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信教的是越來越少了。”路橋作為主教抱怨道。
“沒辦法,要不再組織發一波傳單吧?”牧師在一旁收拾手里的圣經提出了意見。
“還有資金嗎?”路橋從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本本子。
本子上寫著賬本,路橋翻到了最后一頁。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符最后,是一整串負數。
此時的牧師在一旁看了一眼,尷尬地笑著:“不如讓信徒們手寫卡?這樣就不需要打印?”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那么你準備一下?下星期發放?”路橋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牧師連忙點著腦袋,圣經砸在自己的胸脯上:“放心,包在我身上。”
“成,那我也上點心,去拉拉贊助。”講臺之上,路橋抱怨著脫下衣服。
將白袍認認真真地疊好,從講臺下方拿出了手提箱整整齊齊地放入其中。
大家都可以看見,路橋主教白袍內是一件工裝。
上面寫著極地制冷有限公司,胸口還有個小牌子:副經理路橋。
看見路橋主教要走,眾人都鞠躬致意,不遠處講臺上牧師大喊著:“再見。”
教堂的其他信徒,此時還在打掃信眾們留下的垃圾。
以往教堂內是不允許吃食物的,如果產生的垃圾自己要自覺帶走。
可后來顯然就沒了那么多的規矩,甚至說有一些墮落。
路橋走出了教堂,但是心有不甘。自己是被上一任主教任命的新主教,上任這一年時間里一切都不如從前。
路橋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只能嘆息覺得是時代錯了。
跟自己入教的那一批信徒,清一色的都是年輕人。
不是大學生,就是公司白領。
可如今,大媽大叔成群結隊地來。
有的文化水平不僅僅是有限,圣經上的字都能念錯。
路橋可能隱隱約約感覺到有問題,可真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里。
或者說溫水煮青蛙,等自己有了感覺就已經來不及了。
路橋轉頭還想進去問問,卻看見了詭異的一幕。
眾人看著牧師離開之后,全部都喘了一口氣。
原本細致的掃地,也開始粗糙起來。
本來還是一格格地打掃,此時掃把完全就是在亂揮。
甚至有的已經收起了掃把放回了工具間,懶散和怠慢就這樣展現出來。
這自己才剛出門?這絕不對勁!
路橋清楚,直接過去是問不出什么東西的。
路橋的余光看見了角落的懺悔室,也就是用來告誡的告解室。
告解室有兩個入口,普通的信徒從大廳走入將自己的罪行或者義舉向上帝懺悔。
而另一邊則是后門,由神父進入可以代表上帝的名義在里面幫其開導。
為了防止信徒和牧師因為開導鬧矛盾出手,告解室由一塊無法打開的透氣鐵板相連。
路橋早些年也是當過牧師的,清楚告解室可以聽到大廳的聲音外,甚至可以通過縫隙觀察大廳的部分場景。
帶著這個想法,路橋走向了側門。
通過側面的員工通道,用口袋內的鑰匙輕松的打開了告解室的后門走入其中。
大廳內,眾人此時匯聚在講臺。
路橋所在的位置,剛好可以看清每個人,甚至聽到每個人的聲音。
這些熟悉的聲音,路橋可認識每一個人。
“主教沒發現吧?”
牧師笑著:“不可能發現的,你們緊張什么?”
路橋聽到這樣的對話,瞪大著雙眼。
這一群人都在瞞著自己什么,路橋下意識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錄音。
“可剛剛主教看到賬本了吧?他就不懷疑嗎?”
“就你們容易多心,他路橋就算懷疑了又能怎么樣?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他滾出這個教堂,現在留著他不過是當傀儡罷了。畢竟上面要一個糊涂的人幫著應付一切不是嗎?我們這周繼續就是了。”牧師冷笑著。
“我還怕豬腳會查,云煥牧師你說繼續我們大家都聽你的了。還是跟著您有肉吃,大家說是不是?”
掌聲,歡呼聲響起。
“好了,散了吧。這里已經爛掉了,打掃也是白打掃。周日搞好才是真的好,散了吧。”牧師云煥脫掉了自己的衣服朝著門口走去。
隊伍也開始四散,只留下路橋一個人躲在懺悔室不知所措。
周日?路橋瞬間反應過來不對勁。
以前的教堂周日都是休息的,其實周末閑下來的信徒是最多的。
但是周六禮拜完之后,周日根本不會舉辦任何活動。
不舉辦的原因也都寫在圣經里了,神在創世紀中的內容,神花了前六天創造了世間萬物以及人類之后,第七日選擇了休息。
第七日本來就是神用來給萬物休息的日子,所以不可能用來干別的事情,單純就是為了休息,所以不能違背。
里面是肯定有問題,自己改怎么做?
