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行李綁在電瓶車的后排座,路橋騎著電瓶車到了電廠的后巷。
第二次看見自己租房的大樓,仔細看起來路橋才發現,其他同等大小的樓一層四戶左右,窗戶左右對稱反而有一種美感。
而自己租住的一樣大的房子,一層卻有整整十戶,十個窗戶緊挨著,且外觀上一模一樣,所以顯得壓抑,特別地壓抑!
這就是不對勁的地方,當然為了租更多的人進來,或者說可能當初建造的時候就是怎么要求的。
路橋走了上去,六層是這棟樓的頂樓。
一路上路橋都有停留往里看,每一層都有住戶,但似乎入住率都不高。
路橋也不好意思逐個敲開門詢問這些人和房東的關系,所以也只能懷疑是自己想多了。
能確定有住戶,是因為很多房間門口都買了鞋柜,并且在里面都有鞋子。
至于沒有鞋柜,且把手上帶灰的房間路橋都有嘗試翻起下方的腳墊,果然鑰匙就在下面,這種隨意感讓路橋有些難以置信。
不過里面應該也沒有什么東西可偷,所以顯得那么無所謂。
到了六層的603,路橋從口袋內拿出鑰匙開門。
進門之后放下行李,看見床上有一張席夢思。
路橋拿出了自己的床單打算鋪床,摸了摸之后反應過來。這床比大海家次臥的都有軟一些。
帶著好奇的路橋開始觀察起來,才發現席夢思的下面壓著一疊錢和一張大頭貼。
錢不多,幾十塊。大頭貼上是一男一女,應該是上一任租客。
無法判定他們怎么了,路橋思索著希望是賺大錢已經離開了。
這里是有人租住過的,路橋再度觀察起來。
墻上也可以看見開槽口,顯然是放過掛壁電視機的。
衛生間內還有一些雜物留著。
女士的洗頭膏、護理液和面膜之類的東西。
都選擇住在這里了,路橋也沒有什么潔癖能用就用也就沒有丟出去。
但對這里顯然越來越產生懷疑,路橋查了一下各種資料。
大概反應過來一件事情,樓房超過七層就會強制要求安裝電梯。
六層對一般人來說走著吃力,但自己平時習慣了爬上爬下所以能夠接受。
不再多想的路橋,洗了個澡之后昏昏沉沉地睡去。
半夜,安靜下來之后。
路橋醒了一次,老感覺耳邊有蜂鳴聲。
就是那種電子設備發出的電流噪音,電磁波噼里啪啦的聲響。
自己做電工的,在電塔下面偶爾會聽到這種感覺。
路橋第一反應是自己新環境沒適應過來,側過頭去路橋閉上了眼再次睡著了。
也可能是日有所思,所以夜有所夢。
路橋當天做了一個噩夢,是關于違規操作被電的夢。配合耳邊時有時無的電流聲,路橋醒來是一身冷汗。
第二天一整天休息,路橋無事可做研究著房間。
路橋想買一些家電,馬上就要夏天了冰箱肯定是要的。
估計是因為房子里根本放不下什么家電,連空調都沒有所以房東才會說八百包水電。
一切都只能選小的東西,迷你冰箱、掛壁電視之類的也放上了路橋的日程。
小東西也不貴,平均幾百塊。
可倒是被偷了,路橋也是會心疼的。
房東說過可以隨意改門,這話反而讓路橋沒有什么想法動門了。
但是不動門也不是沒辦法,路橋的想法很簡單。
路橋想過把床當椅子,然后搞一個桌子就可以放上電腦。
電腦可以加USB攝像頭,只要設置好供電和云端存儲再租一個網盤就好了。
因為房間小所以一個攝像頭只要對著門和窗就沒問題了。
想好這些路橋就出門了,電腦城要了套最低的配置。
一千八整機加顯示器,能玩玩騰訊系的游戲就夠了。
本來還算肉疼,但心里思考著二九十八。每個月少給兩百,繼續當成一千一個月給的話,一年不到就給完了。
門口的攤位,路橋找了砍價到一款二十幾塊錢的攝像頭。
帶著這些東西騎著電動車到家,路上還去了一趟公司拿上工具箱找了一塊廢棄的門板。
公司的倉庫,雜物比較多。
電瓶車被塞得滿滿當當,路橋帶著東西重新回到了603。
路橋的想法很簡單,真要搞個桌子顯然沒那么大位置了。
但如果把板子能嵌在墻面上,那么就能省出空間。
路橋看著墻面,這一棟樓的墻面和自己理解的都不太一樣。
是一片片瓷磚拼接而成的,路橋敲了敲有的地方實心有的地方空心。
自己雖然不了解裝修,但也能明白是空鼓造成的。
抹平水泥的時候,因為沒有完全抹平就會出現。
路橋盡量朝著實心的位置敲,因為害怕電鉆直接打通到電線上,所以路橋還特地準備了絕緣手套。
敲打確定實心的部位,路橋開始嘗試,第一個洞下去,剛吃上力就鉆空了。
路橋嚇了一跳,連忙拔出。
黑黑的窟窿,路橋用手機的手電筒照了一下。
能看見里面漆黑一片,照進去之后可以看見整整齊齊的電線。
路橋長出了一口氣,沒有打到電線就沒有問題。
就這樣將板子固定在墻面之上,機箱放在下方,整個板子上就顯示器、鍵盤和鼠標,配上二手攝像頭組成了一個簡易的監控系統。
當然不單純是監控,還可以進行游戲。
折騰完的路橋,選了一個月十五元就能有一千T的網絡云盤儲存攝像頭的畫面。
做完這些天已經黑了,為了第二天有精神上班路橋就睡下了。
路橋發現攝像頭正好對準自己的床,而床旁邊就是大門。
迷迷糊糊的路橋似乎又做了個噩夢驚醒,一到深夜就能聽到類似于耳鳴的電子聲。
這讓路橋有些不知所措,摸索了半天找到了一個盒子。
那是剛住到大海家的時候買的耳塞,大海的呼嚕真的是一絕。
所以無奈,但后來適應了大海的呼嚕聲之后就沒怎么用了。
此時此刻為了睡個好覺,路橋無奈地帶上。
路橋甚至開始思考,難不成是發電站有什么機器聲音會朝空中發散。所以自己在六樓距離太近,晚上其他聲音都靜下來自己就會聽見。
想了一夜,沒怎么睡好覺地路橋去上班了。
大海看見路橋的狀態不對,自然詢問道:“怎么樣?租的房子?”
