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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室內沒有開燈,只有幾縷輕柔的月色照進了房間里。
很快,身后那細微的動靜停了下來。
“可以了。”
維恩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跳。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然而,轉過身去時,出現在眼前的卻不是自己想象當中令人血脈賁張的動人美景。
歌禮小姐換下了睡裙,穿上了另一身便于行動的衣物。
略顯寬大的外袍,完全遮掩住了秀美的身姿。背后的兜帽,同樣也能很好地將那張令人難忘的容顏隱藏起來。
維恩松了口氣。
說不出來,自己是放下了空懸的心,還是有那么一點失望。
他走過去,伸出右手。
歌禮那流轉的明眸只是在他臉上少許停留了一會兒,就將她的手放在了溫恩的手心。
“天亮之前,要帶我回來。”
她說。
聞言,維恩燦然笑道:“沒問題。”
他將歌禮橫抱而起,從窗口跳了出去。
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歌禮神色略顯緊張地攬住他,將所有的重量都依托在他身上。
維恩熟練地帶著她從自己來時的路徑,逃離了這座占地頗大的豪宅。
離埃奇沃思家宅邸不遠處的街角,一輛空閑馬車靜靜地等待于此。
他將歌禮放在車上,然后自己走到前座,駕車往城外駛去。
“你……你連這些都準備了?”
身后,傳來歌禮小姐驚訝中又帶有些許羞怯的聲音。
維恩已經帶上了兜帽,疾馳而掠過身邊的風聲將他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
他暢快地笑道:“如果不事先多做些準備,又怎么能有把握帶著歌禮小姐順利私奔呢?”
這個時候,王都的城門早已關閉,不過他早有計劃。
馬車走小道,一路繞到外城邊緣一處較高的城墻下。
這邊因為都是些普通平民居住,再加上城墻十分高大,所以戒備一向較少。
維恩牽著歌禮下了馬車,替她把兜帽帶上。
“等下不要說話,跟著我就好。”他叮囑道。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這個地方,就是他私下很是打聽了一番才找到的“鼠道”。
在看似秩序森嚴的王都里,總有些人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需要額外通融。
若是大半夜想從幾個城門出去,沒有國王或者宰相的手令,那些衛兵可不敢做私開城門的勾當。
在這一點上,即便對方是爵位再高的貴族,也無法勉強那些小小的衛兵們。
當然,要是實力足夠強大的話,偷偷翻出去他們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畢竟追不上,也打不過。
現在,假如是“艾柯絲”面臨這樣的難題,自然是不在話下。
可,以維恩的實力,暫時還不能這么放肆。
但是明面上出不去,并不代表暗地里也出不去。
在這個有著魔法的世界里,實在是有著太多可以動手腳的地方了。
比如,用土系魔法挖一條地道。
他現在帶歌禮踏入的那一家,從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民房里,其內就大有玄機。
高強的魔法師們平時不屑于關注這些老鼠,反倒給了他們能夠滋潤生存的空間。
這里,就有著一條隱秘的,可以同往城外的地道。
只要價錢合適,這些“老鼠們”是不會嫌自己命長,去打聽大人物的秘密的。
維恩做出一副老手的樣子,熟練地繳納了兩人的過路費,借此來到了城外。
一輛從城外商行雇傭的馬車也已經早早地等候在這里了。
他并沒有和車夫說話,而是出示了憑證過后,就牽著歌禮一起坐了上去。
嘚嘚的馬蹄聲響起,車輪滾過碎石的聲音,在靜謐的夜里十分清晰。
不久后,馬車將他們放在了臨近大路的一個酒館邊。
那名車夫下了馬車,對維恩行了一禮,隨后便獨自進入了酒館里。
他的任務就到此為止了。
如今馬車的歸屬權已經屬于維恩,錢貨兩訖,雙方再無干系。
等那人的背影消失不見之后,維恩再度抬起韁繩,催促著馬兒向清溪湖的方向而去。
也就是到了這時,歌禮才再度開口說話。
“你,為什么這么熟練啊?”
乍一聽到這句話,維恩差點翻車。
“哈,哈哈……只是想得稍微周全一點,有備而無患罷了。”他隨口帶過了這個話題。
既然是想要給歌禮小姐一個驚喜,那當然得在背后默默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讓她只需要好好享受快樂,用不著為此擔心害怕。
維恩也想讓她知道,有的事情,只要她想去做 自己就會努力幫她實現。
夏日的夜風溫柔而舒適,雖然比白天稍顯得清涼,但他因為多穿了一件斗篷,反而覺得很是宜人。
馬車在湖邊停下。
夜間,這里已經不見了三三兩兩的游客,只有反射著柔美月色的湖面,正泛著銀白的粼光。
湖濱水草依舊茂密,高高的蘆葦隨著夜風微微搖晃。
在一處緩坡下方,幾艘小船被水波影響,不斷沉浮,偶爾輕輕相撞。
維恩先一步登上小船,將從馬車上取來的一塊薄毯平整地攤在里側。
然后伸出手,將站在岸邊觀望的歌禮小姐牽了過來。
“冷嗎?”他問。
歌禮搖了搖頭,“不冷。”
于是他安心坐下,用力攪動木槳,將小舟往湖中央劃去。
寬闊浩渺的湖面盡在眼前。
遠處被深沉的夜幕籠罩,反而顯得這塊湖面變得無限寬廣起來。
清澈如同鏡面的湖水,在夜色中倒映著天上數不盡的繁星。小舟緩緩地在水中前行,就像行駛在橫掛天幕的銀河之上。
目睹這樣夢幻般的美景,歌禮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她靠在船邊,將纖細如玉般的手指輕輕搭在湖面上,看著散開的波紋將天空中的繁星打亂。
“好美……”她喃喃道。
維恩嘴角翹了翹,也仰起頭,欣賞著星羅密布的銀河。
上輩子沉浸于一日日繁忙的工作,即使每天都能欣賞到城市五光十色的繁華夜景,可終究比不上這樣仿佛來自寰宇的呼喚更加震撼人心。
……在這個魔法世界里,有誰可以憑借完全不講道理的魔法橫渡虛空嗎?
恐怕是沒有的。
人們連已知的邊境都沒有探明,更不要說“星球”的概念了。
他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