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楊為民笑著走了上來,緊緊抓住夏紅軍的手,不知道說什么好。
“楊校長,剛好有車,你今天就回去。”夏紅軍笑著說道。
楊為民點點頭,也沒多說,幫夏紅軍背著行李到了學校,又交代了一番這才拿起自己的背包。
“夏老師,周末來縣城,讓你嫂子炒幾盤菜我請你喝酒。”楊為民招呼道。
“得,蹭飯我肯定來,但喝酒就免了,就你你那酒量免得到時候嫂子說我。”
“哈哈.....好,我走了,保重!”楊為民招招手,在一幫學生的簇擁之下,上了吉普車很快消失在山坳里。
“夏老師,我們現在做什么?”說話的是班長,一個俏麗的女生,叫吳春,扎著個羊角辮。
“人家夏老師剛回來,當然要歇息......夏老師給我們放半天假吧?”一個男生嚷嚷道,邊說邊用袖子抹一下鼻涕。
夏紅軍知道他叫賀成,喜歡調皮搗蛋的孩子。
“放什么假?上課!”夏紅軍眼睛一瞪,又轉向女孩:“吳春,點名!”
沒過幾分鐘,教室里坐滿整整齊齊的學生。
“怎么,差一個?劉巧玲呢?”夏紅軍看著邊上空著的位置。
“老師,她爹不讓她上學了。”吳春站起來匯報。
“我聽說,她爹給她定個娃娃親,過兩年就要嫁出去。”插話的是哪個調皮的賀成,他看著吳春:“班長,你爹不是不是也給你定了個娃娃親,就是前溝村孫家小二,我前兩天和他一起耍,他說過兩年就要娶你過門呢。”
“我才不嫁給那個老是考試倒數第一的傻蛋呢!”吳春氣的小臉通紅。
班上的同學都哄笑起來。
夏紅軍制止住了下面的嘈雜,對于吳春說的這個他并不奇怪,這里村民結婚都很早,十六七歲成家的比比皆是。
只是,想想劉巧玲那如天籟般的聲音,實在有些可惜。
放學了去看看?
晚上吃的洋芋米飯,還是楊為民中午剩下的,夏紅軍已經習慣,又找點泡菜,湊合了一頓然后拿著手電筒就出了學校向后溝村走去。
到劉巧玲家要翻過一條溝,夏紅軍邊問邊走,在梁上不顯眼的地方有幾口窯洞,院子里還有個石磨,劉巧玲家到了。
夏紅軍站在院子里叫了兩聲,里面有男人回應,他推開一件窯洞的門,里面有些黑。一個男人從床上爬起來點燃煤油燈,正是劉巧玲的老爹。
“是夏老師?你不是回去了嗎?怎么又回來了?”男人顯得很驚訝。
“我準備在這里再教一年,把劉巧玲他們送上初中,劉巧玲呢?咋不上學了?”夏紅軍問道。
“你看我這腿......下不了炕全靠他娘干活。”男人嘆了口氣:“反正她也認識字,就回來幫她娘干活。”
夏紅軍好心勸說現在孩子連個小學都沒必要,將來肯定會被社會淘汰,你這樣做是害了你女兒,反正再堅持上四年爭取初中畢業,那時候年齡也大了再回來干活不遲。男人只是嘆氣就是不答應。
夏紅軍有點沒轍想了想說道:“劉大哥,劉巧玲唱歌非常好,很有音樂天賦,這樣輟學實在是太可惜了。”
“俺不懂什么叫天賦。”男人苦笑了一聲:“唱歌好頂啥用?她娘唱歌也好聽,但一輩子還不是受苦的命?”
“時代不同了,劉巧玲只要好好學習,將來能考進音樂學院,出來就是明星歌唱家!”夏紅軍說道。
“真的?”男人有些心動:“那要花好多學費吧?俺家里沒錢。”
“也不太貴......這樣吧,劉巧玲五年級的學雜費我幫她出,先把五年級讀完怎么樣?”夏紅軍退了一步。
“那......這....讓你破費。”
“就這樣,明天你讓劉巧玲來上學。”夏紅軍說完站起來出了窯洞。
外面天已經麻麻黑,夏紅軍剛準備開手電筒,他這才注意到一個瘦瘦的姑娘站在院子里,是劉巧玲。
他剛準備說話,劉巧玲突然“撲通”一下跪在了他面前,磕了一個響頭。
夏紅軍被嚇了一跳,趕緊把女孩拉起來,才發現女孩已經淚流滿面。
“夏老師......謝謝你.....謝謝你.....我真的好想上學。”小姑娘嗚咽著。
“好了,別哭,不是已經上學了嗎?”夏紅軍掏出手帕很溫柔幫小姑娘擦干淚水:“晚上早點睡覺,明天上學不能遲到,否則我就讓你站在外面!”
“嗯嗯。”劉巧玲趕緊點頭。
夏紅軍打著手電筒回到學校,點燃窯洞里的煤油燈,簡單洗嗽了下上了炕。
秋天夜晚的黃土高原一片寂靜,偶爾遠處傳來幾聲狗叫,夏紅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其實,像劉巧云這樣輟學,在這個地方很常見特別是女孩子,認識幾個字就很不錯了,自己不可能個個都去幫。
但劉巧鈴不同。
她的聲音實在是太好聽了。
真心希望這個愛唱歌的姑娘能夠走出黃土高坡,她的歌聲讓更多的人聽到。
走一步看一步吧......
支教生活正式開始了。
對于教書,已經有了上學期的經驗夏紅軍輕車熟路,孩子們都熟悉他了也很聽話,現在讓他頭疼的是平時的一日三餐。
原來楊為民在的時候,一日三餐基本上都人家做,夏紅軍就吃個現成,雖然食材單調,但楊為民的手藝還不錯,現在全要靠自己。
一個人的飯不好做,在加上這地方土豆、面粉都有,還剩了一點羊肉,唯獨蔬菜太少,這樣夏紅軍很不習慣。
每天都為做飯頭疼,更重要的,他不會蒸饃!
每天只能吃面條,或者煮洋芋,這讓他無比懷念在師大里伙食,還有陳招娣這丫頭。如果她在,沒準就能變著花樣做些好吃的。
半個月很快過去,這天下午放了學,夏紅軍吃著中午剩下的面條,就聽到院子里的驢叫聲,緊接著是一個姑娘的聲音:“謝謝你呀,大叔。”
這聲音怎么這么熟悉?
夏紅軍趕緊放下碗出了窯洞。就看見一個女孩從驢車上拿行李正在和趕車的打招呼。
竟然是陳招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