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紅軍并沒有急著回學校,而是在作協附近找了一家郵局,他要把自己寫的《論魔幻現實主義文學藝術特征》這篇文學評論寄給《人民文學》編輯部。
至于會不會像楊麗說的自己被“群毆”…….
管那么多干啥?大不了咱們也學學王朔,老子是流氓怕誰?
至于詩歌…….
實在不行將后世的那些優秀詩歌甚至是民謠歌詞統統搬過來,
說文藝點就像夏花一樣絢爛,通俗點就說過把癮就死。
那個沈以誠寫的那首《椿》歌詞就不錯。
恍惚間浸透了回憶漫漫的回憶存在的回憶只看見遺忘的笑臉純潔的笑臉不在身邊 現在,大好春光,干嘛想這么多煩心事?
哪天下午沒課,帶女孩去玉淵潭公園看櫻花去。
就像小舅曾經吟誦過的那句詩 “我要在你身上做,
春天對櫻花樹做的事情”…..
迎著西方天空最后一抹紅,夏紅軍努力踏著自行車,他的心情突然好起來。
今天是星期六,陽光燦爛,春風和煦。
這年代沒有雙休日之說,今天依舊要上課,恰巧陳招娣所在的班代課老師臨時有事,下午兩節課停上。于是,夏紅軍把準備去上教室上自習的陳招娣拉了出來,陪他去玉潭公園看櫻花。
陳招娣有些舍不得一下午的寶貴時間,但是更是喜歡坐在夏紅軍單車后面跟著他游覽這個城市。
“走嘍…….”
夏紅軍彎著腰猛踏幾下腳踏,自行車飛快向校門口駛去。陳招娣坐在單車后座,輕輕摟著男孩的腰,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就在夏紅軍帶著女孩在春景里欣賞浪漫櫻花的時候,安西的天空依舊陰云密布,前幾天突入起來的倒春寒趕走了春意,人們紛紛又穿上了棉襖。
路遙的辦公室門窗緊閉,煙霧繚繞,他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一手叼著煙,一手奮筆疾書。
雖然《平凡的世界》第一部暫時沒有著落,但后面的創作還是要繼續。
“路主席,開門,開門!”突然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路遙打開門一看,是小楊,一臉喜色。
“路主席,《收獲》編輯部的電話!讓您親自去接!”
《收獲》?
路遙一愣,疾步跟著小楊向行政辦公室走去。
拿起電話,路遙“喂”了一聲,自報家門,話筒里立刻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路主席啊,我是《收獲》編輯部劉正一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寫的那部《平凡的世界》第一部,我們雜志社編輯部重新經過認真閱讀和討論,決定出版!”
啊?!
路遙一下呆住了,他自然認識這個劉正一,前段時間來安西的就是,當場拒稿。
路遙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問道:“劉主編,你當時不是……不是拒絕了嗎?”
對方嘿嘿兩聲,似乎有點尷尬:“此一時彼一時嘛…….雖然你這部小說確實存在當初那些毛病,但是具有很深刻的現實意義!能激起廣大群眾特別是青少年自強不息,努力奮斗的精神!所以我們編輯部經過認真討論,愿意出版你這部書!”
“謝謝,謝謝。”路遙真是喜出望外,焦慮、沮喪了大半個月問題終于得到圓滿解決。
“路主席,你是不是和王主席很熟?”電話里對面突然又問了一句。
“那個王主席?”路遙沒明白。
“就是新任的作協副主席王蒙啊。”
“他?我不熟悉。”路遙很老實的回答,想了想又趕緊補充了一句:“不過我挺喜歡他寫的小說,怎么?”
“哦…….沒怎么。我只是隨便問問,王主席對你這篇小說非常推崇啊。”電話那頭劉正一說道。
我并沒有給他看我的底稿啊?他遠在燕京怎么會看到?
路遙心里感到迷惑,突然他想起了一個人。
那個大學生夏紅軍!
難道是他找的王蒙幫忙?
兩人又談了簽訂合同的等事情,閑聊幾句就掛了電話。
“路主席,《收獲》雜志社答應出版你這部小說了?”站在一旁的小楊焦急問道。
“嗯……”路遙點了點頭。
“太好了!”小楊高興的跳了起來,辦公室了也是一片歡呼聲,作協里許多人都多少看過一些路遙寫的原稿,無不被書中的故事感動。
現在柳暗花明,怎么能不高興?
路遙也是面帶喜色,心里卻想著一件事,現在要寫立即一封信給夏紅軍,表示自己的感謝也讓他分享自己的歡樂。
夏紅軍接到路遙來信的時候,正在宿舍里和崔東風聊文學,看著路遙的來信,夏紅軍微微一笑,就把信放在一邊。
《收獲》答應才印5000本,這么少?估計真是看王蒙的面子。
但也算有個良好的開端吧。
他的心思繼續放在和崔東風的談話上。
在405宿舍里,老大沈金柱搞體育的,雖然非常愛好詩歌希望能吟得一首好詩在女生面前掰活,但一看到詩歌文學之類就好像武俠書中描寫的被點了昏睡穴,不一會就安然入睡。
吳小軍雖然上的中文系但是志向已改,由原來準備做一個光榮的人民教師轉變為做一個偉大的倒爺——不,應該叫資本家。
這一年多來以勤工儉學的名義來回倒騰賺的錢無人知曉,只不過在一次405宿舍成員聚餐時候喝多了,偶爾冒出了一句說:“我這一年多來不比老夏寫小說詩歌賺的少。”
為此沈金柱嚷嚷著讓他請客,但他醒后死活不承認說過此類的話。
楊濤是個很老實的學生,學習很不錯不過只限于課本上的知識,對于什么文學思潮之類的話不感興趣,用他的話說看那些太浪費時間。
“反正考試又不考,老子懶得費勁。”
真正能和夏紅軍能談的來文學的還是學哲學的崔東風。
俗話說的好:“哲學文學不分家嘛…….”
今天他們說的是《文學周刊》上刊登的一篇文章《再議魔幻現實主義——和夏紅軍同學商榷》。
“你看看,捅馬蜂窩了吧?”崔東風嘴里叼著煙,手里拿著報紙一副嘲諷的語氣:“不過這幫逼真不要臉,好歹也是玩西方文學的,怎么拿出扣帽子、抓辮子、打棍子這樣的wenge手段?”
夏紅軍心里也窩火,如果是正常的文學爭論也無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嘛…….不過對方從剖析自己所寫那篇文學評論入手,突然筆鋒一轉,竟然上升到思想落伍,反對文化領領域改革開放這個高度來。
這個帽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現在國家倡導的是全方位改革開放,你一個大學生竟然唱反調?
“老夏,這個張文平是誰?從那個旮旯冒出來的鳥人?咋從沒聽說這個作者?”崔東風問道。
“我怎么知道?估計是個三流作者,是有些人用他的名頭罷了。”夏紅軍冷笑道。
“老夏你準備怎么辦?”
“來而不往非禮也,他們不要臉,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