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度使府臨時改變武會規則,卻得到了各家族各武館的一致支持,能夠獲得更多資源,被淘汰的家族能夠又有機會爭奪騎射團體魁首,大家當然擁護。
大家紛紛發言,意見漸漸統一,從明年開始,靈州武會改為劍會和弓會,擂臺賽比劍歸為一類,步弓和騎射歸為一類,設兩個榜單。
當然,今年來不及改變了,就按照節度府的規則來實施。
騎射大會將在后天舉行,大家紛紛趕回家族選拔參賽子弟。
梁會河卻不是太高興,新規則對梁家不利,梁家步弓沒有發揮好,只得了一百零八分,郭家是一百一十二分,超過梁家四分,林家更是一百一十五分,超過梁家七分,而騎射只能上場三人,總成績只有三十分,梁家很有可能會在三強賽中墊底。
房間里,梁韞道淡淡道:“步弓本身就是我們發揮不好,也不能怪別人,既然規則已經定下來,那就不要抱怨,盡力在騎射中發揮出色,我們也算盡力了。”
梁會河嘆口氣道:“林家也會受影響,林泰和林鳳受傷,騎射肯定也不能參賽了,要知道林泰的騎射可是靈州八堡子弟排名第一,我覺得可能會是郭家笑到最后。”
“這個你就不要管了,關鍵是要選拔出梁家參加騎射的子弟,你應該心里有數吧!”
梁會河點點頭,“除了郭宋外,梁武騎射也不錯,還有梁駒兒和梁蒼也還可以,兩人騎射水平在伯仲之間。”
“那明天就讓兩人比一場,勝者參加騎射比賽。”
梁會河猶豫一下道:“大哥,我有點擔心郭宋。”
“擔心什么?”
“大哥忘了么?之前我們和他談,他替梁家出戰也是不包括騎射的,他好像不太愿意參加騎射。”
梁韞道眉頭一皺,“為什么?”
“一旦他參加了騎射,他就要上朔方節度府的備將名單,必須要為軍隊效力,他好像不太愿意。”
梁韞道沉思片刻道:“我去和他談一談再說。”
……….
入夜,梁韞道拿著一卷宣紙來到了客院,客院里又多了一名客人,是梁韞道的老友,鹽州錄事參軍劉基,劉基是曹州人,任期屆滿被調回京城,他正好路過靈州,便來看望一下老友。
此時,兩人正坐在郭宋的書房里相談甚歡,劉基年紀不算太老,四十五六歲左右,相貌清朗,十分健談,這年頭武風強盛,尤其是邊疆地區,難得遇到一個有學識的年輕人,而郭宋也從劉基這里得到了大量的唐朝信息,兩人頗有點相恨見晚的感覺。
梁韞道走進屋,呵呵笑道:“沒想到你們兩人倒挺聊得來。”
劉基起身笑道:“郭公子年紀雖少,但見識廣博,學問也極好,好幾首失傳的李杜之詩他居然也知道,我算是長見識了。”
郭宋也起身謙虛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聆聽前輩教誨,我也收獲頗豐。”
梁韞道微微笑道:“既然如此,長青就多住幾日。”
劉基連忙擺手,“薛延陀騎兵馬上就要殺來了,君子不立于危墻,我還是趕緊逃命要緊!”
梁韞道也是說說而已,明天是最后一次離去的機會,劉基當然要走,怎么會留下來。
他又對郭宋笑道:“上次說好的,今天我特來求字!”
劉基眼睛一亮,“郭公子書法精妙,我也順便求一幅字。”
郭宋謙虛兩句,便欣然道:“既然兩位長輩不嫌我字體粗陋,那我就獻丑了!”
他收拾出一張桌子,接過宣紙鋪開,蘸墨笑問道:“伯父想寫點什么?”
“賢侄隨便寫兩句,只要是志向遠大的詩便可。”
郭宋想了想便揮毫寫道:‘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郭宋前世從小書法就極好,后來練出了一筆好字,他在崆峒山習武十年,也從未丟下練字,一直用清水在木板上寫,數十年苦練不綴,已頗有大家風范。
這兩行字寫的是行書,既飄逸如驚龍,又不失蒼勁,筆力很透,兩人連聲叫好,“好字!好字!”
梁韞道拾起條幅愛不釋手,笑道:“我明天就讓人裱糊起來,掛在書房里。”
劉基心癢難耐,笑道:“趕緊給我也寫一幅。”
郭宋微微笑道:“前輩要寫什么?”
