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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祭奠顏雨冰

  既然出了錢,像新發行的刊物排版編輯之類的瑣事,夏紅軍就堂而皇之的偷懶,交給戈麥和于水去做。

  第一期《燕山詩話》除了登載他們幾人自己寫的詩歌之外,還要從幾個人所屬的朝花詩社、五四詩社等精心選擇符合他們詩歌主張的優秀詩歌。

  既然要做,就要做好。

  夏紅軍忙著審閱朝花詩社最近這幾期所刊登詩歌,選出幾首送給詩社討論做最后的評定,同時還要修改去年自己在詩歌論壇上發表的那篇《后朦朧詩時代詩歌意象》,忙的不亦樂乎。

  終于趕在四月二十日前把詩稿和文學品論交給了楊麗,個人提供的所有詩歌,在詩社九人中只要四人同意就可以刊登。

  還好夏紅軍所提供的五首詩歌中,三首通過審核,其中竟然還有一首小詩是陳招娣寫的!

  “我凝視你凹函數般的臉龐。

  微分了憂傷,

  積分了希望,

  我要和你追逐黎曼最初的夢想。”

  這首詩自然女孩回贈給夏紅軍的。

  只不過,夏紅軍一直沒弄明白這“凹函數般的臉龐”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臉?

  燕山詩話第一期出版最后定于五四青年節,楊麗說這天具有歷史意義,大家一致贊同,只不過夏紅軍怎么覺得是宣揚他們被打的五四文學社?

  算了,誰讓人家燕大人才濟濟呢?九個人里面有五個都是人家的。

  今天是四月二十五號,今天是顏雨冰的忌日。

  405宿舍還有朝花詩社幾個骨干決定晚上祭奠一下。

  這是夏紅軍前兩天提議的。

  因為他想起來到這個時代之前自己的死去的高中同學,想起埋葬在桃花源鄉大山上的知青楊剛孤寂的墳,想起了阿根廷詩人博爾赫斯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他希望人們慢點忘記那個臉色蒼白喜歡寫詩的青年。

  他為自己的愛情而死,雖然是如此不值得。

  晚上九點,眾人如約來到教九樓前的小花園邊,一年前的今天,顏雨冰從樓頂高高躍起,墜落在這里。

  來的人并不多,不到十人,讓夏紅軍感到詫異的是竟然他還有三個不認識的學生,其中還有一個很文靜漂亮的女生。

  后來夏紅軍才知道,那個女生是顏雨冰的老鄉,同班同學,他們都來自一所高中。

  陳招娣蹲下,點燃了兩支小小的蠟燭,曹美麗偷偷從花園里折了幾枝桃花放在蠟燭邊。

  據聽說顏雨冰生前喜歡丁香花,可那是江南之物,現在只能拿鮮艷的桃花代替。

  沈金柱將半搪瓷缸白酒輕輕灑在地上。嘴里還念叨著:“兄弟,我知道你不喝酒,但酒真是個好東西,能讓你在最難過的時候做著最美的夢。如果那天你找我喝酒,喝醉了,什么事都沒了。”

  絮絮叨叨的,讓人聽了難受。

  夏紅軍站在鮮花和蠟燭之前,拿出一張紙,輕輕朗誦了一首詩,這是前世在抖音上很火的一首古風歌詞。

  顏雨冰喜歡古風。

“衣襟上別好了晚霞余暉送我牽匹老馬正路過煙村里人家恰似當年故里正飛花向江南折過花對春風與紅蠟多情總似我風流愛天下  夏紅軍朗誦完,將詩稿點燃,慢慢燃燒起來,很快變成灰色的紙屑夜風中飄飄蕩蕩盤旋著向上飛去。

  那個漂亮文靜的女生忍不住輕聲哭泣。曹美麗和陳招娣趕緊過去,輕輕安慰。

  這時候,一個女人悄悄出現在了花園邊。

  楊麗?!

  她依舊穿著平時喜歡穿的米黃色風衣,手里拿著一支玫瑰。

  眾人神色復雜,默默看著她。

  楊麗也沒說話,將那支玫瑰輕輕放桃花的旁邊,凝視了下,又悄悄離去。

  整個祭奠時間很短,不到二十分鐘眾人四散開去。

  從這天起,每年的四月二十五日,都有人自發來到教九樓前的小花園邊,擺上鮮花、蠟燭,奠基那個青年。

  當然這是后話。

  五一節之前還有一件大事,就是學校要開春季運動會。

  雖然對于夏紅軍這種沒有報任何項目的學生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事事,頂多給班上做個啦啦隊,或者就三三兩兩亂轉瞅那個地方有沒有漂亮女生,穿著一身運動衣褲露出大腿的模樣很美。

  不過因為陳招娣又一口氣報了三千、五千、一萬米,夏紅軍心疼她,義不容辭做了起后勤保障作用。

  冰棍之類的就不用說了,今年燕京最流行的“健力寶”夏紅軍直接買了一件!據聽說這種電解質飲料很適合運動員喝。

  麻痹的,就是太貴!普通的355毫升易拉罐包裝就要賣3元!

  夏紅軍當然不敢明目張膽扛著一件“健力寶”去運動場,估計還沒到運動場就會被搶光,他偷偷放在自己床底,兜里揣兩罐送給自己的心愛的女孩。

  今天下午舉行的一萬米長跑,眼看賽程過半,夏紅軍兜里揣的兩盒易拉罐不幸被沈金柱看到強行奪走,只好匆匆跑回宿舍剛取了兩罐,剛跑出宿舍樓差點和迎面來的一個人撞個滿懷。

  “親愛的夏,我們又見面了!”

  夏紅軍一看,竟然是好多天沒見的威爾斯!

  此時威爾斯上身穿著一件六五式綠軍裝,腿上卻穿著一條牛仔褲顯得不倫不類,那標志性的領袖像章依然掛著胸前,后面還背著一大背包。

  只是人比過年前瘦了一大圈,滿臉的絡腮胡須給人感覺是不知道從哪來鉆出來的野人。

  “親愛的夏,我想死你了!”夏紅軍還沒開口,就被威爾斯張開雙臂來的熱情擁抱。

  難道他看了馮鞏演的相聲?不過一段時間沒見,這家伙中文流利了許多。

  夏紅軍嘀咕著趕緊推開,說實在和同性這么熱情他真不習慣。

  “威爾斯,你這是?”

  夏紅軍看到對方風塵仆仆甚至顯得狼狽的樣子,不知道說什么好。

  “哦,夏,聽我慢慢給你說。夏,有水嗎?我口渴。”威爾斯已經看到夏紅軍衣兜里裝著兩瓶易拉罐。

  這泥煤的…..夏紅軍只好拿了出來。

  威爾斯也不客氣,一口氣將兩罐喝完,抹抹嘴竟然又開口道:“親愛的夏,有沒有飯吃?我肚子餓了。”

  這泥煤的。

  來這里又是要吃又是要喝的,你的美刀呢,外匯券呢?

  夏紅軍也沒辦法說現在食堂還沒開門,先跟他會宿舍休息,等上了四樓安排好威爾斯,夏紅軍又匆匆下樓騎著自行車跑到校外的饅頭店,買了四個饅頭,想了想又給這家伙買點鹵肉這次又回到學校。

  在宿舍里,威爾斯一邊狼吞虎咽吃著饅頭,一遍才說出他這段時間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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