當作什么都不知道,真等待實在不行了再公開錄音?
這一點顯然路橋做不到,事情自己既然知道了,這群人顯然一個都不能留。但全開除?顯然也不合適。
現在路橋只有一個錄音證據,甚至不知道周日他們到底要進行什么活動。
路橋明白,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查才有機會。
第二天周六,路橋還是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的度過了一天。
雖然是假裝什么都不知道,但此時看著座椅和墻面上臟兮兮的污漬。
本以為是歲月留下的痕跡,此時才知道是蛀蟲留下的。
這些污漬路橋以后會親自掃除,當然在這之前先要解決叛變的牧師和信徒。
周日,一夜沒睡的路橋換了一身衣服。
平日里除了主教的白袍外,只有一套工裝。
為了不被發現的路橋,特地換上了兒子的服裝。
此時看起來不倫不類,就像是一個不良少年。
路橋確實管教不好自己的兒子,那是因為自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和教堂。
再度聽了一遍錄音,確定了其中一個男人的聲音是韓東。
他就是說跟著云煥吃肉的家伙,這人來教堂任職信徒已經三年了,看起來一直是老實本分的樣子。
每個人入職的時候,人事部都會要求登記身份信息。
知道干人事的小美也可能是其中一員,路橋只能隨便找了個提拔的借口,向人事部要求了韓東的資料。
資料里面九成九都是沒用的內容,但老家地址和現居地址顯然是路橋的目標。
之后的一整天,路橋都在韓東家的隔壁咖啡廳坐著。
點了一杯意識濃縮,一直看著韓東家的方向。
老小區402室的房門,路橋一眼都不想錯過。
終于在六點的時候,看見大門打開了。
韓東從里面出來,一個人走了下來。
對方上了自己的車開動,路橋連忙上車跟了上去。
為了不被發現是自己跟蹤,路橋特地去租車行租了一輛車。
就這樣跟隨者到了一處小區,路橋在車內看見了詭異的一幕。
韓東朝著小區內走,保安跟韓東問好。
那種感覺就好像再熟悉不過的樣子似的,顯然這事情已經進行了很久,久到這群人已經熟絡了。
下了車,將車停在路邊。路橋跟著人群走入,卻沒有保安阻止。
這個叫黃龍的老小區,按道理保安也不可能誰都不看就放進去。
路橋跟著人群走了進去,此時才聽清保安詢問了什么:“來做禮拜的對吧?”
眾人點著腦袋,這樣保安就放行了。
路橋跟著人群混了進去,朝著里面走去到了一處別墅。
門口站著的正是兩位信徒,路橋低下了腦袋混入其中。
兩位信徒招收迎接來往的信眾們進入,路橋剛好混入其中。
帶著帽子的路橋摘下帽子,厚重的黑框眼鏡遮擋著面部。
路橋就在一層,此時看見了許多老面孔。
這些人曾經都是會去教堂的信徒,后來都看不見了。
本以為是對方放棄了信仰此刻才明白可能并不是的。
眾人歡聚在別墅內,這里吃喝一應俱全。
大家開始在牧師云煥的帶領下,長贊歌,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盞長明燈。
路橋看向左右,長明燈發放到這里的時候眾人都拿出了一疊錢。
至少每個人都是五百塊左右,而且一個別墅三層幾乎可以容納七八十人。
此時的路橋也拿出了錢包,低下了頭。
收錢的人正是韓東,跟自己擦肩,拿錢給燈動作極為熟練。
此時的路橋才明白,為什么去找自己禮拜的都是大叔大媽,每個月也有奉獻的日子可根本拿不到錢。
原來正在的優質資源早被誘導到了這里,而每周都是暴利的五百左右收取。
眾人開始唱贊歌,本以為的贊歌卻被改造成了DJ舞曲。
桌上的水和飲料,眾人喝得面紅耳赤。
路橋還能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仔細一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這里的水和飲料,白水是白酒,飲料也是勾兌的酒精,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禮拜的地方,更像是酒吧。
當然此時的云煥開始在每一輪贊歌中間開始禱告,完全洗腦的臺詞讓路橋聽得頭皮發麻。
大概就是西方現在流行的禱告就是這樣。
路橋氣的牙癢癢,怎么可能是這樣?
