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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價值(中篇)呀~

  路橋看著蘇月,將自己的手機遞了上去。

  相冊內新建了一個分類,音頻也被用視頻的方式整合在一起。

  大概十二分鐘,中間的串場和細節都有字幕編輯在一起。

  蘇月看了第一遍才緩緩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這再看了一遍才明白全貌開口:“你被孤立了?他們把教堂搞得亂七八糟,你現在才知道,所以腳是去收集證據受傷的?”

  路橋點著腦袋反問道:“你是我,你怎么做?”

  蘇月沉默了許久:“辭職,反正是個根本不賺錢的副業。浪費那么多時間,開始聽說你信教還沒多想,當上牧師了也就覺得是一個愛好。我記得最開心的時候就是你成為主教的那天,當時請了多少好友來吃飯,賺足了面子。本以為之后會跟以前不一樣,至少你能賺一點回來。誰知道根本沒有變化,不如不干算了。找你兒子,把視頻剪輯一下。你這視頻前后關系都說不清楚,讓你兒子搞清爽了傳上去把這群人一網打盡唄。”

  “不干了?一網打盡?”路橋嘟囔著。

  “知道你放不下,可又能有什么辦法?你總不指望上帝能幫你吧?話說你們歸誰管?除了上帝之外?”蘇月吐槽道。

  路橋陷入了沉默開口道:“當年被提拔的時候,上任主教說把我的名字已經上報給了一個叫三自教會的地方。”

  蘇月拿著手機查了一下開口道:“自治、自養、自傳,這是國內管理所有天主教、基督教等一眾教會的管理機構,屬于國家的。你既然登記了,證明你這個教會由國家管控啊。我還看見了家庭教會,是不被官方承認的。這個別墅聚集在一起的,就是家庭教會形式的,直接上報啊!”

  “有個事情我沒跟你說,我的上一任主教叫大海。他當年辭職的時候,帶我去小房間聊了很多。說這個三自教會不好,該登記登記,該改正的改正,但盡量不要與其牽扯過多。所以這些年我只是知道有這么一個東西,從來沒有理會過。而且你也知道的,鹿港雖然是二線城市但其實基本上就是個養老的城市。人口老齡化嚴重,所以我就一直覺得教會里都是老人是正常的。”路橋回答道。

  “你別跟我巴拉巴拉說這些有的沒的,那么就是說你想繼續干?那就想辦法舉報唄!如果你拿不定主意,你老領導不是還在嗎?哪個養老院來著?”蘇月詢問道。

  “華蓋老人院,明天一早我請半天假過去。”路橋回答道。

  “那就睡吧,對了,別空手去!還有,多查查資料。我跟你說你那個老領導的思想完全是錯的!他到時候稀里糊涂說一大堆,你別陷進去了!視頻的事情我跟你兒子說,你就不用管了。”蘇月提醒道。

  第二日,勉強能下地的路橋。

  一罐云南白藥的氣霧劑噴射其上,全部噴完緩了片刻路橋才起身。

  開車是沒辦法了,打車去了華蓋養老院。

  到了門口,路橋才想起老婆的話。

  門口的流動板車,路橋買了幾個果籃帶上。

  詢問龐大海,保安喊來了護工帶著路橋一路向上。

  一個角落,兩個老頭正在對弈。

  周遭都是圍過來看棋的,一個個心里癢癢的。觀棋不語,在空中比劃著手勢。

  下棋的正是大海,路橋將果籃放在一旁等待著。

  大海似乎是將軍了,拿起桌上的水壺喝了一口,抬頭一眼望見了路橋。

  但大海并沒有第一時間和路橋打招呼,看著對方想要悔棋。

  允許了對方的操作,兩個人繼續博弈這。

  半個小時的時間,路橋在一旁看著一聲不吭。

  路橋也不懂下棋,但心里清楚一件事情。

  就好像自己的主業是制冷機維修,干活的時候最怕被別人打擾或者打斷,也害怕客戶催促,有時候就是排查一個小問題,但只要一打岔就可能前功盡棄。

  所以路橋愿意等,愿意等著大海一局又一局地下完。

  大概是第三局,連勝三局的大海起身拿著水壺搖著腦袋:“不玩了,不玩了,今天就到這里吧。”

  大海起身,很快有人坐到了大海的位置上:“老張頭,我們來!被老海頭虐沒意思,我們臭棋簍子一起?”

