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一輛救護車呼嘯著駛進學校,下來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用白布蓋住了顏雨冰的尸體然后抬上救護車很快離去。
學校保衛處的人員驅趕走了學生,又拉來長長的水管,接到一樓的水房的水龍頭上,很快將地面留下的血跡沖洗的干干凈凈。
由于顏雨冰跳樓屬于自殺不是刑事案件,公安很快結案,校方擔心這件事傳出去影響太大,采取了冷處理方式,下令學生不準公開議論此事。
又過了兩天,405宿舍來了一對中年夫婦,斯斯文文的樣子看樣子是知識分子,他們就是顏雨冰的父母。
男人沉默不語,女人眼淚汪汪收拾了顏雨冰生前的行李物品,然后夫妻倆匆匆離去。
405宿舍從此少了一個人。
學生們也只是議論了幾天,就不再關心此事,只有405宿舍的成員每天進出看到空空蕩蕩上鋪,難免有些感慨。而這些感慨也隨著時間推移很快消失。
夏紅軍不由得想起曾經埋葬楊剛的小山坡上,給李彥成講的那個發生在自己沒來到這個時代的之前的真實故事。
人死了,真的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但夏紅軍還得面對一件事。
陳招娣當天看到顏雨冰跳樓自殺,精神似乎受了點刺激,這幾天心緒不寧,聽說晚上還做噩夢,所以夏紅軍上自習和吃飯都一直陪著她。
“再吃點,你看你吃的這么少。”夏紅軍把自己碗里的一塊肉片夾給了陳招娣。
“我不餓…….”陳招娣搖搖頭。
最近這段時間她胃口似乎也不太好。
“唉……”
夏紅軍微微嘆了一口氣,換了個話題問道:“馬上就要到五一節了,你準備干嘛?”
“我不知道。”
“跟我去爬長城,逛頤和園!”
“我不想去。”
“不行,必須去!”
“啊?
……..
…….
五一節整整兩天時間,夏紅軍拉著陳招娣,爬了長城,還去了雍和宮、白云觀和頤和園,最后兩人又到北海公園劃船。
兩人坐在小船上,遠處是白塔,四周綠樹紅墻。
陳招娣跟著夏紅軍瘋跑了兩天,心情好了許多,她穿著去年秋季剛開學不久夏紅軍給她買那件白色連衣裙,正彎著腰很俏皮劃著湖里的水。
夏紅軍坐在船頭劃著雙槳,看著陳招娣。
嗯.......
陽光下,穿上白裙子就是好看。
雖然膚色不是很白皙,但卻透露一種健康的麥色。
“哎呀”.......
夏紅軍突然感到臉上一陣涼意,不由得喊了出來。
手一摸,竟然是水。
竟然是陳招娣干的。
女孩看著夏紅軍的狼狽的樣子,嘻嘻笑起來。
哎呦......膽子大了啊?
“調皮!”夏紅軍說了一聲,不甘示弱,將船槳一放,彎腰捧起一大捧水猛然向陳招娣潑起。
陳招娣躲閃不及,正中下懷。
啊........
壞了。
剛才沒按住勁,水有點多全部潑在了女孩胸前,濕了一大塊,里面的胸罩竟然看的一清二楚。
“你.......”陳招娣又羞又惱,差點就要哭出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紅軍趕忙道歉。
陳招娣低著頭不說話。
夏紅軍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不高興倔脾氣又上來了。
得,哄哄她。
“陳招娣,我給你唱首歌吧。”
“嗯?”
陳招娣抬起頭看著夏紅軍。
夏紅軍清清嗓子,突然大聲唱起來: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 ........
.........
聲音很大,引得附近船上的游客頻頻矚目。
陳招娣聽了羞的滿臉通紅,這家伙又在占自己便宜!
什么妹妹坐船頭,恩恩愛愛.......
羞死人了!
但為啥自己聽了不氣惱,心里反倒有點開心?
“喂,陳招娣,我唱了一首,該你唱了。”夏紅軍笑著說道。
我唱?
“不行,不行,我不會唱歌。”陳招娣習慣性的拒絕。
“真不唱?那我就繼續唱了......”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 ........
哎呀,再唱下去自己就沒法在船上呆了!
“我......我唱。”陳招娣只好投降。
女孩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想唱什么歌,聲音響起: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海面倒映著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著綠樹紅墻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紅領巾迎著太陽陽光灑在海面上水中魚兒望著我們悄悄地聽我們愉快地歌唱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做完了一天的功課我們來盡情歡樂我問你親愛的伙伴誰給我們安排下幸福的生活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
..........
聲音清脆婉轉,夏紅軍聽的目瞪口呆。
這是他第一次聽陳招娣唱歌,沒想到唱的這么好聽!
“好!........”附近幾條小船上的游客鼓起掌來。
一曲唱罷,陳招娣又是滿臉通紅。
“哇........陳招娣沒想到你唱歌聲音這么好聽。”夏紅軍衷心贊揚。
“我在家里,經常一個人上山放牛,砍柴,沒事就唱兩句,這樣可以壯壯膽。”陳招娣小聲解釋。
“難怪唱的這么好聽,陳招娣,你以后可要經常給我唱啊。”夏紅軍笑著說道。
不過最后,陳招娣還是點頭答應。
沒辦法,他的話不得不聽。
兩人說說笑笑,陳招娣顯得很開心,突然幽幽嘆了一口氣。
“咋了?”夏紅軍關心問道。
“你說,顏雨冰為啥就要跳樓自殺呢?”
我暈.......
怎么還在想這件事?
夏紅軍只好解釋說顏雨冰本來就是個心里脆弱的人,容易感情沖動,又是為情所困。
“還有,顏雨冰喜歡寫詩,詩人自殺的比較多。”
這倒不是夏紅軍危言聳聽,顧城、海子、戈麥、許立志、王堯相繼自殺,后兩位還是九零后詩人。
在這份沒有年月的歷史上,每一頁都歪歪斜斜地寫滿了屈原、王國維、葉賽寧、茨維塔耶娃、馬雅可夫斯基彎曲的倒影……如果我們不那么刻板地定義詩人這個稱呼的話,這份墓志銘還應當加上本雅明、茨威格、海明威、三毛的名字。
“真的嗎?”
陳招娣被夏紅軍的話嚇壞了,她緊張的看著男孩:“你…..你也不會想不開自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