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愛云心里更是著急,她可不想自己個學生就這么毀了前程。
怎么辦?
“梅主任,不就是寫了一首詩,跳了個舞嘛…沒必要這么上綱上線吧?”突然有人開口,慢條斯理的,打破了沉默。
說話的是坐在邊上四十多歲的男老師,戴著瓶蓋厚的眼鏡,穿著灰色中山裝,袖子上還沾著粉筆灰顯得有些不修邊幅。
梅春花看到這個中年老師,臉上變了變,她可以對劉愛云這樣的年輕老師不客氣,但是對他….不行。
學校唯一一個燕京師范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市級模范教師,曾經還在省電視臺做過報告……絕對不是她這個工人出身,半路才混到教育系統的人相比的。
時代不同了….現在的臭老九開始吃香了。
梅春花心里感嘆了一句,嘴上卻依舊咄咄逼人:“孔老師,你難道沒看出這問題的嚴重性?”
“有多嚴重?不就是跳了什么迪斯科……況且居委會的劉主任說他也沒扭屁股,而是像練體操!再說這首詩,是帶點愛情……但從藝術角度上看有很高的文學價值!我想總比某人的侄女穿著奇裝異服在學校里招搖好的多吧?”
“你…….”梅春花臉上變了數變,一下子不知道說什么好。
別的老師也開始竊竊私語,他們都知道雖然孔老師沒有點名字,但都知道說的是梅春花的侄女—梅麗。
梅家在縣城頗有勢力,再加上梅春花很袒護自己這個侄女,所以學校老師也是睜只眼閉著眼,只要她不過分就行,沒想到孔清泉竟然在這個時候捅了出來。
眼看兩人劍拔弩張,張校長適時開口說話了。
“這樣吧,這個夏紅軍性質的確嚴重,但也不至于給處分……不如就讓他在周一早上全校大會上做檢討,梅主任,孔老師,你們說怎么樣?”
和稀泥,這是他最擅長的。
“我沒意見。”孔老師恢復了他慢條斯理神態。
“既然張校長做出決定,我服從。”梅春花猶豫了一下才回答。
校長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再說了,如果真的這個姓孔的抓住自己的侄女不放,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那就散會。”
張校長說完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劉愛云感激看了孔清泉一眼,卻沒注意到梅春花狠毒的目光看著孔老師。
“孔老三!別得意太早!如果放到前些年,你個臭老九我早就關你進牛棚!”
夏紅軍不知道自己已經逃過一劫,吃完飯后就借口要復習功課進了自己的小臥室。
這本來是他姐姐夏紅英的閨房,去年姐姐出嫁,他就從客廳里的行軍床搬進臥室,所以房間還留著女孩子的痕跡。
碎花窗簾,紅色的被子,一個大衣柜里面還帶著一面鏡子,是姐姐早上梳妝用的。
夏紅軍站在鏡子面前,欣賞了一會自己年輕清秀的容貌,覺得很滿意,然后才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發生的事情。
既然接受自己來到這個時代這個事實,就應該好好思考未來了,總不能想曾經的夏紅軍就那么稀里糊涂的過吧。
先考個好大學。
夏紅軍很快給自己定了個目標。
畢竟在這個年代大學生還是天之驕子,受人尊敬,不像后世已經爛大街。
但是他突然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現在學的竟然是理科!
啊啊啊啊….
我是文科狗啊,怎么讓我學理科?
夏紅軍魂穿前上學就討厭數理化,最后考上一所大學的中文系,畢業后先是去一家雜志社當編輯,后來又辭職搞自媒體,還和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搞過一個業余樂隊,玩的不亦樂乎,自詡文藝青年,到了三十好幾還沒結婚。
沒想到現在要重新學數理化!
更可惡的是,以前那個夏紅軍理科成績也很一般啊….照現在這個水平肯定過不了明年五月份的高考預選。
從82年開始,高考不是你想考就能考的。
得先參加預選考試,通過了才有資格參加高考!而且預選淘汰率及其變態,可以達到70%!
寒窗苦讀數年,大部分人連個高考考場就沒資格進去坐,對許多人來說一輩子的遺憾。
想到這些,夏紅軍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要不改學文科?
夏紅軍想到一種可能。
雖然學文科要考政治、歷史、地理,都要好好努力,但夏紅軍覺得總要比學數理化要簡單些。
但這種大事自己肯定無法做主,起碼得通過父母這一關才行。現在老爸回來了,先給他說說。
夏紅軍的老爸夏明山是個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藍色滌卡工作服,剛從廠里開會回來,坐在飯桌邊悶頭扒飯。
聽到兒子出來說要改學文科,立刻眼睛一瞪,筷子“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
“不行!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不是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嗎?”夏紅軍低聲爭辯。
“啪…..”腦袋上挨了一巴掌。
這尼瑪的,暴力啊!
夏紅軍揉了揉腦袋,灰溜溜回到自己的臥室。
從記憶里得知,老爸夏明山就是這樣的性格,和這個年代大多數父親一樣根本不和兒子講什么理。
既然過不了這一關,夏紅軍就死了這條心,老老實實取出書包攤開書本,認真學起來。
這個時代,知識真的可以改變命運。
沒有手機、沒有電視,房間里甚至連本課外書都沒有,這讓穿越前隔三差五就喜歡拿出手機看看或者開個小差的夏紅軍開始很不習慣。
不過,靜下心來,學習效率也挺高…..
第二天是星期天,夏紅軍起了個大早,老爸老媽周末不休息也要上班,他跑出家屬院到小街上買了一個五分錢的燒餅,回到家鉆進臥室又開始復習起來。
中午時候,老媽回來做飯,沒想到還跟著一個人——楊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