  老張頭起身:“跟你們?到時候真的越下越臭老海頭不跟我玩了怎么辦。”

  大海緩步走向路橋,上下打量了一眼笑著:“你今天來找我了?遇到難事了?瞧你的表情,比你第一次獨自住持還要委屈。”

  路橋點著腦袋,心里真的是有說不清的話想說。

  但確實路橋也明白一點,自己忽略家人的同時也忽略恩師。

  平時根本不來看,到這個時候卻來了。

  大海打量著兩個果籃笑著:“就老人院門口買的?”

  路橋再度點頭:“什么都瞞不過老師。”

  “不不不,別的地方我看不出來。但這家我認得,上面的四個蘋果又大又圓,下面就都是歪瓜裂棗。根本不值你給的錢,都是為了給你們這種亡羊補牢的人準備的,能坑一個是一個。”大海解釋道。

  “那我去退?”路橋反應過來。

  “得了吧,估計你沒看哪行小字。一經售出概不退換,帶上吧,帶去我單間。”大海笑著指了指果籃。

  路橋跟著大海走入了房間,開門才看見桌上有兩個果籃。

  一旁還有字畫和象棋,顯然是誰投其所好贈送的。

  但顯然大海根本只是擺著,都落灰了根本不擦。

  路橋放下了果籃,大海打開拿出了兩個蘋果往衣服上擦了擦,自己吃了一個遞給路橋一個。

  路橋雙手接過,看著大海咬了一口自己也跟著咬了一口。

  瞬間感覺到大的也不是很新鮮,但大海吃了自己不可能不吃。

  “你猜這些誰送來的?”大海詢問道。

  路橋愣了幾秒,看見了角落的一張紅條,上面寫著云煥贈。

  路橋開口道:“都是云煥,而且他知道第一次送的果籃不行之后,就換了更好的水果店了?”

  大海笑著點著腦袋:“沒想到啊,一年不見聰明了不少?”

  “猜的,您肯定也跟他說了差不多的話。”路橋回答道。

  此時的大海笑聲更大聲了,連續咳嗽了兩下才緩過來開口道:“那你知道,那么好的阿克蘇蘋果,為什么我擺到爛了都不碰,你帶來的蘋果我卻跟你吃的那么香?”

  路橋低下了頭搖著腦袋。

  大海解釋道:“那些,那些,還有那些!不管是不是云煥給的,都是有目的,都是有想法的。而你的不是,可如果也是的話,那就當我當年看走眼了。”

  “不是,我沒有目的,確實我今天有事相求,我就想問問老師您遇到我這個事情會怎么做?”路橋詢問道。

  “你知道嗎?當年云煥就給我家里送東西。可你從來不送,為什么你是主教,他不是嗎?”大海詢問道。

  “因為您看人準?”路橋回答道。

  “如果今天你來,看我下棋。放下果籃叮囑給護工就走,那么就是你也已經腐爛掉了。但你耐心地在哪里等,我就知道你還是你。很多時候不就是這個樣子嗎?一步步看你們走過來的,就知道你們未來會做些什么。所以我選了你,給我十次、一百次還是一千次都會是你。”大海笑著。

  “對不起,平日里不來看您。”路橋自責的開口。

  “不不不,這是你的性格。你來看我就怪了,所以我猜會覺得你好。說吧,今天遇到什么難事了?”大海詢問道。

  路橋拿出手機,本想發自己編輯在一起的內容。

  看見消息兒子發來了他的版本,路橋果斷跟著大海坐在床上看了一遍自己兒子編輯的內容。

  十二分鐘的視頻,被縮減到了三分鐘。

  大海拿起了一旁的老花眼鏡,戴在了腦袋之上。

  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至少所有沒用的部分都做了兩倍速快進。

  看完的路橋切出去才看見兒子路笑給自己的留言:爸,前面最好加一段你的自述。有機會回來搞一下吧?

  大海看完之后摘下了老花眼鏡,詢問道:“你知道了事情的全部,但是你現在不知道該怎么做?想問問我怎么看?”

  路橋點著腦袋:“是的,不虧是老師。”

  “你還記得我最后一天跟你說過什么嗎?”大海詢問道。

  路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您當年只是讓我別去找三自教會。”

  大海愣了愣搖著腦袋:“是別讓你去找嗎?你在好好想想?”