“很好,就是小了點。”路橋解釋道打著哈切。
“瞧你的黑眼圈,難不成隔壁很吵?”大海再度詢問。
“隔壁沒人,估計是新床我不適應吧。你看,就是那個”路橋解釋道伸手指著不遠處。
“怎么近?有空我去坐坐。”大海笑著。
“里面小得要死,就一張床就差不多什么都放不下了。你塊頭那么大,怕是坐不下。”路橋尷尬地笑著。
“這樣啊?不過沒事,小年輕嘛一個人住夠了。”大海電話響了起來。
無奈的大海搖著腦袋:“上個星期的地方,還是有問題讓我們去看看。我先去拿車鑰匙,又要跑一趟很難受。”
“成,我去車上等你。”路橋走向了公家的五菱。
“晚上來我家,嫂子餃子。”大海笑著去拿車鑰匙。
一個星期的適應,路橋也已經習慣了。
白天去電廠工作,遇到搶修在外面忙活,回家了至少有個屬于自己的小房間冰箱路橋也買了,但是空調只能買放在地上的空調扇,房子不大所以制冷效果還不錯。
日子還是照樣過,但顯然也變得不太一樣了。
晚上奇怪的白噪音,路橋則選擇讓電腦播放舒緩的音樂去對抗。
從抒情歌曲,到貝多芬的協奏曲。
總算是有一點效果,晚上過了十一點就開始在歌聲中睡著的路橋也漸漸淡忘了這些事情。
上下樓的時候也時常碰到一些鄰居,大家也都打招呼有說有笑的。
這段時間路橋也已經對這里放下了警惕,把一切都當成是自己想多了。
一樓住的大多都是老人,平日里會搬著板凳出來曬太陽或者在樹蔭下乘涼。
二樓聽說一層都是附近店面的一個大老板買下了,作為倉庫也作為員工休息室。
路橋能確認是因為二樓的門鎖全部換成了電子門鎖,并且還有一把大鐵鎖做加固,十個房間亦是如此。
偶爾可以看見穿著工服的人騎著電瓶車前來,去二樓拿貨,似乎是手機。
PP和VIV的手機,郊區這兩個牌子已經算不錯的手機了,所以十個倉庫應該都是用來存放手機的。
三樓大部分都是小年輕,附近廠子里上班的不想在廠子里住搬出來的。
老能在三樓的走道里聞到一股怪味,酒味穿插著說不出的東西,差不多類似于咸腳丫子味。
四樓的話要好一些,之前跟房東打招呼的婦女就住在這里,當然也有別的什么東西。
路橋每次路過四樓都會風快上去,因為時常可以看見一個暴露的女人在四樓攔住路橋招手:“來玩嗎?小哥?”
路橋大概清楚確實這算是一門生意,一張床一個房間,白天在家里閑著,晚上就去街角站著。
五層的話時常能看見垃圾在走道上,但密封得很好,所以沒有三層的臭味。
垃圾袋每天都會更換,路橋卻從未見過人。
路橋有試著問過,說是附近的夜班工人。
晚上出去上班,白天的話除了醒過來吃飯外都在房間內睡覺。
暫時只有路橋一人住在六樓,其他的房間都是空的。
這一棟住的人也算是形形色色,最壯觀的就是每個月的一號到七號。
這七天打麻將的房東會多一個步驟,去打麻將之前一家家地走過敲門收租。
收到錢的在自己的小本子上打個勾,房間沒人也不騷擾對方下次再來。
如果上個月的七天沒交,那么就累計到下個月一起。
第一次見到房東收租是在二號路橋休息的時候,路橋直接就給了錢說自己是603。
房東大媽愣了片刻才想起開口道:“電瓶車那小子?”