但顯然在場的人都信了,而且深信不疑。
這一群年輕人在房間內狂歡了三個小時,一直到晚上十一點,才有人陸續離開。
路橋拿著手機假裝在一旁玩消消樂,不斷地切換后臺拍攝證據。
期間路橋聽到人詢問云煥牧師:“我想去禮拜,星期一可以嗎?”
此時的云煥笑著:“現在的教堂都是老人,那么年輕人周末來這里就成了。非要跟老人混在一起嗎?”
“那好吧。”年輕人隨后離開。
快到凌晨,留下來的人顯然越來越少。
路橋清楚最后幾個人的話,自己肯定會被發現。
路橋跟著一群人提前離開,但其實并沒有走遠。
別墅很大,路橋繞了個圈躲在了別墅的側面。
灌木叢中,窩在這里的路橋感到了蚊子在咬自己。
一切都忍著,所有人都走了以后。
路橋看見房子里剩下的都是熟人,所有的錢在中間的盒子里。
由云煥拿出來清點之后,跟眾人分成。
路橋拿出了手機進行了拍攝,清點下來的錢大概四萬塊。
顯然給出去分給眾人的不多,但也有快一千了。
剩下的錢抵掉酒水和房租,顯然全部都進了云煥的口袋。
路橋看到這里氣的不行,此時手機響了。
路橋蹲著手機就在窗戶上,此時手機顯示來電:老婆。
連忙掛斷電話,保存了視頻開始跑。
眾人都知道了,有人在偷拍立刻追了出去。
路橋撒丫子的跑,但身體肯定不年輕了。
別墅內出來的都比自己年輕,路橋清楚真跑肯定會被抓住,四下張望之后選擇了別人的院子撲了進去。
落地的路橋崴了腳,但忍著劇痛縮成一圈。
此時路橋額頭上的汗滴落而下,是冷汗,疼出來的。
人群追到這里,四下張望已經不知道路橋跑去哪了。
“人呢?”
“根本看不到,跑遠了吧?”
“那個人是不是拍照了?”
“那個是誰?信徒嗎?”
“今天有什么奇怪的人在我們局里嗎?”
“沒有吧?”
“有一個想星期一去禮拜的。”
“想去禮拜的人頭發是黃的,剛剛跑的人明明戴這個帽子。”
“是好像有一個戴帽子的陌生面孔進來了!我有一點印象。”
“怎么辦?這人不會把拍下的內容給路橋吧?”
這些路橋在熟悉不過的人在討論自己,此時此刻卻一個個都知道害怕了。
但云煥走了過來開口道:“就算這人是路橋又怎么樣?我們總有辦法把帽子扣在他身上。怎么?是我帶你們賺錢少了?你們和我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怕成這樣?今天當無事發生,我們走。”
眾人回到了別墅,隨后收拾完離開。
路橋疼了不知道多久,給老婆蘇月打去了電話。
蘇月氣憤的大喊道:“死鬼,有本事別接啊。”
路橋咬著牙開口道:“我腿好像扭傷了,能來黃龍小區接我嗎?”
半個小時后,蘇月帶著兒子找到了栽倒在別人別墅院子里的路橋。
路橋慶幸這房子空著沒住人,不然怕是當時就被抓住了。
老婆和兒子都不解地看著路橋,大學剛畢業不久的兒子笑著:“老爸?你當隔壁老王了?”
路橋長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怎么解釋。
蘇月詢問道:“怎么?先去醫院?”
“回家吧,不去醫院。兒子你開車,我租了一輛。明天還要你幫我還車,我不行了。”路橋無奈的說。
兒子點著腦袋,大學就有了駕照,但是真不知道父親路橋今天鬧得是哪一出。
自家小區,路橋一瘸一拐地被蘇月和兒子帶回了家。
主臥的房間內,兒子已經去了次臥。
路橋摸著自己的腳踝,此時腫得不像個樣子。
“兒子在我沒好意思問,你這到底怎么回事?”蘇月忍不住詢問道,帶著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