  路橋開始回憶,思緒在腦海里飛舞。

  路橋回答道:“您第一句就是幫我申報了三自教會,之后表示三自教會你不看好。如果有問題就一個人跟他聯系,不要跟教堂里的人說太多三自教會的東西。該登記登記,該改正的改正!”

  大海笑著:“你現在回味一下,明白我意思了沒有?我是真說不好了,還是你怎么想的?為什么不跟大家說,因為除了你之外,大家是不是都跟著云煥?”

  路橋瞬間恍然大悟:“我錯了!”

  大海繼續解釋道:“多好的一句話啊,你還記得,該登記登記,該改正的改正!那么今天遇到這樣的事情,你就不應該來找我,就應該直接上報不是嗎?”

  路橋倒吸一口涼氣:“是我錯了,我誤解了,我認為您不喜歡三自教會。現在才明白并不是的,您是要我一個人守著三自教會這張底牌。”

  大海欣慰地點著腦袋:“看來你都沒有忘記,其實我比你更早知道云煥有問題。你有沒有想過,當年云煥好像什么都比你好一些,為什么是你不是云煥當這個主教?”

  路橋搖著腦袋,愣了幾秒開口道:“都是您算好的?”

  大海將果核扔入了垃圾桶內:“云煥有問題你今天才看出來,而我其實早就看出來了。你算是我留在教堂的保險,我當年參軍管你這玩意叫雷絆子。本以為你很快能把云煥炸出來,想不到你是個啞炮。本以為你會爆炸,可繩被絆開了卻只知道過來找我問怎么辦。不過也好,我們兩個可以坐下來聊聊。”

  “我就應該不來找您,直接上報把云煥炸死!”路橋反應過來。

  “其實那也是我當年的想法,現在思考一下我的想法也不是很好。畢竟當年送你上來,就是把你當成一顆炸彈。很自私的想法,現在你沒有炸反而是好事情。我們才有機會坐下來慢慢聊這個事情,云煥現在所做的事情,你未必不能更好地交接過來。把他踢出去的同時,讓這一切變得更加合理合規不是嗎?”大海帶著笑意。

  路橋點著腦袋,卻還是一臉苦悶:“我不知道怎么做。”

  “你當然不知道,知道就怪了。你是我下的雷絆子,炸歪心眼的狼,你又不是牧羊犬,從來沒想過你能管好羊圈里的羊。我先說說事情吧,當年1963年,我十四歲。我上過戰場,對印自衛反擊戰。下來之后退役,腦袋里天天都在做噩夢。當時那個難受,后來就發現信仰一些東西就不做噩夢了。我其實都信過,最后信了天主。其實信仰是假,但是每次一起唱歌完,回去睡覺我都特別安心。”大海解釋道。

  路橋才明白,老師大海那么多年只是為了求一個心安理得?

  “我也是稀里糊涂,當時每天都去。他們還以為我真的喜歡,真的想要見上帝。就這樣我成了主教,甚至得到了教堂的管理權。那時候是1980年,三自教會正式成立。國家團結一致,以法令堅持自治、自養、自傳,獨立自主自辦教會的方針。這事情出來之后,市面上就兩派人,一派選擇歸中央牽頭,另一派則暗地里組成家庭教會。”大海解釋道。

  “云煥現在干的事情?”路橋反應過來。

  大海點著腦袋:“你應該也發現了,這些他來奉承我的。不過是想我跟他同流合污,開始他還能等我下完棋,后來就直接來催我,到現在,每周定時定點往這里送東西,退都退不回去。”

  “原來是這樣,難怪都是灰塵。”反應過來。

  “你為什么入教?”大海詢問道。

  “我?開始覺得好玩。后來覺得有意義,然后不知不覺就陷進來了。待到了現在,我只是覺得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我在臺上我就開心,止不住地開心。”路橋回答道。

  “教堂他并沒有錯,大家都從教堂得到了價值。你可以從中得到快樂,我從始至終都是無神論者,只是為了讓自己睡好覺。一般的信徒也只是為了死后,真的能去所謂的天堂,當然更多的是慰藉。還有的人,如同云煥,從中得到了錢財。既然你這個炸彈沒有炸到,那么我們現在完全可以重新部署,想辦法將一切撥亂反正,不是嗎?”大海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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