路橋尷尬地點頭,看著房東在603打了個勾。
看著房東離開又去打麻將,路橋轉頭上樓才發現三樓有幾個人蹲在樓道里閑聊。
“你看看房東走了嗎?”
“沒敲門聲了,應該是走了,走了!”
“又賺了一個月房租!”
幾個廠里的毛頭小子,此時樂呵地互相對視著。
路橋看著他們開口道:“你們逃房租啊?”
幾個人看著路橋笑著:“怎么?想學啊?”
“大媽只記房間號,每個月只來一號到七號。只要把鑰匙放在墊子下面,她敲七天門之后就會彎腰看看墊子下面有沒有鑰匙,看見有他就不催了。”
“就以為房間里沒人,她也就每個月想起來會在貼吧發帖租房,我們都會放一把假的鑰匙在墊子下面。她打不開門就會給租客換一個房間,我們都已經逃了大半年了。”
“給她錢也沒用,大媽的錢都是打麻將輸掉的,我媽就是她牌友。除了打麻將的錢剩下的就寄給她國外的兒子。他兒子也一直打電話過來,說要讀這個讀那個,但都五六年了,按理說早畢業了,我才就跟網上說的一樣,花家里的錢在國外裝富二代的,不是什么好人!”
“況且,逃房租的也不止我們幾個。樓上的樓鳳也逃,你沒看見他每次帶男人都去不同的房間?”
路橋看著眼前三人:“那你們也不能不給房租啊!”
“我知道你住603,你敢把我們說出去,我們也不會讓你好受!”
“走,不跟小心眼一般見識。網吧走起,來不來?”
三個毛頭小子從另一面的樓梯跑下了樓,路橋無奈往樓上走去。
路橋沒想到同流合污,騙大媽的房租。
但路橋也想不明白,這棟樓如果都是房東大媽的,房東大媽為什么不好好經營起來。
一到六層六十個房間,一個房間八百如果搞得好一個月少說四萬八百塊,這對路橋來說幾乎是一年的工資了。
路橋想到這里不知道為什么想到了電費,在大海家冬天還好,夏天的時候電費都要兩三百,甚至三四百。
大媽按理說是要給水電費的,所以不會虧嗎?
想到這個路橋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自己不就在電廠上班嗎?
看個電表不跟玩似的?
路橋嘗試在樓層內找電表,很快就發現了電箱。
找鐵絲折了幾折,插入鐵絲路橋打開了電箱。
一個箱子里只有一個表,一個表就是一層十個房間用電量。
此時的路橋才明白房東為什么不收水電費,怕是電表和水表都是十戶一算。
如果是這樣的話,根本沒辦法分擔給個人。
想到這里的路橋打算關門,卻發現電表上的用電燈瘋狂閃爍。
六層不是只有自己一戶嗎?這個電量看著嚇人!
老式電表,顯示25,上面寫著上一次清零的時間是一號,也就是昨天。
這也就意味著,今天第二天就兩百度了?
兩天兩百度?等了片刻就跳了一度。
自己一個人住在六層?一天兩百度怎么可能?
一個月兩百都不一定有?
兩個想法出現在路橋腦海里,要么電表壞了,要么有人挖礦。
最近開會領導有說過有民電挖礦的事情,可挖礦不可能怎么安靜?
路橋一層層地往下,六層樓每層的電表都在瘋狂地跳轉。
也都在二百多度,一天二百這個用電量可以用可怕來形容,路橋試著把六層的門一個個打開。
甚至試著關掉了自己房間的電腦,但電表還在瘋狂地閃爍。
其他房間路橋也一一打開,根本沒有用電的設備。
一切都告訴路橋不對勁,可什么地方還能用電?
路橋想到了什么,上一次鉆墻的時候墻里似乎都是電線?
路橋當時沒多想,此時反應過來。
再度找出工具的路橋,回到了603房間。
電腦桌的一旁,路橋用電鉆在墻面上又鉆了四個洞。
可能是持續事件有點長,樓下有人大喊道:“干嘛呢?白天裝修!我們要睡覺!”
顯然是吵到了五樓白天睡覺的夜班兄弟們,路橋一個勁地道歉。
隨后將螺絲刀作為起子插入縫隙內,試著往外用力將瓷磚翹出來。
一塊完整的瓷磚被路橋取了下來,隨后路橋看見墻面上密密麻麻的線。
路橋順著線向天花板看去,從未如此仔細觀看天花板的路橋此時發現了什么。
站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黑黑的縫隙內,路橋打著手機的燈光去找。
半透明的反光小點若隱若現,路橋汗毛倒立。
整個天花板之上,瓷磚的縫隙內都是……都是攝像頭。
順著縫隙路橋才發現,四個角的縫隙內似乎也有什么黑色的東西。
為了確認,路橋切開了一條線。
重新給線接上正負極,然后連接電腦五伏一安供電。
路橋看著電腦系統地識別之后,點開識別出來的東西。
電腦顯示器里一個相機的彈窗,畫面正是天花板里的攝像頭此時拍攝這路橋的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