶豫是挑最快的上場,還是挑最穩定的上場。畢竟中間有個接力棒,這些孩子現在還接不好棒。
這八個孩子分別來自各個班級,都是班上跑得最快的學生。
路橋是學校的體育老師,雖然不是本校最好的但貴在專業對口短跑出身。
此時太陽已經看不見了,厚厚的烏云遮住了天空。
綿綿細雨滴落而下,打在跑道上、也打在孩子們的衣服上。
“下雨了,路老師。”葉天程捂著腦袋大喊。
“看見了,那么今天到這里吧。”路橋看了看校門口捂了捂自己的膝蓋,難怪早上的時候膝蓋就有些隱隱作痛。
孩子們跑向路橋,將手里的兩根接力棒遞了過去。路橋收起了接力棒,看著孩子們跑出了操場去往了校門。校門口正是開車前來等待的家長,隔著老遠向路橋招手示意。
路橋也揮了揮手回應,之后沒落地轉頭揉了揉膝蓋。
腳是因為救人受傷的,也是因為這一次受傷斷絕了職業生涯。
當然再讓路橋選一次,也會義無反顧地沖過去不作他選。
剛把接力棒放回器具室,身后腳步聲就響了起來。
“路橋!”一陣熟悉的女聲從身后傳來。
“我們的蘇老師來接我了呀?”路橋一聽就知道是誰,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撐著傘的蘇月。
蘇月一只手撐著大傘,另一只手里捧著英語課本。
蘇月是這個學校的英語老師也是那個被路橋救下的女孩,因此蘇月的腿上一直有一條疤但不算明顯。
“沒人了還叫我老師?叫老婆,我看下雨了就不在停車場等了過來找你。”蘇月笑著。
蘇月一直是那么細心的一個人,路橋接過雨傘撐了起來:“那么老婆,我們回家。”
蘇月挽著路橋的手,冒著小雨去了停車庫。
二手的豐田,一路到家。
下車的時候路橋又揉了揉膝蓋,蘇月在一旁有些擔心的詢問道:“怎么?膝蓋又疼了?”
“沒,踩油門踩麻了。也怪下雨,腳有點疼。”路橋解釋道下了車,對那天發生的事情后來產生的一切他們都只字不提,這是他們的默契。當然不提也是因為路橋,這三年一直在做一個重復夢。
“要不今年我把駕照考了?下一次就應該我來開?你坐副駕駛看著,可以嗎?”蘇月笑著過來扶著路橋上了樓。
“就你,還是得了吧。到時候油門當剎車就糟了,就讓我開車就好了。”路橋尷尬地笑著,不是看不起而是覺得不能讓蘇月承擔太多。
六零三號門牌,是路橋和蘇月的家。
房子不大,雙方父母一同首付后由他們進行月供。
路橋去廚房做飯,蘇月在餐桌備課。
體育老師幾乎不用備課,教完廣播體操一天到晚就只剩下自由活動了。時不時還被其他老師搶課,早習以為常。
所以家務都是路橋的,蘇月只負責陪著。
做好了晚飯,蘇月將課本往旁邊一放吃完之后和路橋一起看一會兒電視劇。
路橋去洗澡睡覺,蘇月則繼續坐在餐桌上備課。
“不睡覺嗎?過來陪我啊?”路橋在主臥大喊道。
“想得美,你先睡吧。明天課上的內容有些多,我再看看。反正你每天都是哪個夢,大不了醒了我再安慰你。”蘇月解釋道。
路橋拍了拍枕頭,進入了夢鄉。
幾乎每天都是這樣,而今天不一樣了。
眼前的是當年的貨車司機和小賣部老板。
叫自己克蘇魯的貨車司機,讓這個夢一口氣重復了一千次。
“你們到底是什么?”路橋大喊道。
“我們是你們口中的神、同時也是外星人、是信仰、是一切的根源。”貨車司機解釋著路橋的提問。
小賣部老板只是笑著:“你幫我贏了一次,我希望交你這個朋友。這是我跟克蘇魯的一個游戲或者說取樂的方式,我們相約在一起來尋找樂子,去任意一個維度內觀看和演繹生命發生的故事。換句話說,就好像你們世界人類看電影一樣。這是我們無聊生活中的一點樂趣,不巧這一次看見了你的,我們就打了個賭。賭把你帶進這個維度進行重復看你會不會放棄救那個女孩,顯然我贏了。”
“你還好意思說?重復的我都反胃了有意義嗎?”貨車司機一臉鄙夷。
“那至少,我們交了個朋友不是嗎?”小賣部老板笑著。
“和他是朋友?只有你這么認為!等等洗腦完扔出去,就你還記得他是你朋友。”貨車司機冷笑著。
“等等,你們是吵架嗎?如果這不是夢?你們真的是神?那么為什么我能聽得懂你們的語言?克蘇魯不是美國驚悚小說?阿努比斯不是古埃及神話中的死神?一個說英語,一個說埃及語不是嗎?我說的是中文啊?”路橋不解地詢問道。
“你并沒有聽懂我們的話,你只是理解了意思。我也不是真正的克蘇魯,他也不是現實中的阿努比斯。我們只是用了你能理解的意思,讓你認知了我們大概的含義。我們是一種載體,對于你來說就是萬能的神,無上的主,是漫天諸佛、是牛鬼蛇神。”貨車司機解釋道。
“那么存在如來佛祖和玉皇大帝嗎?”路橋下意識地詢問道。
“只要是你們維度生命相信的東西,就可以是我們的載體。我們多得就像天上的繁星,數之不盡所以應該存在你說的東西。我想問問你,路橋,堅持下來的原因是什么?”小賣部老板詢問道,此時路橋看出了對方一臉的求知欲。
“你們知道我的名字?對,你們是神的話知道什么都不稀奇。也只有神能讓我在夢里疼那么多次了,非要說是什么的話,應該是愛!”路橋脫口而出。
“愛?那是什么?”小賣部老板和貨車司機搖著腦袋。
“不是吧?還有你們神不知道的東西?”路橋仿佛發現了BUG。
“當然有我們無法理解的東西,否則我們還有存在的意義嗎?我們就是要探知和學習那些不理解的東西和事物才開始找樂子的,好了謝謝你的回答,現在說一個愿望好讓我洗掉你的記憶送你回去。”小賣部老板解釋道。
聽到小賣部老板的話,路橋反而愣住了。
“一個愿望?什么都可以?沒開玩笑吧?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真的。”路橋詢問道。
“當然,什么都可以。我們全知全能且無所不能!”貨車司機高傲的揚起頭。
“謙虛一些,還有很多不知道的。”小賣部老板尷尬的笑著。
“這話說的,你能制造一個你自己都搬不起來的石頭嗎?”路橋笑著,想起了那個段子。如果神是萬能的,那么制造一個自己搬不起來的石頭,那么是不是就表示神不是萬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