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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西川的不祥預感

  紅棉牌的,還不錯。

  夏紅軍坐在石頭上,撥了幾下琴弦,調下音,在吉他的伴奏下開始唱起來:

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遠在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  我的琴聲嗚咽淚水全無……

  眾人愣住了。

  剛才大家以為夏紅軍只是開個玩笑,但是隨著悠揚的琴聲以及夏紅軍深情的嗓音,大家仿佛看到了在茫茫草原上,一個孤獨的靈魂歌者。

  更讓大家驚訝的是,這首曲子竟然和這首歌詞如此吻合,仿佛就是為他而作!

  優美、孤寂、悲壯、憂傷……

  讓個春日的下午仿佛也涂上的一層淡淡的哀傷。

  楊麗聽著聽著眼眶里不知不覺充滿了淚水,海子一臉驚訝,而站在一旁手插在兜里的西川卻皺緊眉頭。

  這首詩開頭就充滿了死亡的氣息,隨著夏紅軍悲傷的歌聲,他仿佛就真的看到了一個孤單地在荒蕪的草原上彈著會哭的馬尾琴。

  他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想制止夏紅軍再唱下去。

  他剛準備開口,夏紅軍的琴聲卻戛然而止。

  已經唱完。

  周圍一片安靜,仿佛還沉浸在剛才悲傷的氣氛中。

  突然,不遠處有一個女生站起來大聲喊了一句:“夏紅軍,海子,我愛你們!”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嘩然,緊接著是笑聲。女生似乎為自己剛才的沖動感到害羞,捂著臉向遠方跑去,后面還緊緊跟著一個男生。

  經過這一鬧,剛才那沉重的氣氛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不少同學圍上來找他們簽名,還有的問夏紅軍要剛才唱的那首歌的譜子。夏紅軍也沒矜持,當場把簡譜寫出來送給了他們,還笑著歌詞你們要問海子要。

  燕山詩社第一次聚會圓滿結束,大家分頭行頭。

  海子和馬哲要返回昌平,政法大學的新校區早已經完工,海子已經搬過去。

  夏紅軍告別眾人,騎著自行車準備返回師大,西川卻叫住了他。

  “夏紅軍,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西川神色凝重,眉頭緊皺:“從藝術的角度上看,海子的這首《九月》寫的非常好,而你的譜曲也是天衣無縫。可是,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擔心海子會出事。”

  “你看他寫的這首詩,神,死亡,草原……..他要去甘肅內蒙,那里就有草原,所以他這趟出門遠行,我心里有些害怕。”

  看來他也看出海子已經出現了某種不正常,夏紅軍心里嘆息一聲,卻說道:“不會,他這趟出門沒事。”

  “為什么你這么篤定?”西川一愣。

  這怎么回答?

  夏紅軍想了想說道:“如果海子詩中寫著孤獨、哭泣、痛苦等字眼,反倒不用擔心,如果他的詩歌中那天突然出現春天,光明,開花、溫暖這樣光明的詞匯時,你反倒要格外留心了。”

  “為什么?”西川愕然。

  “因為我覺得海子就是那種笑得很開心,一個轉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的人,就像村上春樹筆下的木月,讓人猝不及防,捉摸不透。”

  夏紅軍說完這句話,騎著車子搖搖晃晃向遠處駛去,留下了有些茫然的西川。

  騎車回到師大,夏紅軍徑直來到自己經常復習的教九樓的教室,陳招娣在這里看書,夏紅軍給他簡單說了幾天詩社的情況,然后就說現在準備寫點詩。

  陳招娣本來想多問幾句,但是看到夏紅軍情緒好像不太好,準備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

  夏紅軍攤開稿紙,卻不知道如何落筆,他看著窗外怒放的白玉蘭,想著海子的那首《九月》,又想起他那首膾炙人口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最后,是詩人的死。

  他的心情頓時不好起來。

  “怎么了?紅軍?”最后陳招娣實在忍不住問道。

  “沒……沒啥。”夏紅軍回頭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海子要出去旅游了,臨走前留下了一首詩。”

  “啊?他寫的什么?好聽嗎?”陳招娣好奇問道。

  “好聽。”夏紅軍拿起筆就在本子上唰唰寫起來。

  陳招娣拿過來仔細看了會,低聲說道“寫的是挺好,就是好悲傷啊…….我看了想哭。”

  “夏紅軍,我不許你寫這樣悲傷的詩歌,你要寫開心的,永遠開心的。”陳招娣突然手伸到桌底下緊緊握住了夏紅軍的手,看著他眼神中帶著一絲擔心,一絲祈求。

  夏紅軍心一顫,他明白女孩的心思。

  她現在一腔情思都落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喜怒哀樂,都讓她惦記和牽掛。

  怎么能讓這樣的女孩難受?

  夏紅軍笑了笑。

  “那我就寫給你。”在稿紙上寫了起來:

  我怕你兩個身姿,

  一個月色里模糊到頭,

  一個日光下透徹見底。

  我怕你兩副俏模樣,

  一個笑得桃花彎枝,

  一個捫胸的憂郁,仿若西施。

我怕這細分辨  水中的云來,

  山中的云去,

  卻哪一片是你。

  經多少夢中影像,

  才看彼岸花開竟是路過的蓮子。

  這里空蕩,

  那里愜意。

  李洋的《女孩的心思》。

  陳招娣看著這首小詩,她知道是寫給她的,甜甜的笑了。

  第二天,夏紅軍去銀行取了兩千塊錢,提著口袋騎著自行車趕到燕大,在研究生樓下面,把口袋連同這首小詩交給了楊麗。

  “是寫給陳招娣的?”楊麗仔細看了看,問道。

  夏紅軍沒有否認,點了點頭。

  “你能不能給我寫一首?”

  夏紅軍嘴撇了撇,突然想到馮唐的一首詩,惡作劇般壓低了聲音:

  “行,你聽。”

我嫉妒每一個插過你的人我嫉妒每一個沒插過你但是見過你的人我嫉妒每一個摸你頭發的人我嫉妒每一個沒摸過你頭發但是認識你媽媽的人西風無端起東邊草滿地我離佛千萬里我離佛特別近  楊麗愕然。

  其實她心里早就明白,夏紅軍對她根本沒想法,竟然還寫這樣的詩?

  開始氣的臉色通紅,旋即恢復正常,笑瞇瞇看著夏紅軍,手插在衣兜里,向前靠了靠低聲細語。

  “你不用嫉妒哦,今晚我就可以完全屬于你,讓人為所欲為……”

  夏紅軍扭頭就走。

  背后傳來楊麗的笑聲。

  泥煤的。

  想調笑這女人又被這女人調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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