劉基一時想不到好句,便笑道:“我兩個侄子都要入仕為官,就寫兩句贊揚人才輩出的詩句。”
郭宋沉吟片刻,揮毫寫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劉基連聲夸贊,而且這兩句詩他居然沒有聽說過,不過現在他顧不上詢問來歷,他見梁韞道似乎有搶奪之意,連忙拾起條幅笑道:“你們慢慢聊,我回房仔細欣賞。”
他拿起條幅便一溜煙地跑了,梁韞道慢了一步,被劉基把這副好字拿走了,他想再請郭宋寫一幅,卻不好意思開口。
郭宋放下筆笑道:“伯父今晚不會只是為了來求字吧!”
郭宋已經把話題轉到正事上,他便坐下道:“比賽規則已經改了,賢侄知道吧?”
郭宋點點頭,“我聽梁武說過了,林泰和林鳳受傷,無法再參加比劍,便以騎射和步弓成績來定最后前三名。”
“賢侄怎么看?”
“對梁家不利!”
郭宋直言不諱道:“梁家步弓得分偏低,除非林家在騎射中出現重大失誤,否則梁家沒有希望爭奪第一。”
梁韞道又問道:“那賢侄愿意替梁家出戰騎射嗎?”
郭宋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替梁家參加騎射問題不大,關鍵是要成為朔方軍備將,郭宋確實不愿意,要從軍的話,在河西他就從軍了,何必等到現在。
想到這,他坦率道:“我愿意為梁家出場,但我不想成為朔方軍備將,簡單一句話,我不想從軍。”
梁韞道知道郭宋不愿意,他又繼續道:“其實只有前十名才會成為備將,其他參賽者叫做候補備將,只是在朔方軍做個登記而已。
而且就算成為備將,也只是準備將,不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將領,要立功后,報給朝廷,才會有機會轉為正式將領。”
郭宋搖搖頭,“我并不是想要當什么將領,但我聽說,不管備將也好,候補備將也好,都必須隨時聽從朔方軍的征召,我是山中野道,不喜歡受人約束,比賽結束后,我就要回長安了。”
梁韞道著實兩難,如果沒有郭宋參加騎射,梁家肯定名落孫山了,但郭宋又明確表態,他不愿意當備將,這可怎么辦?
想了想,梁韞道便笑道:“賢侄的想法我已經明白了,這樣吧!我明天和節度使談一談,看他能否對你破例,不把你列入備將。”
“其他人有破例嗎?”
梁韞道點點頭:“郭重慶就是破例,但他是郭子儀的親兵校尉,所以才破例,另外其他朔方軍將領也不用成為備將,所以我去和節度使談一談,看看是否對你也能破例。”
“那就有勞伯父了!”
..........
次日天還沒有亮,郭宋被院子里的一陣吵嚷聲從冥思中驚醒。
“求求你,我真的有急事,讓我見見郭大哥吧!”
這好像是施童的聲音,但什么時候客院有守衛了?
郭宋穿上衣服,快步走出房門,只見一名家丁把施童攔在院子外,不讓他進來。
“沒事,讓他進來吧!”郭宋笑道。
家丁見郭宋出來,便行一禮道:“家主怕下人影響公子休息,特讓小人守在門口。”
“多謝了,你去休息吧!”
家丁匆匆走了,施童連忙跑進來道:“郭大哥,不得了啦!我....我也要參加騎射,代表我們神劍武館。”
郭宋啞然失笑,“你會騎射嗎?”
“會是會一點點,但水平很糟糕,二十步外,射十箭才能射中一箭,而且騎馬的速度還不能快。”
“那神劍武館怎么會選上你?”
“因為神劍武館實在找不到人了。”
說話的卻不是施童,而是梁武,他笑著從外面走了進來,“矮子里面拔高子,小胖就被選中了。”
郭宋微微笑道:“那是好事啊!不是說能參加騎射就是候補備將嗎?”
“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施童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前十名是備將,第十一名到三十名才是候補備將,一共六十六人參加,差不多要淘汰一半多。”
“可你找我有什么用?騎射是要靠常年累月積累才能練成,明天就要比賽了,你現在才臨時抱佛腳,肯定來不及了。”
施童看了看梁武,撓撓頭,卻不好意思說。
梁武立刻明白了,笑道:“我答應過小胖,讓他在梁家兵器庫里挑一把弓,估計他是想請你幫忙挑選,小胖,是這個意思吧!”
施童點點頭,“就不知郭大哥有沒有時間?”
郭宋欣然道:“我現在正好沒事,一起去看看,我自己還想找一壺好箭。”